第五十八章

　　 赫敏・格兰杰正站在她进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第四个学年的起点上，她已经换好了长袍, 一头卷发用发卡别在脑后, 身姿过于挺拔以致于像是有一整个世界要去征服。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深红色的蒸汽机车正在喷出滚滚浓烟，赫敏透过浓烟朝远处望, 一边低声朝蹭在她脚边的姜黄色肥猫抱怨：“罗恩怎么这么慢？”

　　 比罗恩先到的是他那对双胞胎哥哥的笑声，等赫敏转过身来时，韦斯莱一家的红头发已经出现在视线内了, 罗恩老远就在朝她招手, 弗雷德和乔治正在同莫莉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赫敏笑了笑，又下意识地朝罗恩身后看去。

　　 （为什么我觉得那里应该还有一个红头发？）

　　 罗恩推着行李跑到赫敏身前两步就站住了, 视线越过女孩的肩膀看向她身后, 笑容僵在脸上。

　　 赫敏心领神会地回头, 果然看见小马尔福正带着两个大胖跟班站在不远处，白净到仿佛贫血的脸上满是刻薄不屑。

　　 他盯着罗恩, 用口型骂他穷酸鬼。

　　 出乎赫敏意料的，罗恩没有回嘴――他直接冲过去把小马尔福扑倒在地, 两个人极不体面地肉搏起来。

　　 等大家都找到包厢落座时, 罗恩已经赢回了一只熊猫眼，他毫不介意两个哥哥的嘲笑，兴致勃勃地同赫敏分享这个暑假内发生的新鲜事, 像布莱克家失踪多年的继承人终于回来了啊, 维克多尔・布鲁姆赢下了魁地奇世界杯啊, 珀西在魔法部干够了文书抄写工作想要调职啊……

　　 “对了，珀西说，霍格沃茨今年的魁地奇比赛可能要停办了。”说完了所有八卦后，罗恩觉得有点饿了，从袍子里翻出了一个三明治开始咬。

　　 赫敏对魁地奇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顺着话头追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罗恩嚼着食物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双胞胎一边大力帮小弟顺背，一边回答赫敏。

　　 “听珀西说――”

　　 “今年的霍格沃茨――”

　　 “相当热闹――”

　　 “不仅聘请了一批新教授――”

　　 “还邀请了两所――”

　　 “美国的高校――”

　　 差点被两个哥哥谋杀的罗恩终于挣脱了四只魔爪，咽下一口三明治，逃到赫敏身边坐下，接着道：“所以今年霍格沃茨不办四院魁地奇，但举办三强争霸赛。”

　　 赫敏觉得这新闻还有点意思，不过――“美国的哪两所高校？是常青藤吗？”

　　 “……不是。”罗恩在袍子上擦了擦手，回忆道，“好像是叫作什么漫威学院……还有一家WC学院。”

　　 正坐在罗恩对面的弗雷德一口南瓜汁喷在他脸上。

　　 乔治心疼地给弗雷德递纸巾：“人家那叫DC学院。”

　　 赫敏恍了恍神，没留意罗恩委屈到爆炸的小情绪，而是在心底琢磨：为什么我好像听说过这两所学校？正沉思时，罗恩忽然用力戳了她胳膊上一下。

　　 “干嘛？”

　　 罗恩脸上还挂着南瓜汁，但震惊之情一览无余：“你刚才看见没？”

　　 “什么？”

　　 “两个人……擦着火车跑了过去……”罗恩张了张嘴，然后伸手抢过了弗雷德手上的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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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在火车上得知了举办三强争霸赛的消息，但走进礼堂落座之后，赫敏还是觉得……这儿人也太多了一点吧？

　　 成百上千的蜡烛悬空漂浮在被装饰一新的礼堂当中，照得金碟子和高脚杯闪闪发亮，以往分坐两侧的四个学院今天都被挪到了礼堂一侧，紧挨着格兰芬多的就是斯莱特林，另一侧则分成了三个阵营，其中最令霍格沃茨学生们有亲切感的是一个穿巫师袍的方阵。

　　 见多识广的小马尔福正在斯莱特林们当中解释：“那群糙汉子是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的，漂亮妹子都是布斯巴顿的……有黑人也有亚裔的那一群应该是美国魔法学校的……带了长剑来的？甭问了肯定是东方魔法学校的啊！”

　　 罗恩在这边气哼哼：“就他爱显摆……”

　　 赫敏白了好友一眼，目光落在另外两个方阵上，这两队人看起来可比巫师们精彩，有长翅膀的，有带头罩的，有铁胳臂的，还有红皮蓝皮绿皮的。看来这就是漫威和DC的阵容了。

　　 今年的教师席上也比往年热闹。

　　 邓布利多已经介绍完了美国来的客人们，正在向众人介绍德国来的客座教授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

　　 学生中有小声切切的：“格林德沃不是黑魔王吗？”

　　 “啥黑魔王？什么是黑魔王？”

　　 赫敏朝本校的教授席上看了一圈，麦格教授依然神情严肃，卢平教授的袍子看起来没那么破旧了，卡米娅教授不是快到预产期了吗，斯内普教授的脸色真糟糕啊……

　　 罗恩瞪完了小马尔福，回过头来发现好友正瞧着斯内普发呆，吓得魂飞天外：“赫敏？赫敏？你别看了……老蝙蝠就要飞下来咬人了……”

　　 收回目光，赫敏幽幽地看向罗恩：“你左边坐的是谁？”

　　 罗恩回头看了一眼，不明就里：“我左边没人啊。”

　　 赫敏看着罗恩和纳威之间那个空位，苦笑：“没人的话……你们为什么给他留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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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结束后，罗恩还想同好友讨论一下火焰杯可能会选出哪位勇士，回过身来却发现赫敏离开了队伍，正在朝城堡外边走，想要喊住她又下意识地闭了嘴，顿足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而人群中旁观已久的小马尔福留意到格兰芬多那边的动静后，抿了抿嘴，也跟了过去，并在半路上发现人越来越多，隆巴顿、斯卡曼家的罗尔夫、拉文克劳的秋・张、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等赫敏在黑湖前停住脚步时，才愕然发现身后跟了一大串人：“……你们？”

　　 小马尔福没理会小韦斯莱的目光，抬手指向黑湖中央：“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橡树？”

　　 墨蓝夜色中，黑湖中央漂浮着一座小岛，小岛上盘踞着一棵巨大的橡树，夜幕下形貌狰狞，但浓密的树影中，那些厚重繁茂的树叶中又似乎隐现着金线。

　　 赫敏也不由自主地发问了：“那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橡树？”

　　 顿了片刻，又回过身看向一张张熟悉的面庞，自言自语道：“这里究竟少了哪个人？”

　　 罗恩忽然惊叫了一声，拉着身边的德拉克道：“有人在湖面上。”

　　 “别碰我……谁在湖上？”

　　 众人凑到湖畔，果然看见一艘小船正在靠近湖心岛，等蔽月的那片乌云散开后，湖面上的景象就更清楚了。德拉克也认出了那个划船的人，正是他的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

　　 “老蝙蝠想干什么……哎哟！”罗恩抓住小马尔福伸出来锤他的那只手，盯住他警告道，“你再动我一下我就……”

　　 德拉克扬起下巴，满眼嘲讽：“就干嘛？”

　　 罗恩叹了口气，握住那只手，脱口而出：“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德拉克：“……？”

　　 这边状况一片混乱的同时，那边斯内普已经登上了小岛，踩着橡树的巨大根系，用魔杖敲击十人合抱的树干，但一无所获。

　　 “院长好像在找什么？”德拉克觉得自家院长比韦斯莱家的穷鬼重要得多，便不再理会罗恩，转而密切关注斯内普的行为。

　　 赫敏头疼欲裂，她其实并看不清斯内普的动作，她更像是在隔着黑湖看向脑海中闪过的片段：斯内普在教训某个人、斯内普推开了某个人、斯内普拎着某个人的后领把他拖过长廊、斯内普……斯内普把某个人拉进了一个蓝色的警亭里……蓝色警亭……

　　 “塔迪斯……”她低下头，在急促呼吸中想起了什么。

　　 “什么？”赫敏的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齐齐看了过来。

　　 赫敏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都忘记了他……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忘了谁？”每一张脸上都写着懊悔和焦急。

　　 赫敏张了张嘴，又闭上，扭过脸看向湖心岛：“我也忘记了。”

　　 岛上的人也停止了寻找，他松开魔杖，面对橡树跪坐下来，以一个悲剧式的、沉默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