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芝,你不要乱说,我们只管自己,不要管别人。”胡为强说,“干部怎么做,不是我们社员管的事情,总比以前日本鬼子、汪精卫好。”
“谁说不能管?”这次轮到胡天康说话了,“毛主席说过,人民当家作主,我们贫下中农就是要管干部。”
“就是,我们可以管理干部的。”胡玲也帮腔。
“胡说,”胡为强严厉批评说,“毛主席是说我们贫下中农是主人翁,是要我们好好建设社会主义,并不是叫你们管理干部?什么叫干部,干部就是管理社员的,如果社员管理干部,那社会主义谁去建设。”
“不要争论了,我们还是管理还自己。”周银芝说,“天健,我问你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胡天健问。
“今天我上工的时候听人家说,你今天早上与文可思一起挑担子,还与她换担子挑,有没有这回事情?”
“有呀,怎么了?”
“怎么了,孩子,你都不记得了?文可思可是地主的家的小姐,你与她走在一起,就是同情地主,以后对你很不利的。”周银芝说,“地主、富农、反革命和坏人,按照时下的说法,就是要孤立他们。我们人民群众与他们是对立的。你不要把自己摆放在人民群众的对立面。”
“就是,娘说的对,就是要注意自己的行为。”胡玲支持母亲。
“这个确实的,在其他方面还好些,”胡天康说,“如果你要是跟她玩,搞不好成了地主的帮凶,叫做阶级界限不明确,耽搁了你自己事小,恐怕还要连累家人。”
“你都听见了?”胡为强接着发言,“文可思是个地主的女儿,摸样书长的俊俏,可是他与我们不是一个阶级的,要与她划清界限。”
胡天健听了,哑口无言。
晚上,又是开会。开会的内容,一个是民主评论工分底子,好分粮食,依此促进社员的积极性。其次,就是安排分粮食的事情。
在会上,胡映田说出了今天公粮数目有出入,希望大家要爱护集体,不要做出偷盗的事情来,否则,就要受到批评,甚至批斗。
社员们听了,众说纷纭,自然是不承认自己偷盗了粮食,没有人提出如果抓获偷盗者将来批斗。
在分粮食的问题上,胡映田说,社里总共收了粮食三两千两百斤谷子,因为上报的时间早了点,村里也没有统计,才剩下有这么多。按照上级指示,这次不能分完了,需要留下再次分配,有利于保证社员们将来的生活。这次分配一千斤。
一千斤,平均分到每人,一人才有七斤谷子。
一人七斤谷子吃什么?看来忍受饥饿的日子是长久的。胡天健在心里感到沮丧。
没有办法,以后再想办法。
首先,是分人口粮食。一共分四百斤。每人分两斤九两。
其次,就是分劳力粮食,一共三百斤。六十三个劳力,一个劳力分将近五斤。
最后,分三百斤工分粮。
工分粮食很敏感,因为一起劳动,都是劳动,可是由于工分底子不一样,粮食分的数量就不一样。
胡映田把自己估计的工分底子一念,就有许多人反对。社员们倾向要求一个个地评议,才做到公正。
吵吵闹闹到了深夜一点,只评议出十九个社员的工分底子。因为明天还要上工,都说等明天晚上再评议。
最后决定,明天先分口粮和劳力粮,散会。
次日,吃过早饭,胡天健问胡为强自己是否申请上工。胡为强一再强调说,胡天健以后要上学的,昨天上工只是意外。家中虽然劳力缺乏,但是饥饿并不会由于胡天健上工有什么改善。
“那我整天在家里玩么?”胡天健问。
“现在上学也是支援,很累的。你在家里是养病,并不是玩。出去做事情,别人就以为你没有病了,要你上工的。”
讲了这么多的道理,胡天健再也没有理由上工了。
像往常一样,胡映田吹完上工的哨子,又来找胡玲,说是要去分粮食。
这次,胡玲也没有多少推辞,稍微扭捏,就答应了。
“天健,你也去吧。”胡映田说,“会计称称,你记账。文化高,我们社里就你做这事情最合适。”
此刻,胡为强已经走了,既然是社长安排工作,怎么说,也得去,何况还有工分呢。
来到仓库,胡天健再次见识了这个时代的新奇。
分粮食一共是七个人,一个称称,一个看称,算是监督。一个记账。两组送粮的,每组两人;其中,一个送粮食,一个跟着监督的。
信任危机如斯,社会主义在边远的农村走到这样的境地,胡天健心中感慨万分,但也无话可说。
工分的粮食暂时不分,总共才分七百斤谷子。最多的人家是十一口人,也不过五十多斤。因此,一般来说,就是用篮子提着送往各家的。
这一切虽然可悲,但是很新鲜。
七个人,只有会计文新良表情漠然,其他的人则是看谷子,那眼睛里面发着光亮。似乎生的谷子就可可以吃下去。想起自己少年时,就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暴露一半乳峰的身边美女,看着那些裸体写真的照片美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