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田叔叔,我们到山上看看,看有没有问题。”
本来,胡天健有心开脱这件偷盗的案子,想办法让乡亲们远离挨饿挨批的境地。但是,一想起文可思与自己有危险,胡天健就有破案的冲动。
“嗯,也好,我们就到山上看看。”
说时候,胡映田就上了山路。胡天健和胡玲也跟着上去了。
沿途山上,树林和茂密,胡天健不善于钻山,倒是胡玲钻了进去。
稍后,胡玲从山林里钻出来,脸上表情复杂。胡天健问:“姐姐,你发现了什么吗?”
胡玲往后望去,山路正弯,没有看见胡映田,于是几份神秘地小声说:“弟弟,我发现了谷子。”
“啊。在哪里?”胡天健也往后望去,生怕胡映田听见了。
“来,你进来看。”说着,胡玲钻进树林。
钻进树林,在胡玲的指认下,胡天健看见有少量的谷粒散在四十平方分米般大小的山土巴上。其间,还有手抓的痕迹。
这说明,这个偷谷子的乡亲先是把谷子放在这里,然后再把谷子用手抓走。
“回来的路上,我看见有几个女社员进树林里,说是进去解手。”胡玲告诉胡天健。
似乎真相大白,是群偷。
也就是说,一群女社员,事先有商量,或者临时发挥,担子挑到山路转弯的地方,借口解手,顺手抓一把谷子在手里,然后回来经过这里,就把这谷子抓回家。
“怎么这样?”胡天健问。
“怎么这样,你问我,我问谁?”胡玲说,“乡亲们都饿了,还不这样做么?”
“天健,你在哪里?”正当胡天健左右为难,考虑是不是向胡映田汇报的时候,听见胡映田在呼叫。
胡天健连忙钻出树林。
胡映田已经走到跟前,伸开手掌,说:“你看,这就是被偷去的谷子。”
胡天健一看,胡映田的手里,是土巴、沙子,里面搀杂着几粒谷子。
没有等胡天健说话,胡映田说:“我们三人分头再去山路沿途的树林里看看,看还有没有谷子。”
说完,三人分别钻进树林里。
这沿河的山路有五百米左右,过了十几分钟,三人先后出来。
“你们看见了没有?”胡映田问。
“我看见了五个可疑的地点。”胡玲如实回答。
“我也发现了三处。”胡天健其实看见了七处。
“我这边距离村子近,只发现两处。”胡映田说,“情况已经很明白了,是多人作案。我们回去说。”
回到村子里,已经是黄昏。
胡玲收工回家去了,胡天健继续制表。
胡映田一直显得不安,对文新良说:“会计,你看这事情咋办?”
“人的肚子饿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现在不是一个人偷了粮食,而是多人,我看这事情也很难办。”文新良说,“依据我的估计,别的社里也应该有这样的行为。”
胡映田沉吟片刻,说:“社员的觉悟好低,怎么不像以前那么听党的话。”
“人饿了,就是这样的。”文新良说,“以前是新鲜,新中国刚刚成立,分了田地,现在搞合作社,有的人本来就不愿意,还有的人加合作社是为了沾光的。”
“毛主席叫我们分辨什么是人民内部矛盾,什么是敌我矛盾。要说,这偷偷集体的粮食,就是破坏社会主义事业的事情,应该就是敌我矛盾,要用批斗的方法解决。可是,这些人有明明是社员,是建设社会主义的主要劳力。真是棘手。现在粮食少了,钥匙有在我身上放着,不说清楚,还以为是我拿了社里的粮食。我想今天晚上还是要把这件事情说一说,找出那些人参与了偷盗。”胡映田一心开脱自己的责任。
“怎么这样说,”胡天健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插嘴说,“这上缴公粮的数量是新良叔叔有登记的,怎么也与你无关。”
“这个也是,”胡映田说,“天健,你是读书的人,明白事理,你说,这是属于什么矛盾?”
“要说,这就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胡天健可不想火上加油,“按照毛主席指示,敌我矛盾是指那些恶意攻击社会主义制度的人,我们这乡亲只是为了吃饭,也不是憎恨社会主义。”
“嗯,你说的也对,按这件事情我还是要说说的,否则,将来偷盗的风气一起来,集体的财产就没有保障了。”
“这个也是,也是应该说说。”胡天健附和。
胡映田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按理说,也只有一部分女社员各人拿了一把谷子,也不至于少了九十多斤。”
“少了就少了,这是现实,谷子晒干了,我们管理也有漏洞,什么时候不可以打谷子的主意?”文新良说,“以后我们可要想办法防范。”
无可奈何,胡映田见天黑了,就叫胡天健回家。
胡天健走后,文新良说:“社长,你看,今天下午是胡玲一个人晒谷子,她有没有可能称机把谷子拿了些回家?”
胡映田不可置否,也不说话,俩人回家。
再说胡天健回到家里,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对父母一说,周银芝说:“还说社员们拿了集体的粮食,其实,最有可能的,是社长和会计拿了粮食,你想,他们俩个人,一个拿着钥匙,一个人拿着账目,合伙偷粮食不是简单的事儿?而且在称称上、记账上,都有办法扣粮食。有人就看见他们俩人的家里早就吃上了今年的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