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这163名工人就在陈智的带领下动身了。
伯力市地处俄国东南角,濒临华夏东北,有飞往世界各地的航班,交通非常便利,但是西伯利亚地区非常荒僻,往北去,只能坐火车。
而且坐不了多久。
西伯利亚实在太广袤,也太寒冷,太荒僻,在这种地方铺设铁路网,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俄国没有这么多人手,也没有这么多资金。
所以,从‘丘利曼’向北,就没有铁路了,他们的目的地在更遥远的北方,到时候,还要换乘汽车。
陈智把行程安排告诉亚瑟,让他传达下去,又嘱咐他稳住大家的情绪。
亚瑟说:“你顾虑太多了,我们生在苦寒的西伯利亚,这点行程算不得什么,没人会发牢骚的。”
“那就好。”
下午五点。
所有人都坐上了Y449次列车,行程一夜,陈智一口气买下了一整节车厢的卧铺,卧铺形式和华夏不同,上下两层,平面结构是T型,一排竖着,一排横着,中间是过道,铺位比华夏的火车要多。
一节车厢有170个,正好容下他们所有人,于是大家都上了6号车厢。
上车之后,他觉得挺稀奇的,这节车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似乎是专为他们留的。
或许是幸运吧。
因为俄国总人口只有1.4亿左右,是华夏的十分之一,国土面积却比华夏大的多,出行的人口比例,相对来说,会少很多,空出来一整节车厢,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收起心思,站在过道里安排大家的行李,火车开动,一群老爷们狂呼着bravo~从行李包里掏出伏特加,就着花生米、腌黄瓜等小吃,开始狂喝烂饮……
一百多号人,几乎无一例外,就连薇拉这种小姑娘也喝了几口,俏脸升起两朵红云,满脸都是兴奋。
俄国果然盛产酒徒!
晚饭在吃吃喝喝、吵吵闹闹的氛围中结束,嬉闹渐渐平息,有一部分人已经睡下了。
陈智的铺位在车厢门口一侧,上面的铺位是空的,夜里关上车厢门,谁也不会打扰,薇拉的铺位,就在他对面。
薇拉似乎喝的有点多,咬着嘴唇凝望他,美眸荡漾着春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陈智假装没看见,心道,昨晚那么high,还没喂饱啊。
等了一会,不见陈智有什么动作,薇拉忍不住了,红着脸坐到他床边,拉住他的手说:“华夏人都是这么腼腆吗,喝醉了才敢表露真情?”
陈智真心无语,我不撩你,你反倒来撩我了,车厢里这么多人,真做的话,明天又要被工友们取笑了。
正想着该怎么拒绝她,旁边的车厢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走进6号车厢,身着深蓝色列车制服,袖标上有几个简短的俄文――列车长。
“怎么这么安静,大家都睡了?”列车长谢尔顿问。
“有事?”
陈智抬眼打量他,他身后跟着两个列车员,抱着四个大箱子,箱子上印有beluga,beluga是俄国常见的伏特加品牌。
这是四大箱伏特加。
我去,是不是有毛病,带着这么多伏特加过来干什么?
谢尔顿撮了个响亮的口哨,余音在车厢里回荡,很多人探头到过道里张望,他笑眯眯的捋了捋浓密的大胡子,喊道:“大家好,我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谢尔顿,也是耶鲁沙夫的老朋友。”
唔哦,居然是老板的朋友,大家都很惊奇。
工会主席亚瑟从上铺跳下来,光着脚丫过去拥抱他,两人拍拍背脊,亚瑟亲切的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太难得了,快请坐。”
谢尔顿对身后的列车员打了个响指,列车员把伏特加抱过去。
这是他的礼物,难道他跟耶鲁沙夫很熟?熟到这么秘密的计划,耶鲁沙夫也告诉他了?
陈智揉着下巴思索,谢尔顿正好从身前经过,陈智拉住他的手臂,站起来一笑:“你好。”
“你好你好,我听耶鲁沙夫提起过你,你叫陈智,对不对?”
陈智很热情:“对,耶鲁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今儿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好啊,越往北越冷,我正愁着该怎么熬过去呢,有你们陪伴,那是再好不过了,哈哈哈……”谢尔顿豪爽的捋着胡子,和陈智勾肩搭背朝车厢中间走去。
那里围了不少人,四箱beluga伏特加全打开了,看来今晚又是个狂欢夜。
陈智用东方人的口气问道:“老谢,你左脸上的瘊子,跟耶鲁大哥脸上那一颗,倒是挺对称的,怪不得能成为朋友。”
谢尔顿摸着左脸,怔了一下才说:“那当然,来来来,已经零下32度了,大家先共饮一杯,暖暖身子。”
到了西伯利亚中部,零下三四十度是常事,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天寒地冻,也难怪他们这么喜欢伏特加了。
一瓶良好的伏特加,暴露在零下五十度的室外,也不会结冰,从兜里拿出来就能喝,是暖身子的必备之物,不过,也有喝太多回不了家,最后冻死在路边的……
cheers!
碰杯声此起彼伏。
满车厢的人都被叫醒了,下午吃饭时的热闹场景再次出现,人手一杯,三杯酒下肚,气氛愈发热烈,有人掏出口琴、吉他等乐器,奏响了欢快的民歌。
一群人在狭窄的过道里,和着节拍载歌载舞,跳的不亦乐乎。
薇拉也拉着陈智一起跳,这个可爱的女孩真的爱上了陈智,不顾别人的眼光,热烈的拥着他,白皙的双颊泛着动人的红晕,微微仰着头,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陈智没有看她,但也没让她喝酒,始终注视着谢尔顿,谢尔顿过来跟他敬酒,他当面喝掉,转头就吐了。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工友们一边唱歌一边喝酒,把四大箱伏特加全干完了。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不如到此为止吧。”谢尔顿放下酒杯说。
“好。”
亚瑟摇摇晃晃的去握谢尔顿的手,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又醉了一个。
谢尔顿微微一笑,带着两名列车员离开了。
6号车厢满是东倒西歪的工人,不一会,车厢就陷入了死寂,除了隆隆作响的滑轨声,没有一丝声音,仿佛这里的人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