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寒夜深沉,火车在广袤的西伯利亚平原上穿行,仿佛一条狭长的钢铁巨兽,在这钢铁巨兽的内部,6号车厢一片死寂。
列车长谢尔顿离开不久,所有工人都睡着了,睡姿千奇百怪,有斜倚着窗户睡着的,有趴在地上睡着的,还有交叠在一切睡着的。
陈智和薇拉便是如此。
薇拉在下面,陈智在上面,薇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红着脸低声说:“小智,咱们去你卧铺那里吧,这里好多人。”
“嘘。”
陈智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让她噤声,同时斜眼打量四周的情况,这时,薇拉也发觉车厢里静的出奇,不太正常,如果说大家都醉了,起码也会有人发出鼾声,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怪。
“他们怎么了?”薇拉低声问。
砰。
有人踹开了车厢门,陈智捂住她的嘴巴,闭上眼假装昏厥。
三个男人走进6号车厢,最前面的男人腆着大肚腩,留着络腮胡子,还穿着整洁的列车制服,正是列车长谢尔顿,身后二人是他的列车员随从。
那两个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扔掉帽子,漫不经心的说:“头儿,有必要给他们下迷药吗,反正已经放了炸弹,他们谁也跑不了。”
谢尔顿回道:“这样更稳妥一些,一会断开车厢的时候,不会闹出动静,准备一下吧,半小时后动手。”
“是。”
两名列车员应声离去。
于是车厢里只剩一个站着的人,谢尔顿,谢尔顿环视整个车厢,走到车厢中部,陈智和薇拉就在那里,薇拉坐在地上,背靠着床铺,紧闭着双眼,眼睫毛在微微颤抖。
陈智趴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小陈。”
谢尔顿踢了他一脚,没有动静,又用力踢了他一脚,依然毫无动静,冷哼着笑了:“这种货色也能干掉天水集团的远东负责人?真是笑话。”
说罢,嘟囔着一群煞笔,走出6号车厢。
车厢门砰地关上,陈智从薇拉怀里坐起来,眼神无比冷冽,远东的负责人就是亚历山大,谢尔顿认识亚历山大,那么他也是两大财团的人了。
他们的情报工作做的倒是挺到位。
“小智,到底发生什么了,大家怎么都昏过去了?”薇拉急切的问。
陈智没有回答,灵巧地越过横七竖八的工人,在车厢里查找着什么,薇拉心里害怕,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一步不敢离开。
两人从车厢头翻到车厢尾部,把车厢各个角落都翻了个遍,陈智站住了,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薇拉问。
“炸弹。”
薇拉头皮一阵发麻,这节车厢里居然有炸弹,那么,他们是不是要被炸死了,这么多昏厥的工人,怎么逃啊?
完了,完了,薇拉急的原地乱转,像个没头的苍蝇。
陈智稍一沉思,露出了笑容,按住她削肩说:“别担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
他走向车厢尾部的厕所,厕所比较狭窄,只有1.5平米左右,他大眼一扫,扣掉墙壁上的镜子,镜子后方是空的。
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黑色皮箱。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皮箱,平方在地上,打开一道缝隙看了眼,看到红色的倒计时,便把箱子合上了。
“这就是炸弹?”薇拉问。
“嗯。”
“那还不赶紧把它扔了?”薇拉真是搞不懂,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扔了多可惜啊。”
陈智笑了笑,打开厕所狭窄的窗户,嘱咐薇拉在这里等着他,然后单手拉住外侧车厢壁,哧溜一声,人就滑了出去,黑色皮箱也不见了。
“喂,你干嘛去啊?”薇拉也想出去,但是火车还在疾速行驶中,外面寒风呼啸,树木飞快的掠向后方,看的她头晕眼花,连忙把身子缩了回去。
躲在厕所里瑟瑟发抖,心想,他该不是要把我们丢下吧。
想着想着,眼眶都红了,泪珠盘桓在眼眶里,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时候,她忽然不怕死了,就是特别的失望。
她把陈智当英雄,明知他对自己没兴趣,还是跟他睡了,她无怨无悔,可是他……
哧溜。
就在薇拉无比失望的时候,陈智又顺着窗户钻回来了,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你没走啊!”薇拉死死地抱住他,呜咽着又哭了。
“傻瓜,你们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离开,别哭了,咱们去把大伙叫醒。”陈智拍了拍她的背脊,一起回6号车厢。
想把这群人叫醒,难度不小,每瓶伏特加里都掺有安定,份量很足,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一直昏睡到明天上午。
不过有陈智在,唤醒他们就是小case了。
陈智蹲在亚瑟身边,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微一发力,蕴有生生不息的真气法则,缓缓进入他的身体,调动他体内的新陈代谢和血液快速流动,唤醒麻痹的神经元。
不一会。
亚瑟就苏醒了,看到陈智还有点迷糊,问他怎么不睡觉,得知有人要陷害他们,腾地一下跳起来,就要找武器干仗。
陈智按住他:“别激动,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看烟火就行。”
“看什么烟火?”
陈智仍是不答,忽听噹啷一声大响,火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陈智赶忙去其它工人那里,依照刚才的方法,挨个唤醒这些工人。
当列车缓缓停下时,所有工人都苏醒了,大家吵成一团,老卢主张赶紧逃跑,亚瑟要找武器打架,干死那群狗日的,其他人或是依附老卢,或是依附亚瑟,吵得不可开交。
发现列车完全静止,争吵停下了。
亚瑟提着钢管,带领一群工人去车厢头部,门被锁住了,他挥起钢管,把玻璃砸了个粉碎,然后从外面打开门。
这是6号车厢,再往前是5号,可是走了两步,亚瑟呆住了。
根本没有5号车厢,火车从这里断开了,也不知是谁搞的鬼,硬是把他们丢在了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外了。
“妈的,肯定是谢尔顿干的。”亚瑟跳下火车,往铁轨上啐了口唾沫。
维克指着不远处:“你们看,他们的列车还没走远呢。”
此时正值深夜,四周有积雪,倒映着白光,勉强能看清远处的景物,几百米远的地方,火车拉着笛在铁轨上奔驰。
“干!”
一群工人恨恨地瞪着奔驰的火车,瞪了一会,忽然发现,那火车又回来了。
谢尔顿就在车厢尾部,哈哈大笑着朝他们招手:“我来送你们去见上帝,一路走好。”
众人莫名其妙,不知道谢尔顿什么意思。
具体情况,陈智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但陈智自己是知道的,轻身一跃,站在车顶朝谢尔顿挥手:“你也走好。”
两人遥遥对视,都是放声大笑。
轰!
铁道上火光冲天,车厢炸裂翻滚,带着火光的零件飞上夜空,仿佛新年盛放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