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上次遇见白鹿的事情会不了了之,因为连白安村本地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白山上有一只通体雪白,一看便不是凡物的白鹿。
所以姜昆等人也没抱有希望,只不过还会时不时的到山上走一趟,看还能不能碰到那一只极为有灵性,能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小东西。
正因为这样,陈大卫和白棋两人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他总会经意或不经意的从山上猎几只小动物送到他们家去,然后憨厚的摸着后脑勺说路上碰巧遇见的。
黎礼自然也听说了白鹿的存在,听了以后,她极为感兴趣,不顾安逸臣的阻拦,硬是想跟着他们上白山一趟。
最后安逸臣纽不过她,只能叹一口气,拿起多年未曾碰过的利刀,轻装上阵,亲自带她到白山上走了一趟。
姜昆与陈大卫二人随行左右。
白山上树林茂密,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抬头往上看,只能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隐约瞧见那些树叶缝隙间透下来的光。
那些光点洒在人的身上极为舒适,让人感觉不到此时正处于日中正午,加上林中清幽,有一丝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窜入黎礼的鼻腔中,让她的胸腔仿佛瞬间被打开了。
“白安村倒是一个福地,以后父亲和母亲若是在京都呆腻了,我们便将他二老接到这里来,让他们好好的养养老,这里风景秀气,空气宜人,是个极好的居住之地。”
感受着胸腔中的畅快,黎礼语气欢快的说道。
安逸臣也并没反驳,反而赞同的点点头,事实上他早已在安排下去了,只等父亲丢下朝堂上的一切事物,而后他们便会将人接过来。
只可惜有些事情说着容易,想做就难,当今圣上不会轻易的放父亲归山。
“不止将父亲母亲接过来,你若是愿意,等泽清长大了,我便让他回来承欢于你我二人膝下。”
至于大女儿娇娇,安逸臣则是没有想过,若换做以前,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层白布没有被掀开,他还能遮掩一二,但现在女儿的名分已经定下来了,太子妃可不是说换就能换。
说到小儿子,黎礼笑眯了眼,仿佛能看见他在国寺中被一群大光头折磨成小光头的场景:“你固执的把泽清送到和尚堆里面去,以后要是多出一个和尚儿子,你可没处哭去,到时候我可不会在母亲面前为你美言。”
对于她而言,无论自己的儿子是和尚还是俗人都没关系,毕竟她来自那么先进的时代,有些事情早已能淡然接受,最多就心里会有些怪异罢了。
但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人可不一样,他们最看重的便是传宗接代,而母亲最不能接受的,恐怕就是好好的大孙子突然变成了大和尚孙子。
安逸臣嘴角抽了抽,不愿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只得掩饰性的转移视线,揉揉她的后脑勺,咳了一声后说道:“我们上山是为了寻找白鹿的,你别在这里揭我短。”
“妾身哪敢呢,您可是堂堂的长平将军,妾身揭谁的短也不敢接揭您的短啊。”黎礼连忙摆手,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那副故作扭捏的模样看笑了在一旁守着的姜昆和陈大卫二人。
然而身为下属,他们并没有嘲笑主家的权利,只能硬生生的将笑意憋在胸腔中,哪怕快要憋断气了,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在两位主子的后面,听他们在面前打情骂俏。
听见黎礼阴阳怪气的话,安逸臣也不甘落后,难得学着她的模样幼稚了一番,眼中满是笑意:“这世上就没有大长公主不敢做的事,您可是整个东郭最尊贵的女人,你想谁的短都可以。”
黎礼忍笑,侧过脸看向明显表情变得无奈的男人:“要是我嘴巴太毒,惹得有人想对我动手怎么办?我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安逸臣面色淡淡:“我会卸了他的腿,挖了他的双眼,废了他的双手,然后任你处置。”
这样的话,那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她的可能性。
事实上这些年来这样的事情,安逸臣并没有少做,他们安家是整个朝堂权力最大的家族,自然有许多人觊觎安太傅手中的东西,也觊觎他的位置,明里暗里曾给他们找过不少的麻烦。
最后,在被烦得不胜其烦的时候,他为了以绝后患,每当有人夜探府中时,他便会将那人抓起来而后在地牢中处置,再将人交到京都顺天府让皇上下判。
那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无论是安家还是长平将军府,或者是大长公主府都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人敢不知死活的到那儿一游。
他从不介意自己的手段有多残暴血腥,他只在意事情的结果。
黎礼听出安逸尘话中的认真,心中一寒,也不敢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倒不是怕,只是不想他手上沾上那么多污秽。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向说到做到,成婚十年,他答应她的所有事都完美的达成了,而其中有一些不能达成的,也被他用特殊方法解决。
姜昆和陈大卫在后面摸了摸鼻子,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皆无奈的叹息一声。
虽然将军比他们先成婚几年,但是将军对于女人的心思还是不了解,将那么毒辣的话说的那么清楚明白,连一点掩饰也没有,就不怕吓坏了夫人。
要是换作任何一个平常女子,听到将军的话后,恐怕吓得腿都软了,连路都不能走。
为了帮助将军转移话题,他们做下属的也是尽心竭力,而正巧在这时候,陈大卫眼光一闪,竟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
他激动的指着那个方向说不出话来,姜昆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抽风的陈大,为将他竖着的手指扳了回来,一脸深沉的问:“大兄弟,难道你被刚才将军的那番话吓到了?”
当然不可能。
姜昆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他了解陈大卫的性子,当有人藐视他的胆量时,这个憨大个总是会表现出一种暴怒的姿态。
陈大卫急急的吐出几个字:“那里有白鹿!”
啥?
藏了这么多天的白鹿终于出来了?
不说姜昆,就能在前面打情骂俏的黎礼和安逸臣都同时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向陈大卫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那四只蹄子在树的后面很显眼。
霍展白:“……”
黎礼:“……”
姜昆:“……”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那只白鹭难道真的以为只要将自己藏在树的后面,他们就看不见了?
可是要藏的话也得藏好一点啊,把身体藏起来,露出四只蹄子又算怎么回事?不是掩耳盗铃吗?
黎礼脸上滑下三条黑线,伸手抚了抚额头,半天才说道:“我觉得,突然对那只白鹭的兴趣就没那么大了,回去吧。”
那么蠢,带回去之后,智商不会连累他们吗?
说完之后,她又做出一副要立刻离开的模样,姜昆和陈大卫二人傻在原地,不明白夫人又是在做什么妖。
好半天他们才反应过来夫人在说什么,二话不说的挡在她的面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夫人呐,为了找到这只白鹿的踪迹,您可知咱们府中的兄弟费了多大的心力?这些天来,一直有人轮流蹲守在白山上,只不过都没能得到分毫消息,今天夫人您一来,那只白鹿就出现,这是不是说明白鹿之间与您有某种缘分?”
黎礼不信:“……孽缘吧?”
这么一直不争气的白鹿会和她有缘分?
有个鬼的缘分!
姜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在安逸臣身上,奢求他能站出来说两句说服夫人。
前两天在寄回去给自家媳妇儿的信中,他还特意将遇见白鹿的事在里面夸夸其谈了一番,还拍着胸脯保证,定会将那只白鹿捉了送给夫人当贺礼。
然而他忘了自家将军是个会听从妻子话的人,所以他想要找他求助乃天方夜谭。
是以,安逸臣根本没接收到来自姜昆的哀哀请求,混不在意的对黎礼说:“不过一只鹿而已,你若是不喜欢这一只,改日我让人再给你找一只一模一样的来。”
他从未将白鹿放在心上,当天姜昆等人目露惊诧的讨论白鹿何等何等的神奇,他也不过淡笑一下,并未放在心上。
他已经遇上了世上最为奇特的事情,还有什么能比他重活一世更让他惊讶的吗?
既然没有,就不必浪费表情了。
夫妻二人打定主意要放弃这白山上的神鹿,跨步便打算离开。
然而他们想走,躲在树后面的白鹿却不干了,迈着四只蹄子蹬蹬的跑到他们面前,将他们眼前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白鹿:开玩笑,好不容易来了一批比较好玩的人类,要是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它该在白山上继续浪费多少年无聊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