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有点儿像拉皮条的。”陆明明捂住了嘴,眼睛笑了起来。
张庭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多人都这么说。”
“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哦。”陆明明仍然在笑。
张庭看着明明的眼睛,黑白分明,满是笑意。他突然想起陆明明在手术室的时候,也是这双眼睛,闪着光,像个侠士。他总说自己“阅人无数”,但眼前这姑娘,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拉皮条也是专业要求的。”张庭装作严肃的样子,引得陆明明又是一阵笑,“其实,咱俩也算半个同行。”
陆明明停下了笑,疑惑的看着张庭,问道:“八竿子打不着的。”
“咱们两个的执业,都对外观有一定要求。”张庭下意识的压低了一点声音,接着说,“比如,我就被被你处理的,很漂亮。”他抬了抬眉毛。
陆明明一个瞬间就明白了张庭指的是什么,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嘴笑了,有些责怪的说:“哎呀,你还记得呀。”
张庭本以为陆明明会笑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倒是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心虚的说:“这不是你说的吗?”
“咱俩是医患关系就没什么,不过,是朋友关系就……有点儿……那个。”
张庭被弄了个大红脸,低下头去,抓了抓后脑勺,有些怨恨自己。
陆明明看看两人面前的空杯子,瞥了一眼时间,说:“差不多我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
陆明明看着张庭一脸急切,生怕被丢下似的,便笑着说:“好啊。”
“我帮你背包吧。”张庭刚刚拽过那个书包,挺沉的。
“不用,习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这条路,是地铁站到中医院的必经之路,张庭也算走过几次,不过,这时的路似乎有些不同。
他跟在陆明明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那个大大的书包上,挂着一只灰色的兔子,毛茸茸的,像是睡死过去了,让人想去欺负一下。
陆明明微微低着头,齐耳的短发随着她走动的身体微微的晃动着,发梢骚着脸颊,有些痒。她把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可那些头发还是不听话的掉了下来。
张庭在离陆明明不远的地方,微风吹起,似乎有些洗发水的独有的清香夹在在其中。
深蓝色的天空中,云朵像棉絮一样,缓缓的飘着。
“明明?”
陆明明听到声音,心里一惊,她抬起头,白飞正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她的面前。她心口有些灼热的气息四处乱窜,涌上了头。她暗暗攥紧了拳,指尖在那一个瞬间已经变得冰凉。
逃吧。
陆明明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她这辈子做过很多后悔的事,表白,是最后悔的那件。
她偷偷的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学长。”
白飞看看她身后的男人,不像学生,也不像医生,年龄看上去大他们几岁。那个男人跟陆明明站的很近,让他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白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这位是……”
陆明明这才想起来身后还站着一个跟班儿,她向旁边跨了一步,离张庭远了一些,躲避着白飞的目光,有些慌乱的说:“一个朋友。”
白飞看着陆明明紧张的样子,又笃定了几分。那天的事情,他并不后悔。但是,这个男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对陆明明是有想法的,他看到了这男人看陆明明的眼神。他跟陆明明认识这么多年,对她太过了解。她并不是那种情感随随便便的人,否则也不会把感情隐藏了这么多年。但这人……看上去并不可靠……
“学长。”陆明明打断了白飞的思路,“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家面试。”
“还回来吗?”陆明明偷偷的看一眼白飞,又低下头去。
“回来啊,论文还没结题呢。”白飞笑着说。
张庭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有些醋意,他笑着对陆明明说:“明明,别耽误你学长赶火车了。”
“哦,对,学长,别耽误了。”陆明明的声音小的可怜。
张庭上前一步,拉住了陆明明的手,对白飞说:“我们先走了。”
陆明明竟没有挣开,只是低着头,说了句“学长再见”,跟着张庭离开了。
白飞转头看着两人,也许是想多了吧,其实,这事也与他无关。他自嘲的笑笑,拖着行李,向前走了。
陆明明走出几步,转头看了一眼,白飞已经离开了。她站住脚,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说:“放手。”
张庭并没有执着,松开了手。
陆明明握住自己被张庭拉过的手,脸上一片绯红。张庭的掌心很暖,驱散了她指尖冰冷的感觉。她隐隐的有些怀念那个温暖的掌心,这种想法让她有些懊恼。
白飞。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站在他的面前。那件事情之后,她已经努力的白飞这个名字从她的世界里删除了。哭也哭过了,悔也悔过了,不过,她终究是不能在用那副平静的面孔对着他。
一些液体攀上了她的双眼,她紧紧的握着自己手,嘴唇微微抖了起来。
张庭看到明明的样子,突然慌了。刚才一时吃醋,不知怎么就拉过了她的手,不过,也就是拉了下手嘛,不至于吧……
“明明,我不是故意的。我……”张庭又去抓头,头发乱了一片。
陆明明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驱散了那些液体,她努力的露出一个微笑,说:“不,不要在意,是我的问题。”
“明明,你别生我的气……”张庭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会啊,我还要谢谢你,刚才,算是帮我解了围。”陆明明的语气中满是真诚。如果刚才不是张庭突然拉住她,她真的不知道要慌乱到几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离开。
张庭看看陆明明身后空无一人的道路,心里有些不安,问道:“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你啊,好兄弟。”陆明明拍了拍张庭的肩膀,“我先走了,再见啊。”
陆明明说完这话,跑走了。书包笨重的颠簸起来,那只看上去睡熟的兔子随着陆明明的身体跳的老高。
张庭看着陆明明跑远的背影,有些失落。
身边的寝室楼前,有两棵樱花树。花谢了,树上满是碧绿的叶子。
张庭确定,这两棵树,曾经满是粉色的花瓣,花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