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夕颜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痛炸了,更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仿似冻僵了一般。
她蹙眉翻身并缩紧了身子,迷迷糊糊看到床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晓晓,于是意识模糊的开口喊了一句“晓晓,我冷。”
床前身影立即转身,没多久门帘被挑开,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披在身上的黑色大氅落满雪花。
与他一道进屋的,还有外头凌冽的寒风。
这里正是一年只有一个月不下雪的边疆。
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安夕颜抢来之后,顾品学日夜兼程,水路陆路接连换,终于在昨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地盘。
只是这一路,安夕颜的日子并不好过。
落水后她便开始高烧昏迷,她身子原本就弱,体内还有毒素,之前会有好转,是他让晓晓暗地里给她用了一点解药,目的是让墨少卿掉以轻心。
一路颠簸而来,她整个瘦了好几圈,现在躺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个,看着就让人心疼。
顾品学顾不得自己身上各处的伤口,在床头坐下,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安夕颜迷迷糊糊中只感觉有双强有力的手将自己扶了起来,随后便靠在了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怀里。
这个怀抱好温暖,她眷恋这样的温度,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她拼命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并无意识的嘤咛了一声
“王爷。”
顾品学蹙眉,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可随后,安夕颜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和她想的,念的那个味道不一样。
“你不是王爷。”
闭着眼睛的她,蹙眉将那个陌生的胸膛推开。
好不容易才将她抢回来,顾品学哪里肯放开,他牢牢圈着怀里的人。
哪怕使力的时候会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还疼得他撕心裂肺,他都不愿撒开。
只有这样紧紧的抱着她,他才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湘湘,是我!”
一声湘湘顿时将安夕颜惊醒。
大大的眼睛腾地睁开,对上的正是那张既熟悉又怨恨的俊脸。
“顾品学――”
她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冲他嘶吼。
奈何病得时间太长,她没多少力气,嗓子也因为发烧哑的厉害,这句怒吼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安夕颜奋力挣扎“你,你放开我!”
她努力了半天,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是被他牢牢禁锢在他的怀里,最后她气得只能不停掉泪。
看到怀里瘦成了一把骨头的她,顾品学心疼不已,他轻轻拍着她能摸到骨头的背脊。
“湘湘,你是我的妻,你哪都不能去。”
“顾品学,你要我说多少遍,萧湘湘已经死了啊!我是安夕颜,是由王爷亲手养大的安夕颜。”
安夕颜痛哭,哭得全身颤抖。
她口中的死了让他难以忍受“那昶栎呢?你也不管了吗?”
安夕颜惊诧抬头,对上他幽暗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知道他对你们萧家意味着什么,是要萧家血脉继续延续下去,还是让萧家在这世上灭亡,全都看你。”
“你什么意思?”
安夕颜揪着他的前襟问,因为太用力,原本就白皙的小手,指关节更是泛白到能清楚的看到肌肤下的青筋。
“和我白头到老,为我生儿育女,咱们过得多幸福,昶栎他就也能多幸福。
相反,你要是敢跑,我就剁了他的双手,你要不甘心还逃,我就剁了他的双脚。
毕竟你这个萧家人都不在乎他的死活,我又何必在乎。”
顾品学知道,自己用这样的手段将她谋夺来,她肯定不会甘心留下,唯有拿她的软肋萧昶栎来威胁她,她才会安分留下。
只要她留下,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向她证明自己对她的爱,就算是她现在恨自己,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能让她重新爱上自己,并彻底忘记墨少卿。
“顾品学,你为什么非得要我恨你!”
安夕颜一把将他推开,气得浑身颤抖。
拿昶栎逼迫自己,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无耻更卑劣的事吗?
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颤抖的好像在风雨中被摧残的花骨朵儿,顾品学于心不忍。
他伸手想要抱住她,却被她急急往床里退给躲开了。
“湘湘,要是我娶你的目的真的只为报仇,我何必留下昶栎。”
顾品学看着她,眸光渐渐黯淡。
“是长姐……”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继续开口。
“和你成亲之前,我告诉长姐,我要为你放弃报仇,我不能没有你,我要和你白头到老,要和你生儿育女,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还差点断绝关系。
隔了半个月,长姐主动找到我,说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不愿看到我不开心意志消沉,同意咱们成亲,也愿意为了我放下仇恨。
我没想到……她会在我离开洞房后,毒杀你……
为了隐瞒真相,她还拿出了早就编造好的证据,证明你和别人私奔了……
愤怒怨恨让我没了理智,皇上要灭萧家,我没有阻拦,但事后我又后悔了,急匆匆赶去,只救下了昶栎……”
没遇见重生之前的她,他就已经隐隐猜出了萧湘湘失踪的真相。
可他不愿相信。
长姐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她知道萧湘湘对自己有多重要,他不愿也不肯相信长姐会出尔反尔欺骗自己。
最重要的,他宁愿相信萧湘湘是和人私奔了,因为至少这样,她还活着,长姐也并不是真的残忍。
安夕颜看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眼泪扑簌簌的掉得越发厉害。
顾品学伸手,帮她轻柔拭泪,而后柔声开口。
“湘湘,我爱你。”
安夕颜摇头,泪流满面。
“可是,顾品学,我现在不爱你了,我是王爷的人,我是他的妻,你放过我和昶栎吧!当我求你。”
她低声哀求。
让她没想到的是,顾品学不但没回答她,反而低声反过来冲她哀求了一句。
“湘湘,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当我求你。”
他的声音比她的还要低,甚至还带着一丝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