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月吃惊地瞪大双眼,“你是说,韩锦泽被你拘禁,他人如今就在白帝城中?”
“没错,我将他囚于密室之中。”蓝辰兴淡定自若地说道。“你若想去见他,我这就带你去。”
白香月看了看华珍,原来这个老头一心是为了救韩锦泽。如何才能利用韩锦泽来向北柔交换千年人参呢?她要好好的想一想,事关常李的生死,绝不能草率行之。
“徒儿。”华珍叫住她,“看你的脸色,恐怕撑过今晚都够呛。”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里面的丹药,你一日一粒,连服三日身体便没有大碍了。”
“这是什么药?”蓝辰兴怀疑地看着这个瓷瓶,他不得不防,华珍和他的师傅华雀不和已久,又是被韩锦泽招募的人,谁能保证这瓶子里面装的不是慢性毒药?
华珍似乎看穿了蓝辰兴的心思,笑道:“兰王不必有所怀疑。香月是我的徒儿,我必然不会害她。这里面是凝香丸,香月现在气血亏损,肝气郁结,如果不好好调理,会大伤元气。我不想看着我今生唯一的徒儿短命。”
白香月接过那瓷瓶,说道:“师父,尽管你我立场不同,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决不会为难你。”
华珍冲她一笑,点了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女娃娃,快去寻千年人参吧。”
白香月看了看卧在床上的常李,下定了决心。她与蓝辰兴离开西厢房。
“辰兴,带我去见他。”白香月幽幽地说道,她从瓷瓶中倒出一颗丹药。
“香月,华珍那老头的话信不得,这若是毒药,我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蓝辰兴心中还是很怀疑。
白香月看着那药丸,说道:“即便这是毒药我也要吃,他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吃了这个,我的气血很快就会补上来。要去见那个人,我怎么能没有底气呢?”说完,她将药丸放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有一股香气弥漫口鼻,怪不得叫做凝香丸。
“走吧,带我去见他。”
蓝辰兴定了定神,带着她来到府里一处隐秘的地牢之中。这地牢的入口在一个破旧房屋之中,从入口下去走了许久,越走越深,若是没有火把,这里必然伸手不见五指。
许久之后,终于走道走廊的尽头,一道铁门封住他们的去路。白香月惊奇的是,铁门竟没有锁。门口只有一个彪型壮汉在把守,这壮汉见到蓝辰兴,恭敬行礼道:“兰王。”
蓝辰兴点点头,问道,“里面的人可有什么动静?”
壮汉说道:“今日没有什么大动静,人静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好,我进去看看。”
那壮汉打开铁门,蓝辰兴领着白香月走了进去,先下了十级台阶。这里面是一个圆形房间,四周都是石头墙壁,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山洞更确切,这洞是人工挖掘而成,壁面因潮湿长满了青苔,地面也湿滑无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腐烂的臭味。
山洞中间坐着一个人,他身上绑有四根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分别栓在山洞的四个方向。他竟是寸步难行的。
白香月没想到蓝辰兴会有这样的心智,打败一个人很容易,若想彻底击溃一个人,只有诛心才行。蓝辰兴就是用了诛心的方法来对付韩锦泽,这对于一个刚刚得到一切的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痛苦。
以这种方式再见面简直太过于戏剧性,白香月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你来了。”韩锦泽闭目说道,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有火把的亮光,其余时间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可他依然闻出白香月身上的香味,能来这里看她的女人,这世上恐怕只有白香月一人而已。
“皇上。”
韩锦泽听到这句“皇上”,心口如同被鹦鹉的喙戳中一般,他睁开了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白香月,“你果然是来诛心的。”
“你想杀我!”白香月一字一顿地说道。
韩锦泽挣扎着站了起来,四根铁链叮当作响。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身体站直。
“常李的武功天下第一,他拼死护你,若我再不下手,等你跑进白帝城就再没有机会了。他肯为你放弃一切来到这里,必然会为你去死。我算准了他的心思,却没有算到蓝辰兴会带着军队出城。”
“你已经得到了大魏天下,为什么还不满足,如今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你心里是何等滋味可想而知。若你可以想办法帮我向北柔要到一样东西,我会让你离开这里。”
韩锦泽却摇了摇头,“从这个牢笼离开,去往下一个牢笼吗?多谢你,香月。可惜,我帮不了你。对于北柔来说,我已经成了弃子,况且是他们背弃我在先,又怎会为了我牺牲掉一颗千年人参。”
“背弃你在先?”白香月看着蓝辰兴说道:“北柔的照宇将军不是无缘无故离开边境的对不对?你和他做了交易?其实你带兵出城并不是巧合,而是早就收到了照宇将军的密报,在韩锦泽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原来我和常李不过是被你们利用了而已。”
蓝辰兴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绝没有利用你的意思,照宇将军的计策既可以让你来到我身边,又可以击垮韩锦泽,我当时太过于心急,便同意了和他合作。照宇将军当初和我商议,一旦将韩锦泽困住,必先废了他的武功。从此这人活在世上便没有了威胁。”
“所以,你?”白香月不敢相信地看着韩锦泽,一个曾高高在上的人,如今竟然摔得这么惨。
“我没有那样做。只是把他关在这个地牢里。”
白香月感到胸口很闷,乌尔噶照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此人心思诡异,实在是太可怕了。“可你将他关在这里,暗无天日,和废了他有什么不同?辰兴,你不如一剑杀了他。”
韩锦泽一下子释怀了。他此刻才知道,原来白香月这么理解他,就算失去了一切又如何?他得到过大魏天下,那又如何?最想得到的,始终不过一人心罢了。
“我还不能杀他。”蓝辰兴慢慢说道,似乎有难言之隐。
白香月猜到他必定和照宇将军还做了其他约定,不再追问,但若一直关在地牢,恐怕再过几日人就会疯掉,任他有多么强烈的意志,也无法抵抗黑暗的吞噬。
“既然不能杀他,就将他放出地牢吧。”白香月幽幽地说道,“若是他疯了或者残了,也不利于你们日后的计划吧。”
“他几乎害了常李的性命,难道你不恨他吗?”蓝辰兴本以为自己这样做,白香月会认同。可他却觉得白香月越来越冷淡,实在是奇怪的很。
“先将他转移到正常的牢房里去,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压抑。”白香月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在这里再多呆片刻。”她最后望了韩锦泽一眼,转身离去。
蓝辰兴扶着她,二人离开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出来了之后,白香月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心情并没有好多少。“辰兴,既然你和北柔的照宇将军有了合作,那你伸手跟他要千年人参,他可会给吗?”
“从这里去北柔需要五日的路程,来回最快也要十日,就算真的拿到了千年人参,也来不及救常李的命。”
“来不来得及都要试一试。”白香月语气坚定,“辰兴,拜托你。”
蓝辰兴犹豫了。曾经他只是大魏的蓝将军,名声虽然好听手上却没有实权,只是个芝麻小官。回到南楚,他做了兰王,耶律才给了他五万精兵,让他驻守白帝城。从前他只是个闲散公子,如今他成为了实权王爷,所看所想皆不一样。他知道白香月是个有才华与能力的女子,有她在身边必然会襄助他成就一番霸业。
“香月,你真的想救常李也不是不可能。千年人参虽然是以长白山的为好,但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若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一定为你找寻到千年人参救活常李。”
白香月一愣,蓝辰兴这是在和自己讲条件?她凝视着他问道:“什么条件?”
“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直到我登上南楚皇帝的宝座。”
如此直白,白香月简直要晕倒。她万万没有想到,蓝辰兴也被权利冲昏了头,竟然想去争皇帝的宝座!她愤愤不平地说道:“你既然想当皇帝,当初为何要如此麻烦的做个兰王,为何不让你父皇直接认了你当太子?”
“你如此聪明,难道想不明白么?”
白香月自嘲地笑了,是了,她如何不明白,“要做皇子必然会有宗室强烈反对,不如继承老王爷来的顺利,是么?”她深吸一口气,淡然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了常李,我一定在你身边到你登上南楚皇位为止。”
“真的?”蓝辰兴喜出望外。
“我白香月对天发誓。”
“我不用你发誓。”蓝辰兴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香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一定能行。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