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闻言笑起来,“不为钱,不为名,您费力劳神,还要自己搭人搭力搭钱财……呵呵,您真是说笑了。”
萧煜宗摇了摇头,“不说笑。”
他脸色淡漠,神情从容,当真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
大堂里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您总得为点儿什么吧?”男人皱眉说道,“您什么都不图,到我们宣城这地界儿上来,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
“你是谁?”萧煜宗问道。
那男人一噎,拱了拱手,“鄙人不才,宣城袁氏,袁征。”
萧煜宗摇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你……”男人被气的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他转而看着陈郡守,“陈大人,您说句话呀?”
陈郡守摇了摇头,抿嘴一笑,“你们聊,我不参与。”
但见他微微低头,眼珠子直打转,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若想要做善事,你开个价,我们给你钱,你拿着钱,离开宣城,到别处做你的善事去!”袁征气哼哼说道。
萧煜宗抬眼,“你看我缺钱?”
袁征呵的笑了一声,“谁还嫌钱多烧手?”
萧煜宗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江都郡受灾更重,多少钱倒也不嫌多。”
“呵呵,正是呀!”袁征这才笑着坐了下来,“你拿着钱,去江都郡行善,说不定江都郡的百姓还能纪念你的恩情!”
那陈郡守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他抬头盯着萧煜宗细看。
严绯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那陈郡守有所察觉,立刻别开视线,但他眼里的警惕却是遮掩不去。
“你开个价吧。”
“我要米,要药材,你库房里的银子也给我备上。”萧煜宗缓缓说道。
袁征原本笑眯眯的,以为这生意要谈成。
话听到这儿,他气哼一声,“耍我呢?你要米也就罢了,药材你也要?你有多少成药给我,得我把库房里的银子都备上?”
萧煜宗伸出一根指头来。
那人张嘴要猜。
他却摇了摇手指,“一颗也不给你。”
砰!男人拍案而起,“说了半天,感情你把我们当猴耍呢!你耍横,你在宣城这地界儿上横横试试……”
“行了!”陈郡守忽然起身,打断男人的话。
“陈郡守,你来,他总该给你面子。可这人不识抬举,竟然连你的面子都不卖!”男人挑唆。
陈郡守冲他沉了脸,“给我住口!”
男人讪讪的,既憋气,又有些委屈。
陈郡守转向萧煜宗,“既然您不为钱,不图名,只愿一心做善事,您的境界实在叫我等佩服。他们这些俗人,与您聊不到一处,今日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陈郡守示意几个人与他一起走。
萧煜宗抬手轻敲着桌案,“慢着,你们的话说完了,我的话还没开始说呢,怎么着急走呢?”
他话音未落,沈然立时带着人,将大堂四围全都封锁起来。
陈郡守和几个商贾脸色霎时一变。
袁征嚎起来,“怎么个意思?你还敢动我们陈大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住口!”陈郡守皱眉,颇有些烦躁的瞪了袁征一眼。
他回过头来,冲萧煜宗却是笑,“先生有何指示,您请说。”
“跟你来的这几个商贾,与你关系一定不错吧?他们家里有多少家业你也必然清楚。至于他们以前是如何经营,如何拥有今日的家业,我也不打听。”萧煜宗缓缓说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百姓都被饿死了,饿跑了,等灾祸过去,宣城怕爷垮了吧?”
“用得着你在这儿忧国忧民?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袁征不屑,亦是不忿。
陈郡守实在忍无可忍,抬脚在他脚趾头上猛踩了一脚,又狠狠瞪他一眼。
袁征张嘴要嚎,但看到陈郡守那警告的眼神,他一声哀嚎,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先生高/瞻远瞩,您说的是。”
“让他们把家里的米粮都拿出来布施。在宣城各个主干道上,一家设三个粥棚,每日供给两餐饭食。”萧煜宗吩咐道,“不求饭食精致讲究,起码能叫百姓吃饱,有饭食才有力气,病也才能好。”
陈郡守垂眸听着,间或嗯几声算是答应。
几个商贾听得牙疼上火,却有了袁征的前车之鉴,都不敢插言。
“至于药材,你们手里的成药也没多少了吧?赚的差不多得了。”萧煜宗懒懒说道。
陈郡守脸面一怔,看他一眼,没敢接触到萧煜宗的目光,他又迅速低下头去,“你说的是,我等可以走了么?先生今早休息,养精蓄锐吧。”
“沈然,开门。”萧煜宗抬了抬下巴。
陈郡守微微躬身施礼,率先转身而去。
几个商贾面色不忿,却更多的是狐疑,陈郡守走了,他们也不敢再多呆,忙不迭的跟着离开客栈。
待人都走了。
萧煜宗又冲沈然点点头。
沈然一抱拳,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客栈里头。
严绯瑶看的惊讶,过了片刻她才小声问道,“沈然去盯着他们了吗?”
“你不觉得那郡守的态度前后很不一致?”萧煜宗问。
严绯瑶皱眉,歪着头,“按说,我不该把人往坏处想,但我看他,总觉得他笑容虚伪,笑脸背后憋着坏呢!”
萧煜宗却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是谁告诉你,不该把人往坏处想的?”
“我……”严绯瑶张嘴要说我爷爷,临时想起来原主的记忆里,没有爷爷这号人,只好改口,“我阿娘!”
萧煜宗长长的哦了一声,微微点头,“城府不深的人,惯会把人往好处想。”
“我会不会给你惹祸了?”严绯瑶有些不安,“我先前只想到了救灾,想到他们既然已经收了灾,连饭都吃不起,就更没钱看病了,这会叫穷的更穷,苦的更苦……我到没多想,这样也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萧煜宗看她长长的睫羽微垂,原本神采奕奕的小脸儿也略有些颓唐。
他立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呵呵道,“有我呢,你操心这些做什么。专心做你的药,别的不用你费心。”
严绯瑶猛地抬起头来,“药棚明日还能赠药吗?”
“为什么不能?”萧煜宗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真软……他琢磨着。
沈然悄悄跟在那几人的轿子后头,几个人先后从不同的门进了郡守府。
沈然也悄悄摸了进去,艺高人胆大,他就蹲在几个人说话的屋后,叼着跟草叶子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