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知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穷乡僻壤的小镇里头环佩是如何弄来这一堆好药材的!前夜里还高烧烧得不省人事滴食不进的环念音,自昨日午时醒后就甚感神清气爽了许多。出了好一身汗,泡了个热水澡,喝了一碗白粥,再到今日却是已经能吃下些饭食了。
这两日里的雨不似三日前夜里的那样瓢泼倾盆,却是个绵绵无绝期的样子。
环念音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如今这雨虽是不大,但自己这风寒刚好,身子还很虚,若是还动用功力飞回去,环佩哥哥不应不说,对自己这副身自怕是也有些不妥!
“哥哥,雇辆马车吧”,环念音抬头看着环佩,“还有两日,现下往门中赶,还来得及!”
闻言,环佩敛眉思索半晌,不见答话。环念音想着他该是在担心这一路上的颠簸自己这大病刚好的身子会吃不消,开口道:“哥哥,我没事受得住,赶回门中要紧”!
听环念音这样一说,环佩抬眼看着她,那目光中满带了担忧与些许疑虑,但瞧着环念音这一脸的诚恳与坚定,终是叫他松了眉,点了点头。
“那好吧,快些吃,吃完我们就上路”,拿起放下的筷子,还没怎么吃,却又凝起了眉,“倒不知这小镇上可是能雇上一辆差不多的马车”。
环念音听完扬了张笑脸对环佩道:“哥哥,我又不挑,有车就行,不计较好与不好”。
环佩抬头看看她,没说话。
“二位可是要雇马车?”二人正各自埋头用膳,桌旁突兀的响起个声音,齐齐偏头看去,原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哦?莫非掌柜的有什么好的举荐?”环佩开口问道。
“呵呵,举荐倒是没有,好的也谈不上,这镇子小,又偏僻,别说马车,连马只有两匹,倒是昨日小店来了位客人,因身上没带现银,就将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卖与小店换了些现银,原本打算将那马车雇个人来改装一番用来拉货,但看着那车木的质地极好,内里布置又雅就不大舍得拆,如今听二人想要雇车,倒不如将这辆买了去,既解了二位燃眉之急,也好叫小店用这卖车的钱重新造一辆可拉货的,如此两全其美,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听了这掌柜的一番话,二人想了想,皆点了点头。
“那就谢过掌柜的了,还劳烦掌柜的将这马车拾掇拾掇,我们吃完好赶路”,环佩朝那掌柜的拱拱手说道。
“自是自是,我这就吩咐人去”,那掌柜的亦拱拱手,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环念音收回目送那掌柜的离开的视线,问环佩道:“昨日你可见了这掌柜口中说的那个男子?”
环佩看了她一眼,道:“见了,年龄不大,穿的还不错,瞧着像是穷的只剩下那辆马车了,倒不知他竟将这马车卖了,卖了也好,正好方便了我们”。
听着,环念音点点头,人在江湖漂,防范得提高!既然是环佩哥哥见过的人,想他自是思量过才会应下的。
雨还在下,客栈前头的青石街道湿漉漉的向山中延伸而去。出了门迎风一站,凉凉的雨丝搭在脸上,环念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身后环佩跟出来给她递了件披风,有潮湿的霉味。
“地方偏,比不得别处,将就着用用吧”!环念音轻笑着点点头,跟在你环佩身后上了车。
车上布置得果真雅致素净,左边是一条软凳,右边竟是一张较宽的软榻,榻上还放了一条干净的棉被,似是先前这车的主人留下的。环念音躺下后,环佩随手将棉被扯过来搭在环念音身上,道:“风寒刚好,别再反复才好”。
随着车前车夫的一声吆喝,车子辚辚往山中行去。
替环念音掖好被子,环佩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明明自小就在那极寒的九环之巅长大的人,如今竟如此容易就染了风寒!”
“嘿嘿,想是离开那地方离开的久了,待回去了我便再上巅去住几天,以后就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染风寒啦”!环念音笑嘻嘻的说。环佩靠着车壁,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想到这几天环佩哥哥为自己忙前忙后又是诊脉又是抓药的,环念音心下即刻被涌出的无数感动填的满是柔软,想着该是得感谢感谢环佩一番才是,便张口叫了声哥哥。
环佩正低头玩着那把乌木镂边百骨扇,听得环念音叫她,便抬眼看了过来。环念音眼中溢满的感动叫环佩难得的又正确的会意了一次,咳了两声,道:“大恩不言谢,别同我客气,你可以叫我恩人哥哥”。
环念音脸上那副满是感动的表情僵了一僵,有些人果真是不适合被他人感谢,太蹬鼻子上脸了!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捂着脸,不想再同环佩说话。
鼻尖飘过几丝若有若无的青竹香,环念音下意识捏着被子闻了闻,瞬时,心底五味陈杂。
良久,拿开捂脸的被子,盯着车顶看。车子早已翻过这个山头,正往山下走。雨下得久,路有些泥泞颠簸,环念音将车顶看了很久,环佩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扇子,将她偷瞄了很久。
“这快一个月了,不知道落央如何了”。
见环念音终于开口说话了,环佩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接着她的话道:“有那什么扶木,想来落央该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你就不要挂心了!”
环念音偏头看环佩,眼中有些惊讶,道:“哥哥怎知落央同扶木一事?”
环佩摇扇的动作一顿,看着环念音道:“如今整个九环门,墨影阁都知道啊”!
环念音惊异了,明明是在墨影阁的事,如今怎么就叫她九环门的人知道了?!
看着环念音这样的表情,环佩凝眉,道:“小丫头,你该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恩?知道什么?”环念音大为疑惑,自己出玩这些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原来你真不知道!”环佩合上扇子,一副你果然不知道的样子看着环念音道:“我还说你这主子怎么当得呢,既给落央寻了门好亲事,人却不在她出嫁时送送她”。
“出嫁?落央?什么时候的事?”环念音惊得已然坐了起来。
“差不多半月前吧!”环佩将扇子再次打开,接着道:“不是说还是你牵的线授的意么?怎么你会不知道?”
半月前?环念音低眉想了想,半月前还在守河城,自己同墨隔玉闹了架,在若笳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后来,墨隔玉归阁……墨隔玉归阁?
想起在守河城见到扶木那日自己是有同墨隔玉提了提落央扶木一事的,记得当时自己话没说完他就打了一声好来着。难道他归阁就是去张罗落央扶木二人的婚事?不是去处理他先夫人的事的么?
环念音想的头有些晕,躺下身,问道:“谁同你说是我授的意?”
“还能有谁!”环佩瞥环念音一眼,眼神话语中均带了些怨气。
既如此,那那日扶木着急忙慌的寻到守河城中来同墨隔玉说什么祠堂什么少夫人的,又是个什么情况?环念音蹙眉细想。
二人皆不再说话,车中一时静谧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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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哈哈,我是媒婆,顺利促成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