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君佑宣?
年前迎娶了陈国相嫡孙女的三皇子君佑宣?他的母妃是三妃之一的丽妃,出身士族刘氏,刘氏虽然不是大姓氏,但是也颇有底蕴,起源并不在西南,反而是在东海。而且,丽妃之前因为梨园幼童藏尸案,已经被降了品级,不再是三妃之一,君皇似乎也没有复宠之意。这么久以来,都是低调得很。
怎么西南柳州和三皇子有关?不过,也是啊,皇子虽然无诏令不得出王城,但皇子们岂会甘心困守王城?他们大多都会让母族或者妻族,或依附的小势力前往地方发展势力,搜刮财帛。如四皇子手里就握有右盟。
三皇子君佑宣和西南柳州有关系?难道是刘家在西南这边藏有势力?
“西南柳州铁矿局贪污的银两……在三皇子手里?”傅景初低声问道。
傅承曦嗯了一声,将已经批好军机奏报放到一旁,继续说道,“三皇子的一个在王城郊区的园林就花费了几百万两白银,如果没有西南柳州贪污的铁矿私卖,他哪来的钱财?”
傅景初坐直,看着傅承曦,“可是,这些并不是四皇子甘愿冒险并和遗族达成私下联盟的原因。”
三皇子有夺嫡之心,可是目前龙唐局势中,咄咄逼人的并不是三皇子,相比起二皇子君佑嘉,大皇子君佑桓,三皇子虽然有陈国相支持,可丽妃早已失了根基,因着梨园一案,颇被太后厌恶,中宫之中没有支持,三皇子等于削了夺嫡一半的资格。
四皇子如果是为夺嫡,应该是去打击大皇子或者二皇子才是。三皇子绝对不是四皇子前来西南,搅动西南风云的缘由。
傅承曦沉默的看着傅景初。
傅景初凝眉说道,“西南柳州有遗族,有奴籍工,还有什么?”
“阿初……”
“若为军事,四皇子眼下有大人你的血狼军,若为财力,四皇子有右盟,若为地方势力,四皇子低调务实,在低品级的官员中名声就向来不错,且,夺嫡一事,重点应在王城之中,而非地方。而边境各族,四皇子眼下尚未登上副帝之位,即便登上副帝之位,也不用急于和遗族打好关系,四皇子前往西南,为的,就是遗族吧。那么,和遗族缔造联盟,四皇子能够得到什么?”傅景初喃喃说着,眉头紧紧锁着,百思不得其解。
他实在想不通,四皇子走这一趟西南,到底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阿初……,莫要想太多。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所想象中那么复杂。”傅承曦说道,打横抱起傅景初,“好了,睡吧。不管四皇子做什么,他对叶红苏,对星殿府都没有恶意,那就行了。”
傅景初歪头盯着面无表情的傅承曦,“大人不想告诉我?”
傅承曦脚步一顿,随即面无表情的说着,“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傅景初弯着嘴角笑了起来,“大人不说,怎知我不会相信?”
傅承曦将傅景初放到床榻上,脱下外袍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揽过傅景初到自己怀里,才低声说道,“你知道的,四皇子盯着西南已经许久,此前他的计划是联合西南遗族,奴籍工,掀起战乱,再将战乱的祸根栽在三皇子君佑宣和二皇子君佑嘉身上,沙洲和遂州会被蛮族攻占,他再将越族细作和二皇子君佑嘉贪图军粮一事抖出,王城必有动乱,苏和韵和大皇子必会逮住这个机会在王城中有所动作,不管他们是趁机□□或者占领王城,四皇子都会等到他们有所动作时再以勤王保驾的身份出现,那时,北境有我,西南有遗族,南境就算越族反了,有窦家在,也能夺回,再加之卢国公府……”
“我知道,可是,那已经被否决了不是吗?那么,现在呢”傅景初一字一字的缓慢凝重的问着。
“这是最快捷的方式。”傅承曦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傅景初,果然要瞒着阿初不容易。“他还是不愿放弃。”
傅景初拧着眉,“他还想掀起战火?”
“不是,纷乱而起,总有很多种方式。”傅承曦深吸一口气,双手慢慢的抚上傅景初的肩膀,悄悄的握紧,声音有些低沉,“龙唐表面繁荣,可底下的那些个事情,压得再狠,也总有爆发的一天。”
傅景初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被压迫压榨的不只是西南柳州的奴籍工,还有东海的盐工,中南的河工……再则,那些出身贱籍奴籍但跟随主人家读书的那些个才学不错的心气高的……”傅承曦说着,看着傅景初愕然的神色,哑声道,“阿初……,奴籍贱籍想要摆脱束缚,没有一场血与火的洗浴,怎么可能成功?”
傅景初在被子里的手慢慢的握紧,所以,四皇子的目的就是要引动天下□□?
“那这跟西南遗族有什么关系?”傅景初低声问着,语气依然冷静。
这般冷静的,但目光又有着几分清冷的傅景初,让傅承曦觉得有些陌生,傅承曦忍不住拥紧傅景初,暗红色眼眸发亮得惊人,死死的盯着傅景初,“西南遗族……一直都在暗中整合龙唐的奴籍,龙唐奴籍贱籍中那些个不甘心命运的,有几分才学的,都是西南遗族招揽的目标,四皇子成立的右盟,一直以来都在盯着西南遗族……”
“所以,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四皇子这是想要叛国吗?”和西南遗族达成利益联盟,就为了那高高在上的皇权,然后不惜出卖四皇子自身身为皇族的骄傲和尊严?
“阿初,朝堂之上的进阶之路,历来就是血与火铺就。”傅承曦说着,面色带着几分厉色,“四皇子的事情,本来就与我们不相干,我们不该――”
“不相干?”傅景初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大人你在北境所设的这一局,难道就没有襄助四皇子的成分在?为了越族细作,大人这一步就走了整整五年,区区越族细作就值得大人花费五年时间?北境不是早已在大人的掌控之中了吗?不要告诉我,在大人的地盘上,大人连几只小老鼠也得花费五年才能抓住……”
“阿初!”傅承曦忍不住声音提高,语气里带上几分气恼和无措。
傅景初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一片平静,“大人,我累了,睡吧。”
傅承曦盯着傅景初,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傅景初有些苍白的脸颊和疲惫的眉眼,最终,还是紧紧的拥着傅景初,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待明日,阿初精神好些,再说吧,阿初会懂的,阿初也会明白。
就算没有四皇子的这番计划,龙唐的那些埋藏的问题,也终会爆发出来,梦境里,不就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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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的时候,傅承曦轻轻的松开了手,看着睡得安静的傅景初,脸色似乎好了一些,傅承曦俯首,手指拂开垂落的发丝,傅承曦舔了舔唇,这些时日,他夜夜拥着阿初入眠,忍耐也几乎是到了极限,真恨不得能够将这人的骨血融入自己的血脉之中,这样,就能永不分离。
阿初离不开自己,永远都只能在自己的身侧左右,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就在他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抬手就能触摸的地方。
傅承曦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吻了吻傅景初的唇,这轻柔的动作带着珍惜,又透着深沉的眷恋。
过了好一会儿,傅承曦才微微叹息着起身,暗红色的眼眸炽热又有着几分烦躁,这要多久,他才能好好的碰触他的阿初?将他的血脉和景初的相连,那样的滋味定然是十分美妙至极。
待出了帐篷,傅承曦招来了近卫,又叮嘱了暗卫,必须好好的守着傅景初后,才前往了议事的营帐。
而傅承曦离开后不久,傅景初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四周,大人已经不在了?
傅景初揉了揉额头,随后起身,洗漱,穿好衣服,才在脑子里慢慢的回想昨晚的事情,昨晚是他一时冲动了。大人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想到大人的这一局背后藏着那样的目的,他心里就有气。
明明之前答应他的……不过,仔细一想,当初大人也只是答应不采用四皇子那样毒辣的计策。
所以,大人,这不算是违背诺言?
傅景初深吸一口气,心里头还是气恼难平,总之,大人就不该做这样的事情!
傅景初收拾妥当后,正欲出门,外头就有人端着早餐进来了。
傅景初抬头一看,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陶贵?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看来你气色好多了。”陶贵点头说着,随手将手里端着的热乎乎的早餐放下,“快点吃,吃完了,我还要回去陪乐儿。”
傅景初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乐儿怎么也来了?这里可是战场。”
“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他也不肯放我走,放心,我现在也只是做军粮统筹的事,不用上场打战。乐儿也随着我做事,现在倒是比以前开朗多了。”陶贵说着,看向傅景初,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点头说道,“我原以为你还像以前一样,龟缩在世家之后,做一个庸碌无用的管事,没想到,你到了星殿府,倒是有了些男子气概,千里奔波,援助主子,大伙儿都赞你侠义重情呢。”
傅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