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郑祭酒一瘸一拐的被人扶上殿。靖王毫不客气的冷嘲了两句。
    靖王素来温和,能说出这样声色俱厉的话,实属少见。
    此言一出,官皆惊,偏今上只淡淡一笑,并未呵斥靖王。连一向与靖王针锋相对的韩王居然也一声未吭。如此诡异的场面让众目睽睽下的郑祭酒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竟忘了为自己辩解。
    过后回府静静一想,总觉得金鸾殿上那位的笑,似有无穷深意,不由的冷汗连连,忙把儿,孙齐唤到身边细细商量。不料竟听说孙今日在衙门也被上司呵斥了,郑祭酒顿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发黑。
    郑祭酒今年五十有六,在祭酒这个位置上坐了整整有十年光景,按理说也是时候功臣身退,只是古往今来,有几个人是甘心放下手中的权利,闲散过日的。
    身居高位的人,嗅觉何等敏锐,郑祭酒挥退了众人,把自个关在书房里,冥思苦想半天,第二日一早便遣了管家备了厚厚的礼往王府求见靖王。
    哪里知道管家回府说,人家靖王府压根没让他进门,郑祭酒这下才觉得大事不妙。次日,郑祭酒便一纸奏章送到了今上的手里。
    今上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叹了句:“劳苦功高啊!”御笔一批,算是同意了郑恒的告老还乡,并赐下了些钱财。随后又把韩王。靖王,福王叫到跟前,商讨祭酒一职由谁接替。
    韩王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人说出口。福王嘎崩利落脆,直言不讳的道了句:“简单,排资论辈最是公平。”
    靖王则半垂着眼帘不说话。
    今上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好主意!”引得靖王暗地里骂了声老狐狸。
    天天把杜天翔留在宫里,哪里是得了风寒,不过是怕跟十六一样罢了。
    就这样,国监祭酒一职花落资厉最老的杜云鹏。
    韩王想着老头最喜欢搞平衡术,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也得让别人喝点残汤剩水,有道是穷寇莫追啊。也就顺了老头的心意。更何况一个从四的祭酒,既不在权利中心,又没什么实惠,不要也罢!
    杜云鹏出任国监祭酒的诏书才到杜家。欣瑶这头就知道了消息。
    国监,又称,有道是“天下贤关,礼义所由出,人材所由兴”,实际上,这个最高府与术关系不大,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衙门。
    国监祭酒也作为最高府的校长,也就不是个什么术职务。而是个重要的官职。国监作为官家衙门,说白了,主要是为朝廷培养当官的储备人才。
    这个官职对于像郑恒这样问一般。能力一般又不结党营私的人来说,不过是个清贵之职罢了;对于像杜云鹏这样身后系着皇的人来说,这个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
    欣瑶不由的想起天下无贼里黎叔那句经典的话“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果然是只老狐狸啊,都暗地里替二哥排兵步阵了,明年春闱过后,朝廷必然要大换血。
    十六啊十六。你若是知道自己的中毒换来了老狐狸的痛下决心,你应该庆幸一句这毒中得忒值了!
    ……
    郑恒得知自己请归的奏折只换来了一千两的赏赐。气得病倒在床。
    按着朝廷以往的惯例,他的主动下台多少应该换来儿孙的升迁。像这样用一千两的赏赐打发一个从四的官员,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更何况接任者是同僚杜云鹏,以杜云鹏的资历想要出任祭酒一职,早八年就没他郑恒什么事了,何须等到现在,何须绕这么大个圈。
    他觉得这事前前后后透着蹊跷,遂命心腹暗中花银打听,看看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神仙。
    ……
    而杜傅出任国监祭酒的消息一经传出,蒋家众人想到那日杜医当众放下的狠话,倒吸一口凉气。
    陈氏更是吓得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在蒋宏建跟前好一阵埋怨。蒋宏建也觉得大事不好,赶紧腆着脸往蒋宏生的书房里钻。
    兄弟俩一商议,觉得这事还是不能瞒着老。老听完,眼睛一闭,示意两人离去。
    待兄弟俩走后,老唤了一声钱嬷嬷,并用手指了指床角的暗阁,钱嬷嬷会意,从里头掏出来的一个雕满牡丹的锦盒,打开送到老跟前,老抚摸着锦盒里的东西,老泪纵横。
    钱嬷嬷不敢多嘴,只拉着老的手,按着萧医的叮嘱帮老按摩,力道用得恰到好处。
    老长吁一口气,张了张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两个字:“分家!”
    次日深夜,老请人把蒋宏生单独叫到了跟前,一个时辰后,蒋家二老爷才从归云堂出来,眼尖的小丫鬟惊讶的发现,二老爷的脸上居然有泪痕。
    当夜,老又把客居府里的兴老爷请到了跟前,两人说了半日的话,兴老爷方才匆匆离去。
    第二日,老就把府里诸人都请了过去。
    ……
    众人进门一看,老一身崭新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后垫了一个吉祥如意团花迎枕半依在床头。
    兴老爷及其孙一个坐着,一人站着,脸上肃目以待,心下便有了几分明了。
    待人到齐,老朝钱嬷嬷瞧了一眼。
    钱嬷嬷会意,当下道:“今日老把人都请来,是想趁着两房人都齐全,把这个家分一分。”
    众人一听,忽啦啦跪了一地。
    蒋兴见老朝他看来,忙道:“大嫂放心,此事,就由我来作个见证。”
    周老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又朝钱嬷嬷看去。
    钱嬷嬷清咳一声,从老枕边拿出两张纸,递给蒋宏生,蒋宏建兄弟俩,并高声道:“老说了,如今她年岁也大了,身骨也不瓷实,大老爷,二老爷人过中年,该是时候分家析产。这是以老意思请兴老爷草拟的阄书,二位爷都看看吧。”
    兄弟俩接过阄书,仔细一瞧,心下俱惊。
    老低唤一声:“二弟!”蒋兴点点头,直起身。
    此时房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大见。
    蒋兴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苏州府宅院,两处别院,一千五亩上好的祖田,老在苏州府十二处铺,四个庄,库房里的东西统统由大房承值,每年祖田租的一半给二房。京城的二处宅,及老两个陪嫁铺由二房承值。除此之外,府里现银四十八万两,大房分得十八万两。另拿出五万两平分给老的个兄弟,余下的,则由二房继承,日后爷,四爷的婚娶也在这里头。”
    陈氏一听素来得宠的二房竟只分得这一点家产,喜上眉梢,不由的抬起了头,却正巧遇到老冰冷如剑的目光,吓得赶紧头一缩,惶惶不安的抚了抚胸口。
    沈氏轻轻叹了口气,暗自猜测老这般厚此薄彼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
    按理说,两个儿都是嫡出,不过是一个居长,一个居幼,除了祖田由大房承值外,余下的都应均分。
    铺,庄且不说,就老在南边生活了几十年,苏州府库房里的那些个东西经年累积下来,就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财富。
    更何况当年府里两位爷的婚娶,四位小姐出嫁,用的都是公中的钱,老私下都有补贴。
    二房所得的这二十万两银中,竟还包含了弟,四弟的婚娶,这么一算下来,二房只得了蒋家财产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蒋宏生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均沉默不语。
    蒋元航一听二房就得了这一点点家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吴氏大惊之下,不由的把目光看向二,她见二腰背挺得直直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无,这才把头低了下去。
    蒋兴勾了勾嘴角,冷笑道:“老说,今后,她由大房养老,所以大房所得的东西,暂由老保管,等老年后,再由大老爷承值。”
    陈氏一听这话,微微侧过头看了大老爷一眼,抿了抿嘴唇,对那句暂由老保管颇有微词。这就好比得了一个大大的苹果,却只能每日里闻闻香味,想咬,没门,这苹果揣在老怀里。
    沈氏脸色变了几变,想到房里那个厉害的小周姨娘,不由的银牙暗咬。
    蒋宏建笑道:“身为长,理当侍奉母亲。南方鱼米之乡,四季分明,气候湿润,老跟着我回南边养老,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蒋宏生忍了几忍,道:“老的病不能来回移动,老即便想跟着大哥去南边,等养好了身再动身也不迟,万一上有个好歹……”
    老冷峻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钱嬷嬷,钱嬷嬷会意,一字一句道:“老说不用,半个月后启程回南边!”
    老素来偏袒小儿,这般驳了小儿的话,还是头一回,房里一时静寂无声。
    老把众人的脸色一一看在眼里,半晌,轻轻合上了眼。
    蒋元航眼看分家的事情就这样被定下来,且父亲并无一丝反抗的意思,当即不管不顾道:“老,孙儿有话要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