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曦长长的吐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原来他还一直保存着的。”
抱着琵琶端详了好一会儿,她始终有些意犹未尽,但看时候已经不早,想着若是被诗染撞见了未免太过尴尬,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包好,然后放进盒内,扣上锁环,爬上桌头,又吃力地举起盒子,重新放好在书架上。
看见放好的盒子她欣慰一笑,心想这样一来,诗染应该不会知道她动过他的东西吧!
她拍了拍手,准备一跃而下,就在她蹲下身准备跳时,身子一个不稳,紧接着整个人直接向地上扑去,随着一声惨叫,她便像只青蛙一样趴在地面上。
玉兰曦嘶嘶的吸着气,努力支起身子坐好,然后将左腿的裤管撸起,一看,膝盖上红红的一片,甚至有血丝挤出。
她痛得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咬牙恨恨道,“玉兰曦啊玉兰曦,你以为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放好就没人知道了吗?看,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要好好惩罚你一下,你真是活该!”骂完自己后她心理虽好受许多,但膝盖传来阵阵的疼痛不会就这么轻易饶过她。
玉兰曦一瘸一拐的回到床榻上,揉着直发痛的膝盖,一肚子委屈不能发作又不知该怨谁。
等痛劲缓解了一些,她才侧身躺下,和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像个刺猬。
她吃吃的望着烛火暗想诗染怎么还不回房?难道他不知道她在等他吗?
诗染当然没有忘记娇妻正独守空房,只是,他觉得在男欢女爱这方面应该有所节制。而他又深深的明白,每次面对玉兰曦时,他男性本能的反应总是不由自主。对此,他万分感叹,以前以女子的身份和玉兰曦独处一房时,他也一直有这种*,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以自控。
刚才吃饭时看见她嘴角的菜渍他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而一吻,他就有种想欺压而上的冲动,如果不是自己主动离开。恐怕当时他就要抱着她直接上床,非得翻云覆雨一番才罢休。
如今新皇刚登基不久,全国大小军事他一人独掌,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是想着玉兰曦,只怕他晚上都不会回来。所以,他又怎能不顾公事而去行夫妻之乐呢?何况他们已经是夫妻。来日方长,他倒更喜欢细水长流。
他想,她也一定能理解他的。因为一直以来在他眼里,她都是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子。比如在魔宫时,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真正的东道主礼仪不该是把客人安排在上好的厢房就可以的,而是能给他家一样的自在,让他有种宾至如归的舒适感。”
这几句短短的话语最令诗染记忆深刻,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玉兰曦,她懂事,善解人意,观察入微。更难得的是,她可以做到时刻换位思考。而这也是诗染最欣赏的一点。
想到这些,诗染的脸上不由浮上一抹宽慰的笑意,理了理思绪,他又继续认真的看起了公文。
而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玉兰曦只觉漫漫长夜,好难熬。她热烈期盼诗染能快点回房,如果不是碍着刚才膝盖上的摔伤。她都想披上外套直接去书房找他了。
可是她等啊等啊,等到下半夜,等到眼皮打架,房门始终没有人推开。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困意,合上眼帘沉沉的睡了过去……
“兰曦。”
耳畔传来阵阵温柔的呼唤声,玉兰曦有些不情愿的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朦朦胧胧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影。
那是一张很熟悉很温柔的笑脸,玉兰曦惊愕,赶紧揉了揉眼,一下坐起身道,“慕允?你怎么会在这?”
慕允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她面颊,含笑道,“兰曦,朕好想你,所以朕上来看你了。”
玉兰曦目光迅速的在屋内流转一圈,凝眉暗想,咦,这是在我刚才睡觉的房间里啊!那为什么慕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发怔,慕允将她揽到怀内紧紧抱住,下颌轻蹭她发丝,嘴角扬起道,“兰曦,你一个人害怕吗?”
玉兰曦侧脸贴住他瘦薄的胸膛,目光在空旷偌大的房间四处游移,眼泛泪光带着哭腔道,“很怕…”
慕允温和一笑,不由抱她抱得更紧了,似恨不得要将她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飘荡道,“兰曦不必怕,朕会陪着你的!朕就在你身边,你还觉得孤单吗?”
玉兰曦慢慢离开他胸膛,抬着泪眼望他,一脸哀楚道,“为什么你的身体会这么凉,像冰一样冷!”说着,她伸手抚摸他的脸庞,看见他深凹进去的眼窝,她心酸不已。
慕允温柔一笑,他的手握住她温软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说,“兰曦,朕该走了…”
玉兰曦的泪水一下夺眶而出,紧紧攥住他的手不肯放,嘶声道,“不是刚来吗?为何又说要走了?”
慕允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哀伤,嘴角挂着的淡笑亦是连连泛苦。
渐渐地,慕允的人变得透明,玉兰曦惊慌失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虽紧紧抓住慕允的手,但那种感觉又像什么都没有抓住,抓住的只是空气而已。
玉兰曦使劲摇头,泪流满面嘶吼道,“不要消失!不要!不要!”……
“兰曦,兰曦。”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玉兰曦猛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诗染的脸,她却像看见猛兽一般,吓得一下坐了起来,然后蜷缩成一团躲进床的角落里。
一旁的红儿和绿妮相视一眼,皆是皱眉摇头,绿妮咬着下唇向床榻走近一步,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夫人”。
玉兰曦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她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息,望一眼诗染,红儿和绿妮后,目光又开始在屋内四处搜寻。
绿妮本就胆子小,先是看见玉兰曦在床上又哭又闹,现在又见玉兰曦神经兮兮的模样,她突感背脊一阵发凉,手脚冰冷。绿妮紧紧贴住红儿,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四周的空气,小声嘀咕道,“红儿姐,夫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其实想说,夫人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比如说鬼!
红儿拍了拍绿妮冰凉的手,道,“夫人是发梦魇了。”
绿妮这才稍稍安心,僵硬地点了点头。
诗染脱鞋上床,小心翼翼地把受惊的玉兰曦抱出来,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慰道,“兰曦,我在的,我一直在的。”
玉兰曦紧咬下唇,红红的眼睛望着什么也没有的空气,泪如雨下,原来一切不过是个梦,是个梦而已。
此刻,诗染心里万分自责,他应该知道她向来胆小的,怎么还丢下她一个人在房里整整一夜?他越想越自责,越自责越心疼。
等玉兰曦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了,诗染才敢轻声问她刚才到底梦见了什么,玉兰曦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不愿开口诗染也不想逼她,便对红儿和绿妮说,“伺候夫人梳洗吧。”
红儿和绿妮赶紧上前去扶玉兰曦下床,玉兰曦刚下到地面走出一步,嘶的一声又蹲了下去,诗染见状,马上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回床上,见她疼得小脸紧皱,二话不说,就把她左腿的裤管撂至膝盖。
玉兰曦想躲,无奈膝盖被诗染的手紧紧扣住根本动不了。
诗染望着她左膝一片肿胀,青紫色的瘀伤还很新鲜,诗染蹙眉抬头看她,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撞得这么厉害?”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这是罪有应得。她避开诗染严厉的目光,瘪嘴道,“我也记不清了,也许是昨晚滚下床跌到的也说不定。”
听了她的解释诗染顿感无语,昨晚他一直在书房里批公文,不知不觉天就亮了,老管家刚端来热水给他解乏,绿妮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他,“将军,夫人不好了!”
他当时一听,吓得脸色瞬间灰白,都顾不得详细问绿妮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直接跑了过来,一进屋内就看见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不要消失!不要!不要!”
而她现在却跟他说她膝盖上的瘀伤是睡觉时跌下床所致的?他很想请个人来告诉告诉他一下,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在睡觉时滚下床后,又重新滚回床上的?因为他来时明明看见她还在床上打滚。
诗染长长吐了口气,亦懒得追究个水落石出,斜目看着绿妮说,“快去请御医来瞧瞧。”他又看向红儿说,“你去打盆开水,再拿一条厚毛巾来。”
玉兰曦看见绿妮转身就要走时,忽然叫住她,看着诗染说,“御医就不必了吧?”她瞅瞅自己膝盖上的瘀伤,扯着嘴角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不过有点儿淤青而已,过两天就自己好了,哪还需要御医?没那么矜贵!”
御医都是专门服侍皇室的大夫,她能理解诗染紧张自己的心情,但并不希望因此让他惹上什么非议。
绿妮站在门口一时不知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下,直到诗染朝她挥了挥手,她才赶紧福了福迈着小碎步去了。
玉兰曦有些懊恼,她紧皱眉头,像个怨妇一样看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