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染看一眼她嘟嘴的小模样,嘴角勾了勾,然后颔首心疼的看着她膝盖上的瘀伤,说,“兰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抬眸直对她目光,继续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了!”
玉兰曦嫣然一笑,看见他这么在乎自己,她的心情一下好得不得了,甚至想放喉歌唱一首。
看见她笑了,诗染整颗心也满满的,好像整个天下最美好的风景就在他面前一样。
接下来几天诗染都没再让她独守空房,虽然他依旧忙得不可开交,但都会让下人把要批复的公文搬到他们的卧室里,这样,玉兰曦躺在床上安心睡觉,他则坐在对面的桌案前看公文。
不知不觉迎来了慕十景专门为诗染准备的封相大典,那日天还没亮,鸡都还没啼鸣,诗染就换了一身绯红官服进宫去了。
封相大典玉兰曦没有跟去,她觉得那毕竟是一群男人的权力角斗,她有什么必要去抛头露面呢?再来,只怕自己往诗染身边一站,那得听到多少唏嘘声!虽说自己长得算对得起父母和天下老百姓了,可跟妖孽般的诗染比起来还是惨不忍睹。
诗染呢也尊重她的选择,他虽答应玉兰曦可以不出席封相大典,却并没答应她晚上的宴会也可以缺席。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玉兰曦望着灰蒙蒙的天,问身边的红儿。“你说封相大典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呢?”
红儿答道,“回夫人,大典在上午时就已经结束了!”
玉兰曦偏头看她,“哦?你怎么知道的?”
红儿笑了笑说,“夫人上午没听见街巷传来的敲锣声和欢呼声吗?”
玉兰曦沉思,她倒的确没注意这些动静呢。
就在这时。老管家秦伯摇着鸭步慢慢走来。躬身拱手道,“夫人,丞相已经派车来接您入宫了。”
玉兰曦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无奈一笑,心中却感慨万分,是啊,从今日起诗染就是这天下的丞相了。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她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为了丞相夫人。
坐着豪华马车一路向皇宫而去,直到宫门前才停下,然后下车,再放目远眺,一眼看见一道绯红的身影正站在远处等待。
虽然看不清脸。玉兰曦也知道远处的那个人就是诗染。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昂头挺胸,慢慢地向他走去。
近了,她看见诗染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开心之色,他上来牵着她的手一起并肩而走,玉兰曦一边走一边回想着什么。
走在小青砖铺就的大道上,感受迎面春风吹拂的温柔。玉兰曦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染…”
对于她忽然停步不前,诗染不禁有些意外,他温柔的凝视她,笑着问,“兰曦莫非是怕了?”
玉兰曦浅笑,她眼帘一垂,目光落在他穿着的绯红官服上,抬手轻抚那质地优良的衣裳,说,“还记得我们成亲的那晚,你对我说的话吗?”
诗染抿嘴含笑,“凡是对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指的哪句呢?”
她抬眼,盈盈目光正对他温柔似水的眸子,“你说你父亲也是在成亲的那晚,然后亲自为你母亲打水洗脚…”
诗染脉脉含笑的看着她,“嗯,然后呢?”他到现在都还猜不透她到底想跟他说的是什么。
玉兰曦望着他不语,对视良久,她轻微叹口气,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些,然后心里觉得特别感动。”
诗染粲然一笑,“那我们快走吧,免得教皇上等太久。”
她点头,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垂目望着小青砖心事重重,其实她刚才想说的并不是那些话,只是,当她和他对视良久后,原本想要说的话她已说不出口。
她不由侧目望他,只见他笑意盈盈,如沐春风。
染,你知道吗?现在位居高层的你和当年的蓝水涵真是像极了!我想叫你辞官,想和你离开这片纷杂的土地,我知道,只要我说出口你会答应的,可是,当我看见你眼睛时,却看见你藏在深处的*,你对这个高位充满了无限向往和满足,所以,这些话我怕是再也开不了口了。我能做的,唯有默默守护在你身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蓝水涵一样凄惨收场的,慕十景也绝不是先皇,我会处处提醒你,不让你走进他的陷阱里!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当她和诗染进到殿内时,顿时引起一片哗然,百官们起身朝拜道,“恭迎丞相,夫人。”
就连慕十景都从皇位上跑了下来,亲自迎接他们入座,对于慕十景如此盛情,玉兰曦皆是冷眼相看,自从亲眼看见他在椒阳殿逼死蓝水涵,她就对这个人产生了特别的抗拒,他的一颦一笑,在她看来都像阴谋诡计。要保护诗染,她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盯着慕十景才行。
宴会上,莺歌燕舞,觥筹交错间,玉兰曦始终像个外人一样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不断有人来向诗染敬酒她不阻也不劝,她想这个时候若是劝了,就显得自己太不识大体了。
也偶有几个不识趣的要向玉兰曦敬酒,却都被诗染挡了下来,玉兰曦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
一个女子能享受到一个男子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体谅,她除了幸福还能有什么?
晚宴到了一半,诗染已是微醉,他脸颊泛红,眼神迷离,这样看起来倒更添几分天仙姿色,教人心中的*蠢蠢欲动。
慕十景起身压了压,说,“众爱卿都静一静,都静一静,接下来,朕请的一个神秘佳人要上场了,爱卿们都快坐回原位吧。”
待百官们重新坐定后,慕十景便向身边的柴音挥了挥手,柴音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就匆匆的拐到屏风后面去了。
继续做了皇上近侍的柴音现在看起来比以前似乎更加精神了,至少玉兰曦是这样觉得的。
过了一会,只见一个宫女捧着一张檀木圆凳摆到大道中央,玉兰曦忽然笑了,她好像已经知道慕十景说的这位神秘佳人是谁了,还真是讽刺呢!慕十景这是要扇她这个丞相夫人的脸吗?
她用余光偷望诗染一眼,见他正埋首倒酒,然后左手拿杯,仰天一饮而尽。看来诗染也已经猜到神秘佳人是谁了,不然他为何要买醉?
玉兰曦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垂眸望着面前的酒盏,心一横,伸手握杯,就在她要饮时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皓腕,她偏头看着诗染,“就一杯也不可以吗?”
诗染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下。
玉兰曦瘪嘴,不给喝她就不喝呗,反正她想喝酒只是因为郁闷而已。
她偏头向殿门口望去,只见殿外一道米色身影,踩着莲步袅袅的走了进来,全场一片默然,皆望着中央大道的遮面女子,虽不能一瞻她的美貌,但光看女子曼妙有致的身材亦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玉兰曦无语,她有种想直接上前扯掉女子面纱的冲动,她心中不由愤然道,呵!真不知道这是要作秀给谁看?蒙块面纱就不知道你是南宫铜铃了?
等玉兰曦察觉自己这愤慨的情绪时,不由暗暗吃惊,在心里反问,我这是在吃醋还是什么?
她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醋意,她觉得南宫铜铃这样未免太过矫情,何况,那日永巷内诗染不是已经做了选择了吗?那么南宫铜铃搞的这出又到底是几个意思?
好吧,玉兰曦觉得想这么多实在好累,为了眼不见为净她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于是,在南宫铜铃抱着琵琶坐下后,她则忽然起身。
诗染拉住她手腕,“兰曦,你要去哪?”
玉兰曦望一眼坐在中央的南宫铜铃,莞尔一笑,“坐在殿里久了有些气闷,想出去透透气。”
诗染马上起身,说,“那我陪着你,不然我不放心。”他怕她这一出去,就直接回府去了。
玉兰曦将他按下坐好,嫣然一笑,“染哥哥,这出戏是专门为你唱的,这戏还没开场你就要走,那人家得多么伤心呐!”
诗染无语,这女人吃起醋来说话都是字字带刺的!
玉兰曦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未免太过明显,她笑了笑,俯下在他耳畔又道,“放心,我不会气得先回家的,怎么说人家也是诚意拳拳,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等会,你要是真的很担心我,那你出来寻我便是。”她说的佛面当然是指慕十景。
说完,玉兰曦就带着绿妮飘然而去,她一边向殿外走一边偏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慕十景,慕十景看见她离开,脸上带着不言而喻的胜利笑容。
看见慕十景的笑,玉兰曦一下笑得更开了,她长长的眼睫毛一扫而过,昂首挺胸的迈步出殿,心想,慕十景,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给我下马威吗?等会你就知道到底是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里,玉兰曦不由一阵掩嘴偷笑,直到这刻她才发现,原来在爱情里面,每个女人都有阴暗的一面,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