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刮起了大风,风沙打在脸上生疼。
到了农历九月,北方省的天气越发的恶劣,所谓的喝风能吃饱真的不是玩笑话。
只要在外面敢张开嘴,保管霎时就是一嘴的沙子,不要说吃饱,沙子都能吃撑。
吕鱼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准备回家了?
睡了午觉起来,吕鱼还是没有去上工,看了眼窗外呼啸着的夹杂着黄沙的大风,踌躇着是不是现在就去买票!
正想着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吕鱼拿出来接通。
电话是田允涛打来的,让吕鱼去他办公室一趟。
吕鱼来到田允涛办公室,进门后田允涛招呼吕鱼自己倒水,然后说道:“你小子买了电话,都没说把号码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在你们郝老板那里才知道的!”
吕鱼已经是田允涛办公室的常客了,而且每次待的时间还不短,对于倒水喝这些,他更是熟门熟路。
在饮水机接水,吕鱼解释道:“我自己都经常忘记我还有电话这回事,只有有时候想打电话了才想起来。”
“哦?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是有了手机就显摆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不一样了呢?”田允涛笑着问道。
“一个手机有什么好显摆的?”吕鱼肯定不能说是因为不是智能机,他有些不习惯,所以不是必要拿都不往外拿,更别说显摆了。
闲聊几句,田允涛问道:“你能确定你能帮我组建一个施工队从而替换掉现在的这些小施工队?”
这是这半个多月来,田允涛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事,吕鱼知道可能是这次电厂的事件,坚定了田允涛替换掉那些混乱的小施工队的想法。
其实来的路上,吕鱼就猜测到田允涛找他应该就是这事,因为除了这事,吕鱼实在想不到田允涛还有什么事能找他。
可猜测是一回事,真正从田允涛嘴里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拍在窗户上啪啪的响,吕鱼的心也因为田允涛的问话,而咚咚的跳。
喝口水,掩饰自己的紧张,结果因为紧张,反而呛到了。
吕鱼弯腰咳嗽了一会,这才放下空水杯,看到田允涛正一副看笑话的神色看着他,不好意思的对田允涛笑笑,这才说道:“人我肯定能够找够的!”
“这么肯定?”田允涛饶有趣味的问道。
就这这问题,吕鱼最近都保证了许多遍了,此时田允涛再问,其实还是他心里不落底,这不是小事,成功后,少了那么多施工队就少很多扯皮,工程质量的控制,还有人员把控就更简洁,也是一个是政绩,但是要是失败了,说不定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由不得田允涛不重视。
他在京二电正混乱的时候找吕鱼谈这事,是因为今天中午,他被一个本来就不满意他的京二电领导大骂了一通,说他不会管理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说要是真的干不好就滚蛋。
他滚不滚蛋不是那个领导轻易就能决定的,但是他知道再不做出点动作,要是再出现一次类似的情况,他的位置真的有可能不稳。
要想不再发生类似的事,首先就要解决混乱的根源。根源就是数量庞杂的小施工队,于是田允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吕鱼的提议。
但真正开始商讨这事的时候,看着吕鱼这么年轻的脸,又有些不放心了。
“我今年就回去先把人联系好,你要是不放心,年前甚至可以亲自到川省去看看,到时候我把人给你拉出来,你自己对着人头数数。到时候你真要发现还是不行,损失的也就是几天时间,至于吃住行那些,我都负责则到底。”吕鱼拍着胸脯保证道。
田允涛其实心底已经愿意尝试一下了,不然也不会在这焦头烂额的时期,还把吕鱼叫过来,沉吟了一会,田允涛说道:“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吕鱼连忙问道。
“几百人呢,每个月我都要给你小子几十万元,但是钱给到你个人,而不是公对公的业务,我即便有正当理由,但是财务上看起来也不是很正规,你也无法给我开具有效的收据凭证和发票。”田允涛说道。
这确实是吕鱼没考虑到的问题,此时被田允涛一说,才发现这问题确实需要考虑。
“要不我帮你找个挂靠单位?”田允涛给吕鱼出了个建议。
其实整个京二电的施工队,好多都是这么处理的,只是吕鱼想着,他本来就挣的不多,再被挂靠单位分一些过去,到手的就更少了,他有些不愿意。
“如果我自己办个公司呢?”吕鱼问道。
“快拉倒吧!”田允涛没好气的说了吕鱼一句,“你一个小屁孩还没满十八呢,能开什么公司?”
“我家还有其他人呢,不一定就一定要我当法人吧?”吕鱼说道。
“你们家谁能当法人呢?”田允涛好奇的问道。
田允涛对吕鱼家的情况已经从郝老板那里了解到了。
吕鱼也知道田允涛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毕竟前几天田允涛还主动问过他一些情况,他盘算了下家人的人,自己年龄不够先排除,他父亲那种状况,即便能当法人,田允涛估计也不会放心……
“我爷爷来开这个公司怎么样?”吕鱼不确定的问道。
田允涛想了一下吕鱼爷爷的年龄,怀疑的问道:“老人家那么大年龄能够办公司?”
“能的吧?”吕鱼也不肯定。
办公室里有电脑,还连了网,两人既然都不确认,那么就去网上查。
这么一查,还真的可以。
“你有钱办公司吗?”一个问题解决了,田允涛又提出新的问题。
“办个公司要多少钱啊,没问题的!”吕鱼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个问题先略过,毕竟到时候真要办不成公司,田允涛还能帮吕鱼找个企业挂靠上。
劳务租凭的事现在算是达成初步意向,接着就是具体的事,其它的都还好说,但是关于租凭价格两人之间有了分歧。
再五元的价格肯定不可能了,因为吕鱼他也有了成本,不再是无本买卖,真要五元的话,吕鱼到最后估计什么都赚不到,说不定还会亏钱。
“百分之四十!”吕鱼狮子大张嘴。
“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黑?”田允涛抽搐了一下嘴角,没好气的说了吕鱼一句,“就这价格,我还不如继续用那些小施工队呢,这样我还节约一些。”
这就是田允涛在忽悠了,毕竟就郝老板那样,每年除去开销,不满一百人都能给他赚上百八十万的情况,想想就知道项目部给了多高的溢价。
但那是郝老板,吕鱼就连百分之四十也不可能,吕鱼也知道不可能,他这是留下砍价的空间。
田允涛没有再当吕鱼是个小年轻,吕鱼也放下对田允涛的感激,就收费问题,两人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最终价格以百分之二十五的标准定下,田允涛满意,因为这价格简直就是那些包工头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六分之一。
吕鱼不怎么满意,但也无可奈何,他即便真实年龄不止十六岁,可是他哪经历过这些,上一世就只会打工、打工再打工。
面对高学历、高智商、出国留过学、见过世面,更是当了几年项目经理的田允涛,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被田允涛几句话一逼,不知不觉的就退步,要不是田允涛见好就收,说不定百分之二十五都不保,当然真要那样,他也不会干,毕竟再低就真的没什么钱赚了。
费用问题解决了,但这只是其中一项,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一项。
然后两人就工伤责任划分,赔偿标准,还有食宿,劳保……
林林总总一大堆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吕鱼最近考虑好了的,此时提出来,虽然依旧说不过田允涛,可这些问题,吕鱼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钱都没看你那么纠缠,怎么这些边边角角反而紧咬着不松口呢?”田允涛彻底看不懂这小子了。
吕鱼肯定不会告诉田允涛,是因为他要博得那些工人们的好感,让这些人在以后基建完全腾飞之后,不再愁工作之时,依然能跟着他打工。
所以他宁愿在钱上面让步一些,也不想在这些方面让步。
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商讨好的,甚至当天下午两人到下班的时候都还没有谈好。
第二天接着再战。
连续三天,田允涛一大早就到项目部,用一上午,再加上一个中午处理好一天的事,然后下午就跟吕鱼商讨具体细节。
项目部包括那些包工头们简直好奇坏了,都在猜测能够有什么事,能在这京二电正混乱的节骨眼,让田允涛这么上心。
但这些事,肯定不能现在就说,不然那些包工头就要炸开锅,两人三缄其口,就更让人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