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众人为道隐诵念了即便妙法莲华经之后,便为其在大雄宝殿内布置好了灵堂,将其尸体安放到了灵堂内,而后为其日夜诵经,待三日后火化。由于道隐的死,静休暂且没有回转圆
济寺,更没有去去应无名与朱茵那里赴约。想的是待道隐火化后再行离开。
三日后,空相寺僧众在寺外溪流胖搭建起了一座木台,将道隐的尸身也安置于木台之上,众人围坐木台四周,最后一次为其诵经超度,以待少林来人后便将其火化。
晌午过后,只听得几声叫喊,打破了灵台的死寂,“方丈,我回来啦,我回来啦....”
众人停了下来,朝来者方向看去,原来是方知回来了,紧随气候的还有三名头戴斗笠的僧人。众人知晓,这定是少林寺的人。
稍许,方知与三名少林僧人来到了人前,方知气喘吁吁道:“方丈,方知不负所托,终于在三日内请得少林空问方丈前来了。”
行柯点了点头道:“方知你辛苦了,先做歇息吧。”
此时,那三名僧人一齐摘下了头上斗笠,众人一看,原来是一老两少三名僧人。于前的老和尚白眉长须,头顶六个戒疤,身披金丝锦蓝袈裟,手持金刚达摩禅杖,面向和蔼可亲,想必这
就是少林空问方丈了。而后面两面三十出头的僧人,半裸胸肌,手持棍杵,面相威严,一看便知乃是功力深厚的武僧。
空问首先行礼,道:“阿弥陀佛,行柯师弟,数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行柯还礼道:“空问师兄,当年少林弥勒金佛开光大典一别,至今已有三十余载,没想到我两这行将就木之人还能再见。”
空问道:“世事自有因果孽缘,当年我师弟触犯戒律身陷红尘,后遭打击重回空门,幸得你收留,我少林感激不尽。你此善因便中下了我两今日相见之善果。我师弟在天之灵,也能得道
稍许安慰。”
行柯道:“道隐师弟隐居我寺四十载,一直潜心忏悔,过往一切早已放下,唯有师门之憾令他含恨。今日空问师兄你能来送他最后一程,想必道隐此生再无挂念了。”
空问道:“往事如云烟,只要诚心悔过,我既是他师兄又是少林寺主持,又岂能不接纳他,这么多年是他自己心中不曾放下,才为自己频添遗憾。罢了,死者已矣,今日就让我这个做师
兄的送他最后一程。”
说罢,空问便来到道隐尸身前,双目注视了许久这位四十年未曾再见的师弟,而后便将禅杖往地上一杵,双手合十,念了一遍地藏本愿经为其超渡。而后深情地叹道:“空念,你深居空
相寺四十年不敢回师门,师兄深知你忏悔之心。但是无论是走出空相寺的围墙,还是走出你心中的藩篱,都得靠你自己,无人可渡。这么多年我一直期待你和空劫能重返师门,但没想到至今
你们还是未能摆脱缘孽的羁绊。今日师兄穿上了四十年未曾再穿的锦蓝袈裟和金刚禅杖,以少林最高主事的身份为你送行。这一去无论你是往西方极乐还是阿鼻地狱,都希望你能释怀过往,
真正地超脱。阿弥陀佛。”
静休一听空念,空劫两个名字,一猜这空念叫的是道隐前辈。而这空劫想必便是黑和尚在少林的法号了。
行柯走上前来,道:“时辰已至,我们就让道隐早点远离尘垢,羽化登仙吧。”说着便递给了空问一支火把。
空问接过火把,徐徐走向灵台,正准备伸手点火。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又内力雄厚的千里传音,道:“等一等,等一等,待我看看师兄最后一眼。”
众人诧异,四下瞭望,稍许便有两人从远处以绝顶身法,闪现而来。静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阿鼻罪恶僧和玄门高人朱洽。
阿鼻来到灵台前,双目端详着道隐的尸体,即便是平时豁达洒脱的他,也不禁泪如雨下。稍后,只见其噗通一声跪在了灵前,伏地不起,大哭道:“二师兄,师弟我来迟了,来迟了。”
此时空问上前念道:“阿弥陀佛,空劫,空念已超脱而去,放下一生羁绊,此乃好事,你无须太过伤心。”
阿鼻道:“你我离开师门数十载,心中皆有无法开释的心魔。这数十年来,我数次来空相寺找寻于你,而你却避而不见,没想到却让四十年前的最后一次相见成了诀别,师兄,你这般又
是为何?”
行柯道:“空劫师弟,道隐拒不见你乃是不想让你受他之影响而耽误了你重回师门之路。这么多年,他自己始终未能解开心结,自己都尚有心魔,更无资格开解他人,所以他才避而不见
,想让你自行领悟忏悔之道。”
空问道:“过去种种皆已了也,你们何苦被这心魔孽障而牵绊一辈子?空念已是前车之鉴,空劫你切不可布其后尘,早日解脱出来,少林寺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么多年,也许最了解阿鼻的人就是静休了,于是静休站了出来道:“空问方丈,其实空劫大师早已解脱,当年他与应无名大战,伤及无辜性命,从而堕入魔道,但后来他能幡然醒悟,
以自己十七年光阴,以佛法渡应无名向善,最终他成功了,现在的应无名早已退隐山林,不问世事,而且活的很幸福,而空劫大师虽说没有回转师门,但他却游历江湖惩恶扬善,不失为无上
的修行。难道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空问叹道:“阿弥陀佛,当年江湖上杀人如麻的两大魔头都能弃恶从善,战胜心魔,而空念你又为何如此执着?好在临终之前你已能看破,师兄为你们感到欣慰。空劫,既然一切皆宜圆满
,那我们就让你师兄走好吧。”
说着,空问便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阿鼻,阿鼻缓缓接过火把,眼中漏出一丝哀伤却又多几分平静。他转身再看了自己师兄一眼,而后便将火把扔到了木台之上。由于木台上浇了火油,因此
一触既燃,瞬间熊熊打火便将道隐的尸体给吞噬了。众人齐念经文,为其渡化送行。
道隐葬礼结束后,众人便在空相寺歇息了一晚。阿鼻和空问同住而一个房间,两师兄弟几十年未见,想必有无数话要说;静休与朱洽同住一个房间,天色尚早,二人无事便交谈了起来。
首先是静休对朱洽的师门,来历,以及本领甚是好奇于是乎便问道:“前辈,你乃蜀中玄门掌门,可是这玄门弟子江湖上很少见过听过,不知这是个什么门派?”
朱洽道:“所谓玄门,其实也算不上一个教派,只是对研究玄学的一类人的统称而已。只不过在蜀中研究玄学的人大多都是出自同一旁系,故而勉强算个门派。”
静休道:“那这玄学又是个什么学问?”
朱洽道:“玄学出自道门,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既有武学心法,兵法韬略,又有道法礼教,医学长生之术;除此之外,星象、地理、气候、风水等也在其内,还有诸多奇门遁甲,救世
大学问......总之名目之多,数之不尽。”
静休不禁叹道:“没想到玄学涉猎如此之广,如此神奇。不知这玄门中都出过哪些英才?”
朱洽摸了摸胡须,道:“从古至今,玄门英才数不胜数,比如道家祖师老子,西周丞相姜子牙、三国诸葛亮、炼丹高人葛洪、司马谈等等都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而我蜀中玄门却独
成一派,自秦末延续至今。”
静休道:“那你蜀中玄门为何会一直在巴蜀之内独成一派?”
朱洽道:“我蜀中玄门源自战国时期的阴阳家,而阴阳家思想源自道门,所以我们既算出自道门,又与他在思想上有些区别。秦末时期,道门反暴秦,而阴阳家却以秦为正统。所以秦被
推翻以后,阴阳家便率领众弟子来到了蜀中隐居至今。”
静休道:“前辈玄学本领高强,可一直见你独自一人,难道都没个弟子什么的嘛?”
朱洽道:“如今蜀中玄门人才凋零,教派衰落,门内弟子也就那么十几号人了,而且大多资质愚钝,我想再过几代人,玄门就绝迹于世了。”
静休道:“难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遇到过一个天资高的弟子吗?”
朱洽道:“那倒有一个,而且也是我的唯一嫡传弟子。也许你也认识。”
静休好奇道:“是谁?”
朱洽道:“他就是当今梁王朱温座下第一军师,敬祥。”
静休一听敬祥的名字,顿时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敬祥足智多谋,精通兵法韬略,奇门阵法,又有治国救世之才,朱温能得天下,他之功劳堪居第一。他的本领学识的确很符合
玄门弟子的身份。”
朱洽道:“只可惜啊,我本想将自己所有本领传授于他,并将掌门之位一并给他,好让他将来将玄学发扬光大,可是他的心却不在玄门,而是外面的世界。后来我一想,出去闯闯,救世
救国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我也就没有挂怀;但是他谁不跟,偏偏跟了朱温这么个主子。朱温心胸狭隘,荒淫无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跟了这么个主子,将来结局如何我也替他担忧。”
静休叹道:“当初在陈州我与敬祥有过一面之缘,他 仅凭自己一张巧嘴,以极小代价便从我大哥手里得道了陈州,其智谋令我叹服。但是他主子朱温名声确实不好,只可惜了他这经天纬
地之才了。”
朱洽道:“在很多地方你和他真的很像,聪明、机智,遇事沉着冷静,唯一不一样的是你们的心性,一个追求惊世伟业,留名千古,一个却沉溺儿女情长,不恋功名利禄。你两要是在战
场之上相遇,真不知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静休道:“幸好,我如今已不是军中之人,不可能有机会与他相遇,前辈担忧便无从说起了。”
朱洽笑道:“当今乱世,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说罢朱洽大袖一佛,转身上床躺下了,片刻便鼾声大起。静休不太明白朱洽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见前辈已经入睡也不好追问,而且自己即将与家人退隐山林,也没理由再去追究这些,
于是稍后也就寝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