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此人生就天之骄子,家世显贵俊美出众,待人宽厚随和,一副温和性子,不需狐帝打骂便自觉自愿的热爱学习,有四哥哥的好处却又比四哥哥多了几分上进稳重,在臧氏吃了三顿午饭后,笑语晏晏,谈吐清雅,连臧氏都开始表情软化许多。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这么优秀?”臧氏不禁说道。
所以对于阿五而言,彩儿是他迄今为止唯一遇到的‘干妹妹’,而且漂亮乖巧的像只小松鼠,阿五一见就很喜欢,偏彩儿板着小包子脸老喜欢扮严肃,几顿饭吃下来,阿五愈加忍不住逗她闹她。其实阿五为人很是不错,那日吃了彩儿的鱼汤和鱼脯,第二天便给彩儿带了一匣子从自家箱底翻出来的食谱,有煲汤的,药膳的,面食的;见彩儿在那里做针线女红,第三天便带来了几本时新的花样子,另满满一囊十几色的珠儿线。
彩儿拒绝不了诱惑,而她拿人手短之后往往就会变的很殷勤可爱,给阿五端凳子添茶水,见他练功后便嘘寒问暖“阿五哥哥辛苦了,阿五哥哥赶紧歇一歇”。小松鼠般忙碌的跑前跑后,和阿五说话也很乖巧诙谐起来。
“彩儿妹妹,你这是恃强凌弱。”阿五看见彩儿拿水草逗金鱼玩儿,故意玩笑道。
彩儿无辜道:“才不是,和它交手前,我不知道它比我弱来着。”
“那你又怎么不玩儿了?”阿五见她丢掉水草,又问。
彩儿很诚恳道:“我听阿五哥哥的话,不恃强凌弱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狗腿。
阿五很开心,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的回肠荡气,秀美的眉目舒展,光彩耀目,仿若顾恺之的魏晋风雅画般美好,九灵殿的小婢女们迷倒一片。
彩儿:“别总是揉我头阿,小九不在你感到无聊就拿我开心。”
待到第四天,他终于不来吃午饭了,彩儿再次拿出水草,淡定的走向金鱼缸边。
“姑娘。”故包儿从外头进来,手上捧着了一个精致的草篓子,满脸糊涂,“五哥儿叫人送来这个给你,说用这草逗鱼才好玩。”
彩儿顿在那里,十分无力,好吧,也许她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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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天庭锁妖塔
荣轩终于得到了天帝陛下的允许,跑向锁妖塔。
荣轩见大门锁上了,便狠狠敲打着,喊道:“小九!小九!”
听着里面的惨叫声,荣轩便更加愤怒。
“…………”
见里面有回应,连忙说:“小九,我来看你,你怎么样?”
阿九虚弱地说:“里面好黑……嗯……你走吧……”阿九尽量忍住自己的**声,催他赶紧走。
荣轩想到了什么,便变成一只毕方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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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天庭大殿
荣轩跪了下来,说:“荣轩愿替青丘阿九受罚。”
天帝笑了:“好啊,你当真能为了一只灾星白狐,做什么都可以?”
荣轩拼命的点头,
“啊。”天帝变出了一碗水,用法术给了荣轩。
“这是……”荣轩看着手中清澈的一碗水。
“这是刖龔水,天庭特有的毒水。你喝了它便得受百虫食心之痛,你……当真敢喝?你喝了,我便放了阿九。”
荣轩咬了咬牙,说:“我喝!”随后一干而尽。
天帝不屑地笑了,说:“来人,将阿九放出来。”
荣轩感到心口处不太舒服,起身说道:“谢天帝陛下成全。”
当他走出大殿时,感到全身发颤,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下。因为这是外面,他便强行忍住痛苦,变成一只毕方,飞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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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青丘狐族
阿九遍体鳞伤的回来了,看他们都没在,便赶紧跑进九灵殿,换上了一套红色的衣裙,因为只有这样,如果伤口出血,也不会被别人察觉。
她用金叶子对荣轩说:“,你去哪了?”
而此时的荣轩正在他的屋子里忍受刖龔水给他带来的痛苦,他吐了一口又一口的血,听见阿九说的话,便颤颤巍巍地拿起金叶,调整好语态,笑着说:“我已经回毕方族了,我去天帝陛下那里求他他才答应早点放你出来……”
阿九:“这天帝何时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荣轩:“天帝陛下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阿九:“那他没让你付出什么代价?”
荣轩一顿,连忙说:“没有,对了,我师父来了,回见。”
男人赶紧收起了金叶子,再也坚持不住了,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口中的鲜血沿着嘴角往下流,渐渐,染红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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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氏进来在正堂当中坐下,一个女婢立刻给安上一个的五环双福圆扁的黄铜脚炉跟着臧氏进来的四位,刘氏,李氏,杨氏,蒋氏恭立在一旁,四个阿也站起来,垂首行礼,臧氏抬眼看了看众人,挥挥手道:“坐吧,天怪冷的,把炉子生的旺些。”
后一句是对着女婢说的,那人立刻从屋角拿出一个曲纹双拐的火钳,给当中的九节錾云龙纹八棱形白铜暖熏炉加了些银丝细炭,屋子里暖和多了。阿七坐在阿六身旁,阿八撅撅嘴,走到阿七旁边坐下,阿九知道规矩,顺着次序挨着阿八坐下,对面一溜儿则是三个;这边一排是锦棉椅套的大椅,那边则是三个圆墩。
阿九思想无边乱散,再细细打量对面的娘们。这几年没见蒋娘,发现她几乎没怎么老,面庞依旧秀丽,举止妩媚;杨娘容貌并不出色,但总算有一种温柔入骨的味道;刘娘却是个美人,樱桃小口,弯眉细目,可惜神色有些轻浮闪烁,举止卑微瑟缩,带着那么一股子小家子气。
蒋氏喝了口暖茶,对着阿九细问了几句,阿九严格按照臧氏教的礼数,恭顺的一一答了,蒋氏本以为她久在臧老太太处受宠,多少有些娇惯宠溺的不服管束,正打算摆出架子来约束她,没想到她这般恭敬有礼,丝毫礼数都未错,举止乖顺,心里便十分宽慰舒坦。
“……若是还缺什么,只管同我来说。”蒋氏温和的对阿九吩咐。
阿九微笑道:“有了太太这句话,九儿回头可要厚着脸皮来讨东西了。”
蒋氏笑着的又和阿九说了几句,然后眸光一转,忽的放下脸来,肃色道:“适才我进来前,你们姐妹在吵什么呢?”
阿九心头一震,蒋氏直接说‘吵’这个字眼,看来是要把事挑开了说,低头看向阿六,之间她不安的扯着帕子,那边的刘氏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轻笑。阿九知道自己要被当枪使了,便低声道:“蒋娘恕罪,是小九不好,头天来给您请安却迟了,姐姐们教我规矩呢。”
蒋氏惊异的看了她一眼,想着到底是老太太教出来,心里一转便有说法,对着阿六阿七阿八三个道:“做姐姐的,不是光斥责能耐,今日一早给老太太请安时你们就当提醒一二,不是等着妹妹有了过失再来摆姐姐派头的!”
就是阿七这么直肠子的也听出话里的意思了,忍着笑道:“蒋娘说的是,没提醒过妹妹,便又有什么资格训斥人了?”
阿八低着头,神色愤恨,气的小脸通红,一言不发,阿九忍不住去看刘氏,只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暗赞,果然有道行,在九灵殿时她就听说,不论刘娘事实上有多猖狂,但从来不在明面上和蒋氏过不去,说话做事也拿不出半分把柄,反而有法子惹的蒋氏率先发火,这样就算惹到狐帝面前去,她也不怕。
今天蒋氏难得逮着个机会发扬一下嫡母的光辉,和颜悦色的对着四个女孩道:“你们亲姐妹,何必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呢?我没像你们,跟着有学问的先生学了许多年道理,可也知道,做兄弟的,做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自当友爱手足,一家子姐妹的,要有罪同罚。”
语声威严,四个阿都起身喏声,蒋氏感觉大好,挥了挥手,从内室走出两个女婢,一个着银红中袄青色比甲,一个着翠绿长袄姜黄比甲,她们低头恭敬的走到当中给阿九行了礼,蒋氏微微点点头,又转向阿九:“你身边那些丫头是老太太给的,虽是好的,可到底年纪小了些,我把银理和语儿这两个大些稳重的拨到你屋里给你使唤。”
阿九心里笑了,果然来了,好在早想好了对策。她心里虽并不奇怪,可也不能显出来,脸上装作愕然道:“蒋娘把身边得力的人给了我,蒋娘没人使唤可怎么行?”
蒋氏笑着摆摆手,放柔声音对阿九道:“我本意是让你搬进我这的,可老太太舍不得你,只好委屈你在九灵殿了,因地方小也派不了许多人,可也不能比姊妹的体统差太远了,便是补上这两个,你那儿还是比你三个姐姐人少呢。”
阿七亲热的揽着阿九的胳膊,笑道:“你早该给九妹妹派人了,回头我们上她那儿去做客别是没人伺候才好!”
李氏白了女儿一眼,薄嗔道:“当你是心疼妹妹,原来是想着自己舒坦!”
阿七吐着舌头,撒娇的笑了,刘氏,杨氏和李氏也凑趣的笑着,阿九觉得差不多了,便顺从道:“既然如此,我便谢过蒋娘了。”
蒋氏拉着阿九的小手,慈爱的说:“这两个虽年纪不大,却也在我身边**了几年,里外活计都使得,你便放心的使唤吧。”
阿九一脸感谢信服,道:“您身边的人自是好的,我敬重还来不及,哪会不放心呢。”
又说了会子话,蒋氏便叫人散了,阿七今日心情特别愉快,趾高气扬的从阿八面前走过,阿八闷声不吭的跟着出去,阿九跟着阿八,几个侧房殿后,大家在门口便一一分开走了。阿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自回了自己屋里,估计补眠去了,杨氏要回鲤鱼阁,走前轻轻看了眼阿八,似乎打了个眼色,李氏和刘氏默默的回自己屋了,阿九朝着九灵殿方向走,阿八朝书阁方向走,刚好两人顺路。
姐妹俩安静的走了一段儿,谁也不理谁,阿八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九妹妹好福气,太太这般看重你,到底是老太太那边养的,姐姐便是拍马也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