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灿无比恼火。
今天的事情,自己既没搭话,更没参合,这小子竟然想着拿自己出气?
这都是七十年代混出来的无法无天的性格!难怪有八三严打?这种混不吝且自以为是的社会风气,确实要好好整治!
将手中的画盒放在一边,又脱掉棉衣,还有立领风衣。
“棍子给我!”
“没事,这七个小阿飞,还难不倒我!”丁一忠见卢灿没事,抡着棍子就准备往上冲。
卢灿一伸手,将丁一忠手中的长棍夺了过来,向前踏出几步。立即有两个毛头小伙子一前一后手持棍棒往上冲,兜头就砸。
这种打架,卢灿还真不惧,刚才只是没防备。
双手持棍,用肘弯护住木棍一端,向前一捅,直接捅在领头的那年轻人小腹上。那年轻人“呀哟”一声,弯下腰,像只大虾一样。卢灿长棍回手,再度上挑,棍子一端重重的砸在对方的下巴上,再一搅,那年轻人双手抱圈握住的铁棒,脱手而飞。
长棍三连击,让对手直接缴械,那年轻人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捂着腹部,蹲身在地,哎哟哎哟的不停叫唤。
第二个往上冲的人,立马站住脚步,被吓住了。
卢灿长棍拨弄,刚才第一人撒手的铁棍,咕噜噜朝丁一忠滚去,被他操在手中。
两人都有武器了,打架,还真不怯场。对方虽有七个人,明显都只是普通的小混混,没人专门练过。
丁一忠早就怒火中烧,有了铁棍之后,单手持棍,直接就冲上去,迎着第二个冲上来的人,斜着砸下去。
卢灿则握着长棍,直接奔着那余大华而去。
话说陈崇远、付大友还有唐思聪三人,送卢灿出门后,也没上楼,就在一楼八仙桌喝茶聊天。谈话的对象,自然是刚离开的卢灿。
唐思聪说豪气,陈崇远和付大友则佩服卢灿的眼光,顺便还预估一下,明天这香江小伙子,派人来荣宝斋,会买多少货品呢?
正聊着呢,外面忽然有人高喊,“打架了!打架了!”
四九城打架很正常,看热闹也很正常。唐思聪三人没兴趣,架不住那个叫来虎的伙计,还有另外一个伙计,两天站在门框探头看了看。
“啊呀!唐经理,不好了!”刚一眼,那个来虎就嗷嗷叫起来。
唐思聪吓得一哆嗦,手中茶杯翻到在桌上,怒骂一句,“会不会说话?怎么了?什么事?”
“大华……是大华,带人打那两个香江人!”来虎还算是比较利索的,拉着他就往外跑,边跑边说。
唐思聪一怔,继而吓得魂飞魄散!外甥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一定是纠结街头的那帮狐朋狗友,撒气报复来着。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小子?活腻味了?敢带人打香江富豪?嘴中直念叨,过台阶时,一步没跨过去,差点摔倒。幸亏旁边的来虎机灵,将他抱住。
陈崇远和付大友也惊到了!起身跟在后面出门。
想想老友,陈崇远连连摇头,老余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混账小子?这下有难了!
余大华是余老头的独子,年近四十时才有的,算是老来得子,因此一惯比较宠溺,再加上唐家在琉璃厂一带很有地位,这下,终于惹大祸了!
出门几步,便看见双方棍棒交加,打在一起,那余大华捂着腰部,嘴中不停乱骂着,时不时拎着短棍冲上去砸一下。
“你这……畜生!还不住手?住手啊!”唐思聪嗓子嘶哑,挥动手臂,往那边跑去。
街角距离荣宝斋有五十米距离,已经有不少人站出来围观,双方棍棒交错,根本就没人敢上前栏架,倒是有两个店主,打了报警电话。
唐思聪连喊几声,声音凄惶,终于还是被热血沸腾的余大华听见。
舅舅来了?第一念头就是赶紧跑!
“走!赶紧走!”他挥挥手,转身要跑。
混战中,卢灿挨了几下,哪肯放这小子走?见他转身露出后背,连忙垫了一步,一长棍捣出,正中对方后背。这一记不轻,直直的戳在对方的肋下,卢灿清晰的听见咔嚓一声,应该是肋骨断了!
哎呦!余大华趴在地上,蜷着身着,抱着腰部和肋骨,嗷嗷直叫。
另一边,丁一忠也挨了两下,他的战果要辉煌得多,放倒三个。
这下二对三,卢灿和丁一忠轻松了,三两下,将剩余三人撂倒在地。
等唐思聪、付大友和陈崇远,带着几个伙计赶到现场时,那打人的七个人,躺了一地。
“卢…卢…先生,对…对不起!管教不严!真对不起!”唐思聪第一时间向卢灿赔礼道歉,见对方脸色阴沉,知道这事恐怕无法善了!
心中越想越气,走到外甥面前,也不管他是否受伤,抡圆了脚,直接两脚狠踹,一边踹一边大骂:“你找死,别拉着我一起死啊!你老余家不要过了,你别拉着我唐家陪葬啊!”
“舅舅……”许是唐思聪一脚揣在受伤部位,那余大华蜷着身子嚎道。
“别喊我舅舅!你是我舅舅!你特么的祖宗八代都是我舅舅!老余家怎么有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我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祸害?”
唐思聪是真怕了!
这件事肯定要有人负责,自己既是当事人的舅舅,又是荣宝斋的经理,这件事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不用说别的,这事一披露,自己这经理,算是到头了!
小日子过得挺好的,活生生被这小子连累!你让他如何不恨!一边骂一边踹。
好在他还知道这是姐姐家的唯一独苗,所踹部位都不算关键。
这事得解决啊,见卢灿脸色阴沉,陈崇远头皮发麻,这小子够狠的,二对七,被伏击,竟然还能全胜。
“卢先生,你…没事吧?要不,先到店里歇歇,我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想出头也得出头啊,不见唐经理已经魔障了吗?这件事,怎么着也和自己有关啊。陈崇远只得硬着头皮,向卢灿问道。
今天纯粹是无妄之灾,卢灿一肚子火,没理会他的话,目光四处搜寻。那两套笺谱还好,没落到水坑了,书套也还完好。走过去,弯腰把这两套书捡起来,扑扑上面沾染的尘土。
又抽身回到自己放范宽画盒的地方,穿上风衣,又将棉大衣套上。刚打架出汗了,冷风一吹,容易感冒。
将画盒夹在腋下,路过陈崇远身边时,终于开腔了,“陈老,这事稍后会有人来处理。您老……秉良心说话就行!”
这事,真的没法善了了!陈崇远只得从心底,替老余一声叹息!
这可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涉外案件,另行处理的,罪加一等都算是轻的,这还是对方不发力的情况。可现实是这年轻人有财有势,无辜遭到殴打,能不发力吗?
弄不好,余大华这小子,判个一年三年的,也不意外。
唐思聪一直在偷看卢灿,见他要走,急了,这可是事关自己的仕途啊!连忙撇下自己的外甥,双手拽住卢灿的胳膊,“卢……卢先生,您别急着走,您看……您看这事……”
“那孩子是我姐的独子,从小娇生惯养的,毛病多,我都知道,这件事与你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都是那畜生自己挑的事!您能不能手下留情,我姐家就这么一个……她今年都六十二了,身体还不好,要是这孩子抓进去,估计她也挺不下去!”
唐思聪是个聪明人,这求情求得非常到位,拿六十多岁的老姐来说事,听得卢灿一阵烦躁。抽抽胳膊,被唐思聪抱的死死的,没抽/动。
另一边,陈崇远也帮衬着说道,“卢先生,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老余和我们都很熟,老夫妻两人都是老实人。这个混小子其实是气迷心窍,他是气我骂他的那几句呢。这不,撒气撒到您头上?这件事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到哪儿我都这么说。”
“老余真是个老实人,您手中拿的那套京城笺谱,还是老余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手艺好的不得了。回头,我让老余来给你赔不是!”
付大友站在旁边,冷眼旁观,一言不发,许是早已瞧余大华不顺眼。
卢灿被这两人缠的心烦不已,冷声说道,“唐经理,你说,这事怎么办?”
开口就好!唐思聪心底长吁口气,“我们回店里说好不好?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我替我老姐求你了!”
此时,卧在地上的余大华算是彻底明白,自己闯祸了,闯大祸了!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舅舅这般模样!
“还挺尸呢?不赶紧走?等公安抓你们去吃枪子呢?”等陈崇远、付大友拥着卢灿往前走几步后,唐思聪对着地上躺着的七个年轻人一阵怒吼。
这几个人都知道闯祸了,闻听之后,也不躺在地上哼哼了,相互掺扶着,马上开溜。
他又示意来虎,带着店中另一个伙计,把扔的一地的棍棒全部捡走,扔了。
这么做,倒不是想要赖账,而是,怕公安的查出来。这件事,只要卢灿不报警,公安不介入,他的职位,走走关系,基本能保住。
现在,他头疼的是,怎么封卢灿的口?
人家有钱有势,听说女朋友更是站在友谊商店,能惊呆一片的天仙般人物,况且,此时就是让自己送给他女人,自己也不敢呐。
唐思聪一边挠头,一边琢磨。
这小子喜欢古董,貌似只有从这方面入手。
荣宝斋是国营的,动不得,每年都有查账,动不得。
自己的藏品?这些年,唐思聪也收藏了几件珍品,可是,一想到从自家柜台上取下那些宝贝,肉疼啊!
靠!我为什么要替你老余家背锅?你老余家不是还有一件传家宝么?唐思聪冷哼一声。
就它了!
那香江人一定喜欢!
重新抵达荣宝斋,唐思聪赶紧上前,拉着卢灿往楼上走。
关上办公室的门,唐思聪直接说道:“卢先生,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出面,帮您找一件绝世宝贝,保证您喜欢,您看怎么样?”
“绝世宝贝?比那幅画还绝世?”卢灿眉头直皱,怼了一句。
唐思聪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性质完全不同。”
“卢先生家中经营玉石,对田黄不陌生吧。”唐思聪欠身问道。
卢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田黄?虽然贵重,可算不上绝世吧。我看,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
唐思聪连忙伸手,将他拽住,“卢先生,您听我说完嘛!”
“我姐夫家,有一块传世之宝,从明代就传下来的老田黄,而且是田黄冻石,大块的,两斤六两重。”
咦,这下卢灿来了兴趣。
极品田黄的珍贵,还真可以说是绝世之宝,尤其还是一块从明代传承下来的老田黄,份量也足。
“别看我姐夫家现在不怎么样,可是祖传的雕版工艺呢?他的祖上,是明代雕刻家余象斗,家传手艺。”
“你姐夫是双/峰堂余象斗的后人?”这下,轮到卢灿惊讶了。
“可不是嘛?祖传的雕版绝活,一等一的好手,要不是让那混小子顶职,我真不舍得他退休。”
“余象斗为闽省人,发达时曾经用一百两黄金,从同乡手中购买了这块田黄,如获至宝。他自己在这块田黄石上雕刻了一部《般若经》。东西是真的,品相也好。有一次我姐夫酒喝高了,拿出来向我显摆,我看得真真的!”
一块石头上雕刻一部经书?微雕?
如果是真的,还真如唐思聪所说的,绝世之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