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九太爷和王正死时的事件,我顿时头发反射性一紧。
但我一夜都在给我爸守灵,几乎眼珠子都没措神,肯定不会发生那种丢尸换尸的事情。
想归想,但为了证明这件事,我真就掀开棺材板,向里面瞧了一眼。
我爸死的挺狰狞的,主要是临死之前,我妈还和他吵了一架,所以面向上面看着不似太安详。
此时我爸的嘴巴还张着,嘴里塞着一串红绳拴着的青铜钱和五谷米,这习俗在东北已经不太施行了,这习俗叫口含钱粮,意寓着这个人去阴间还能有钱有粮。
我把棺材板重新盖上,心里只觉得很是压抑。
不过,到这个时候了,王甜甜还是没回来,我寻思她是不是出了啥事了?不过看我妈那精神抖擞的样子,估计王甜甜是去了我妈娘家了,否则我妈不可能不着急。
有六居在,我爸的丧事办的很顺利,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我妈一直乐呵呵的,直到我爸的尸体被台上殡仪车,我妈忽然哀嚎了一声,那声音就像冬日里大兴安岭上的狼的哀嚎。
她追着殡仪车,一直跑出了村子。
说心酸不是假的,我爸和我妈也算是一对怨偶了!
我爸火化之后,骨灰被我寄存在殡仪馆,原因是现在祖坟里有问题,埋在那边,还不如寄存在殡仪馆稳妥。
回村里的路上,六居挠了挠脑瓜子,把一个破烂玩具熊钥匙链递给我,道:“老弟,这玩意儿你保管着吧,白天兰小云不能自行跟着咱们,就寄宿在这钥匙链里!”
我一瞧,那玩具熊布偶脏的都快赶上鞋底子了,我一阵阵的嫌弃,心想这兰小云也真能忍,若是我,我宁可去阴间报到投胎。也不知道她跟着六居,有什么好玩的?
我满脸嫌弃看着那破烂布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六居在我身旁叹了一口气,说:“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老弟,你知不知道,很多地位高能力强的道士都养鬼?”
养鬼?我只知道,道士捉鬼杀鬼送鬼,他们养鬼干什么?
“道士养鬼,多数是为其办事。像咱们东北,很多出马仙堂也都养鬼,他们称为坐堂清风,或者清仙。这也是所有鬼仙的统称,如果再说的详细一点,男的叫鬼仙叫悲子,女的叫烟魂。在古代,悲子的主事叫悲王,烟魂的主事叫冥王。现在都统称为悲王了。”六居道。
我一听,双眼发亮,道:“这岂不是很好么?把兰小云给幺窝子的孙婆婆送去啊?把她供奉成清仙,兰小云也有了去处,咱们还省得和她操心了。”
这叫两全其美的办法,否则我身边整天跟着个鬼,这算什么事?
“人家小云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啊?”六居龌龊一笑,“她不会想去孙老登那的,我的意思是,要不然,你就入道门,让兰小云跟着你一起办事,赶明她也修个果,这不是更好么?”
兰小云喜欢我个屁,这老秃子又想拉我下水,最近一段时间我的所见所遇,没一件是好的,我当即斜眼瞧他,“我看她是看中你了,不是你整日给她念道经么?”
“这事你再考虑考虑,恐怕你不想入这行,还挺难的!”六居意味深长的说。
“劳资就不入。”我越听他的话,越是不爱听。
当道士有什么好的?连媳妇都不能娶,我还是比较中意‘老婆孩子热炕头’,我没啥大志气,就这点念想。
“和我怄气有什么用呢?”六居叹了一口气,“又不是我想逼着你,啧啧,这滚滚红尘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呢……你比如说,咱们道士成仙的,那都不是自己想当道士,多数是无意间进了道门……你看那谁,那个小谁?这个叫缘分,可遇而不可求!”
我脑子发麻,耳朵里嗡嗡乱,琢磨这六居特别特别的像那唐僧。
我忍着发作,见六居宝贝兮兮的捧着那破布偶,道:“小云,圣人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意思是,你得有自持力……这花花世界,滚滚红尘,很多好的东西,看着好吃着好,但不一定真的好。”
他叨叨咕咕的,我越听越困,刚想靠椅背上睡一觉,六居猛地敲了我头顶一记,嘴一撇,“不学无术,年纪轻轻的,连经都不听!不像我们小云,听话又懂事……”
卧槽!
回到王家村,已经傍晚了,我和六居在村口看见王进財,只见他神情憔悴不堪,好似昨晚从我家离开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以至于他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也不肯说出来。
我见状,急忙上去问:“进财叔?考虑好了么?还不打算开诚布公的谈谈么?”
王进财这人果然如六居所料,不管我怎么问,他根本就不肯说出来,见我这么问他,整个人像见了鬼似得,连一个屁都没迸出来,急匆匆的就朝他家里走。
六居一阵阵叹息,道:“有时候吧,人就死在胆子小上,胆子越小,死得越早!”
“哔哔哔的,就你懂的多,你倒是想办法问出来?”我一阵烦恼,最近心情很不安,总觉得又要有大事情发生。
正说着,便走到我家大门口,说实话,我还有点不敢进院子里,我妈对我的态度可谓是相当野蛮,现在我爸死了,我很怕我妈一时更年期不顺,再把我骂个狗血喷头撵出去。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刚进屋,就闻到屋子里一阵阵酒肉香气,再往屋里一瞧,卧槽,炕上放了一张炕桌,我妈那大体格子上套个白背心,盘腿坐在炕头上,王大力坐在炕稍,炕桌上放了一盆小鸡炖蘑菇,还有几根大葱一叠大酱!这两人喝的红头涨脑的!
“来!~走一个!~”我妈背对着我,估摸着也没听见我进屋,酒盅一端,煞是豪爽!那洪亮的大嗓门子,震得屋檐上的灰一阵抖落。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妈她可能上辈子是个男的,还是个杀猪的,真的,特别像!
这,我爹昨天刚死,我妈就又招来一个?而且这人还是王大力!
这王大力家还有媳妇,他媳妇特别老实,这破事儿他也干的出来?况且,对方还是我妈!!!他咋想的?
“哎呀!王浩,你寻思啥呢?”王大力先看见我在门口,大腿一拍,“你是不是想歪了?”
我还真是无言以对,我妈回头瞧了我一眼,一张阔脸醉红,嗓门子极其洪亮:“小浩,你快进屋来,上炕喝酒吃饭!”
我一愣,我妈今天对我的态度一反常态,我倒是想听听有啥猫腻,直接领着六居脱鞋上炕,我妈扯了一条鸡腿仍在我碗里,大嗓门子道:“儿咂!现在你爹死了,咱们家以后就是你做主了,虽然你爹死了,但是,你今天双喜临门!”
我挠挠脑瓜子,一阵不明白,问:“妈,你是不是喝多了?”
“傻杂种,你是不是真傻?”我妈嘎嘎一笑,“儿咂,你要娶媳妇当爹啦!”
娶媳妇,还当爹?
这事和王大力有啥关系?他来喝个屁酒?
况且,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上哪儿娶媳妇去?穷鬼一个,哪有人跟我!
“小子,你不地道啊!到现在还不承认呢!我今天就是来说合这事的,给你们两家当个和事佬!”王大力嘿嘿一笑,“昨晚上,我都看见了,你和村长家那小春红,你们俩在苞米地里面那顿翻腾!”
“我?”我嘴巴张的奇大,我啥时候和王春红在苞米地里翻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