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还来得及喝一杯茶。”牧师,不,现在应该叫他杜一了,随手一挥,桌椅茶具就都出现了。
而且看紫砂壶的颜色,放水之后的香气,就知道是养出来的极品。
他一直有条不紊,茶叶还是给霍斯的那个,甚至水也不见得多好,但就是很有韵味,甚至连我都有种错觉。
能喝上一杯他烹的茶,什么都值得了,心境不自觉的松散下来。
若是霍斯伯爵现在过来,也在旁边煮上一盏,就跟小孩子穿妈妈的高跟鞋一样,成了笑话了。
张庆是个聪明人,死死拽着苏悦,警惕的缩在角落,苏伟倒是沉不住气了,冲过来两步,但显然不敢真的靠近杜一,乱了他煮茶的心思。
“您,会带我们回去,是吧?”
“呵。”我突然有点想笑,所以就笑了,我之前刚嘲笑过洛丽塔,蠢到与虎谋皮,没想到紧接着就遇到个,给鬼烧香求保护的。
“觉得他很蠢?”杜一抬了下眼皮,问道。
我点头。
“的确很蠢。”杜一也点头,右手按着壶嘴,轻轻摇晃,壶盖竟然不掉,也不响,左手轻轻一拂,“聒噪。”
好像只是随手掸去灰尘一样,苏伟他们就惨叫着倒飞出去,身影刚离开小房子不远,光点就不断溢出,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卸磨杀驴?”我在椅子上坐下,笑着问道。
杜一也不怒,很平静的把水倒掉,捡了茶叶进去,“本来就只是些物件,没用了,随手丢了也是正常。”
我没多说什么,因为苏伟这样的人,似乎也只能这么个结局,至于苏悦和张庆,林默无辜,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又不是想要替天行道,我还是先回去再说。
时间,已经只剩下一分钟了,可我不说话,杜一也不说话,还是有条不紊的烹茶,香气已经出现了。
外边突然起了白雾,很浓郁,我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但是却能听到霍斯伯爵的咆哮。
甚至还有红衣大主教,不断的抽取信仰之力,想要打开这里,可惜,他们连穿透白雾都做不到。
不是杜一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而是霍斯从一开始就错了。
杜一已经把禁地拿走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拿回来,送回来的只能是毒药。
可笑他自大的以为还有拼命的机会,这个房子现在根本不在这个空间里,就连投影,都是带着“毒”的。
细究起来,其实杜一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小房子里下了点“毒”,然后坐等着霍斯伯爵拿回来,再慢慢激发。
之前的嫣姬,后来的洛丽塔,都只是为了好玩,或者是为了让霍斯伯爵感觉到压力,感觉到危险。
然后更加相信,这不是阴谋,这次亲自过来,也只是看看,还存着一分,躲避我和女灵搜索的心思。
“你根本没真的沉睡,也没伤的那么重。”我忍不住苦笑,霍斯伯爵是蠢,可我也就比他好了一点而已
杜一笑了,把茶杯推过来,“别妄自菲薄,我的好女婿。”
卧槽,我是真的被激怒了,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我都快忘了,他跟女灵的仇恨,最开始是从他认女灵为女开始的。
我一把掀翻桌子,“好女婿是吧?那我可得帮女灵好好孝敬孝敬你,送您老早点下地狱。”
我攥着最后一杯茶,拿了根草棍,以阴气立在上面,“这茶,留着您老路上慢慢喝。”
我把茶水缓缓倒在地上,提前给他祭奠。
杜一像看着小孩子胡闹的长者一样,笑着摇头,“何必如此,我们之间没有仇恨,甚至,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他用古画算计我们,就是想把我们一起拉进画中世界,消灭掉,但是现在被我将了一军,也不气恼。
甚至还想跟我谈谈条件,但是一分钟已经到了,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我身体都开始出现裂纹,手掌心血肉崩碎,都能看见白骨了。
这里的法阵是以我的寿元为引,触发外面轩辕辰的命牌,再勾连之前院落内的传送大阵。
法阵叠加的威力,形成巨大的风暴,跟绞肉机都差不多,我噗通跪在地上,内脏都碎成血肉吐出来,我给自己连贴了三张符咒,才扛住灵魂不离体而出。
“老鬼婆?”杜一突然皱眉嘀咕了句。
我想问他知道什么,但实在开不了口,这是外婆秘笈上的禁术,杜一怎么好像认识?
这个时候了,我肯定不会相信杜一能带我们回去,干出主动撤去法阵的事,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连提都没提。
“你可以考虑下,我只要……”杜一现在毕竟也是游魄的形势,如果按部就班,他倒是可以很从容。
但是局面被我搅和成这样,他也有点扛不住,根本来不及说完,就被乱流给缠住了。
能勉强把握住时间轴,和大体的位置,就已经不错了,至于精准的出现在哪里,根本没办法预计了。
尤其是杜一,真的离开之后,肯定不敢轻易出现,否则让女灵把他的长眠之地挖出来,非得鞭尸不可。
只能又急又怒的喊道:“复生,乔桑,去圣保罗疗养院……”
接着,人就整个没入白光里,不见了。
“你给我站住,给我说明白。”我气的锤地,我不想失控,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触碰的存在,在我心里,乔桑就是。
尤其之前,杜一叫我乖女婿,我虽然没给面子,还讽刺了他,但我竟然没有反驳。
不是不能,而是心里根本没想,我这是怎么了?我真的对女灵有那种心思了吗?
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男人就这么信不过?乔桑为了我,死了两次了,我绝对不能辜负她。
负罪感,亏欠感,早就已经盖过对她的感情了,我也不在乎杜一说的,到底是复生办法在圣保罗疗养院,还是说,他会在圣保罗疗养院等着我。
总之我决定,只要回去,肯定要过去一趟,来个了断。
手掌的裂纹,已经延伸到了小臂,我咬牙忍着,冷汗都把衣服打湿了,真特么想晕倒啊。
可我不敢,只有精准的操控着法阵,才能拽住轩辕辰,不然我倒是能回去了,他就得跟着安娜庄园,一起烟消云散了。
“呼……”终于躺在地上的一刻,我整个人都是空白的。
没第一时间去看双手,更没去看杜一,或者轩辕辰在不在,我就这么躺在地上,看着头上的太阳,真舒服啊。
安娜庄园也有太阳,甚至格外的明亮,但是没有这种真正的暖洋洋的感觉,假的就是假的,总不可能变成真的。
“哎。”我又想起,最后一刻,其实我是支撑不住了的,法阵几乎要崩碎,是霍斯伯爵,燃烧寿元,硬生生把两个法阵连起来。
“把杜一送下来见我。”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恳求,没有商量,甚至没有威胁,他就直接那么做了,反倒让我敬佩了一把。
“好的。”我这算是迟到的回答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这人,自负的人,估计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我坐起来,看了看双手。
嗯,很好,还是有血有肉的,我还真就没做好变成一副骨头架子的准备。
“喂,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坐在地上?需要我帮你叫一声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刚回头,她就被身后的女人推走了。
“别管那么多了,这是医院,你害怕他出事了,快去看啊,死了好几个呢,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问我的那个女人,有点眼熟,我眯了眯眼睛,才想起来,上次过来的时候,就是她推着那个老者的。
圣保罗疗养院的护工,这么说,这里是圣保罗疗养院?我缓慢的回头,脖子咔咔的响,看来后遗症还是有一些的。
“我运气也好的离谱了吧?”面前的不就是那个小房子了吗。
女人看我愣愣的,不放心的咬着嘴唇,又问了我一句,看我摇头,才跟着朋友跑开了。
“刚才那个女人说什么来的?有人死了?”我后知后觉的抓了抓头发,不会我们离开这么久,结果现实里无缝对接了?
现在还是最初,我跟猴子纸人大战,结果波及到玻璃破碎的时候?
不过那次没死好几个人啊,倒是伤的不少。
这里是荒地,本来人就很少,但也陆续有人往那边跑,语气都很紧迫,但是语调都很兴奋。
恐怕看热闹的心思,比真正救死扶伤的情怀浓重多了,不过我也没什么抨击的想法。
毕竟我刚才也没打算救庄园里的那些人,就算其他人我是无能为力,但洛丽塔,可是被我亲手封印住等死的。
“呼。”我深吸了口气,直接往小房子走去,门是锁着的,预想中的法阵,或者迷障之类的,全都不存在。
我很轻松的到了门口,没有钥匙,当然了,锁头已经锈的不像话,我很怀疑,哪怕是现在拿来钥匙,也照样打不开。
我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一根铁丝,插进去试了试,之前好奇,跟大猫学了两手,没想到这时候还真用上了。
“咔……”锁头很轻的响了下,开了。
我是很有成就感的,不过真开了,我倒是有点不敢进去了,还真不是惧怕杜一。
我都知道他现在的底细了,要害怕,要躲着的应该是他,他要是真有胆气在里面等着,那更好了。
我就直接帮女灵报仇了,我怕的是……
“希望你这次说的是实话吧。”我叹了口气,推开了门。
‘乔乔,他说有办法能复活你,还说了圣保罗疗养院,那应该就是在这儿吧。’
天缺宝典上的方法,迟迟没有进展,甚至我根本不敢去想,万一传说就只是传说怎么办。
杜一毕竟活了这么久,一直想着永生的方法,说不定真会知道什么,至于他要什么,需要什么交换。
我根本就没考虑,乔桑必须复活,既然清楚这一点,其余的,就根本不需要纠结了。
明明是同一个地方,但是跨越了大洋彼岸,跨越了好几百年,我还真琢磨出点意境的味道。
屋子里风很大,甚至还透光,也不知道杜一怎么想的,花点钱布置下很难吗?
地上很杂乱,之前被我掀翻的桌子,杂碎的杯子,茶壶,全都在,水还是温的。
我笑着摇头,没去想都是谁帮他做的这些,屋子本来就不大,我转了一圈,就看遍了,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嗯?不对。”我猛地眯起眼睛,这个屋子可不只是小屋子那么简单。
这是几百年前,安娜庄园的禁地,是霍斯伯爵用来续命永生的,之后的所有悲剧,让杜一算计谋划的,就是这间屋子里的法阵。
然而现在……
“法阵呢?”
霍斯引出投影,给我们讲述的时候,中间放着桌子的位置,是一团很浓的黑雾,然后被八条锁链钉住,而且……
我在掀翻的桌子周围转了两圈,不断的把阴气,戾气,灵气,交替着渗入进去。
还是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杜一实现把法阵转移走了?
“不可能。”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就直接摇头否认了,不会的,霍斯伯爵不会认不出续命的法阵,哪怕只是个投影,只要是假的,杜一也瞒不过他。
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转移了,带走了?我更不相信,如果杜一有这个本事,他根本就不需要防备霍斯伯爵了。
“难道是,法阵之力已经枯竭了?”毕竟杜一不是霍斯伯爵,在禁地面前,他就是个小偷。
加上不断损耗,不断受伤,还真有这个可能。
我又退了出来,把门掩好,锁头已经坏了,我暂时也找不到替代的。
不过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我也就不管了,手机早就在传送的过程中,化成粉末了。
我很担心女灵他们,不管怎么样,先回家再说。
我是直奔着大门走的,可到了门口,根本出不去,圣保罗疗养院,被警方给封闭了。
“呵。”我再次揉了揉太阳穴,难道时间不是回到最初,而是重合杂糅了吗?
我特意小心的避开,天知道发生什么了,我连现在什么时间都不敢确定,万一被警方盯上,盘问下。
又得拘留所两日游,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两个女人唏嘘着走过来。
刚好是问我需不需要帮忙的那两个,也是够巧的,我赶紧过去。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也认出我了,问:“你怎么样?好点了吗?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就进去看一下。”
她指了指主楼,大概是以为,我是来看病人的,又强调了下,“这里是疗养院,但是也能治病,医生的水平也都不低,现在警方不让进出,别耽误了。”
倒是个善良的姑娘,我指了指自己,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嗯?”她还真的打量了我一会儿,但是最后还是摇头。
“喂,我说你别乱搭讪啊。”另外一个女人,老母鸡一样,挡在她面前。
我笑着后退一步,以示自己没有别的意思,看来事情真的是改变了,就不知道是法阵的后遗症,还是杜一的阴谋了。
我没怀疑是她健忘,毕竟能做护工的人,尤其听之前他们说话的意思,还算是比较优秀的护工,那肯定都得是细心的。
“我能问一下,时间吗?”我本来想问几号的,又担心她们把我当成神经病,直接走掉。
女人低头看了眼,说道:“十点十七。”
“嗯。”我再一次肯定,跟庄园的时间不是同步的,我现在也只能这么想,总不能认为,我在法阵里待了一天?
我翻了翻口袋,还好,身份证没丢,“我能借你的手机用下吗?”
我没去编造被偷了,或者出什么事故的借口,警察就在门口,还不止一个,我可不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只是想要证实,我不是坏人,甚至交点押金也可以,我迫切的想要打一个电话。
女人看了我一眼,没接我的身份证,还是把手机递了过来。
‘九月十五日……’我最先看了眼时间,的确是我遇到猴子纸人的那天。
我先是打回家,竟然没有人接,哪怕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的,说不定是出去吃饭了,买东西了。
可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加快,手指哆嗦了好几下,来回删除重按了三次,才拨通了大猫的电话。
之所以没打给胖子,真不是我跟大猫更亲近,纯粹是因为,现在这个时间,胖子是在工作。
他跟大猫不同,工作比较严谨,我可不想再面临一次没有人接,我现在的神经都快崩成一条线了。
只要直接一拽,就会彻底断掉。
听到是我,大猫先是屁扯屁扯的问我:“换号了?”接着,就开始欠揍的口花花:“唐哥,给小爷打电话干嘛?想小爷了?”
“呼……”我深呼了口气,眼泪差点下来,要是大猫现在出现在面前,我估计都能拥抱一下。
“家里电话没有人接,女灵和丽莎怎么样?”我自己都听出来,声音发颤。
我知道大猫肯定会使了劲的挖苦取笑,但我根本不在意,我只想知道,杜一有没有对他们出手。
“怎么了这是?”大猫懵逼的问我,“你真是唐哥吧?不会是冒充诈骗的吧?我告诉你,小爷背后可有人,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说着还嘀咕,“这声音可模仿的真像。”
我突然后悔了,他要是现在出现在面前,我肯定直接给他一拳。
“快点说,她们到底怎么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了?”我是真急了。
大猫一点都没有即将挨揍的觉悟,声音比我还大,问:“你高烧了吧?你在哪儿呢?我现在过去接你,妈呀,这怎么还傻了呢。”
我简直快要暴走了,那两个女人都开始后退到安全距离,估计怕被我迁怒,精神病杀人都从宽呢,别提打人了。
“大猫……”这两个字是我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隔着屏幕,我都能听见他倒吸气的声音,“我在,冷静,冷静,深呼吸……”
之后也不用我问了,自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你不是被画吓到了吗,不说要聚餐,大家热闹热闹吗?她们出去买菜了。
女灵本来说不去的,丽莎自己不敢出去,猴子又给他打电话了,我刚才忙,又走不开,她们这不就去了吗。”
大猫显然很嫌弃,说是我张罗的,结果自己当甩手掌柜的,还说:“什么就你不在的几天了?你不早上才出门的吗?丫的,比小爷出来的还晚,你是故意的吧?”
“怎么会这样?”时间被倒置了?我不信邪的又给胖子打了个电话,他还真就接了。
除了不知道女灵她们出去买菜的事,其余的,说的都跟大猫一样。
我很清楚,杜一做不到把整个世界的时间改变,那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我根本就没真的回来。
现在是属于……时间乱流?还是我的记忆世界?甚至,是鬼打墙?
“喂……”一双纤细的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是借我手机的女人。
发现我看过来,她才吁了口气,“你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吗?”
她忐忑的伸手,不过这次不是指向主楼,而是指的旁边的……精神科。
“呼。”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发现自从回来之后,脾气就变得很暴躁。
“刚才你们说死人了,好多人都往那边跑,到底出什么事了?”
女灵她们没事,我的心也就放下了,不过警方把圣保罗疗养院封住了,我总得知道原因。
女人接过手机,表情有点低落,“我也不知道,是有同事突然死了。”
另一个女人就热情多了,唧唧咋咋的补充:“太惨了,都是被大刀还是斧子之类的砍死的,全都是血。”
我根本没听她说完,就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跑,之前没过去,一来是担心女灵她们,二来也是因为,我本能的猜测,是之前割伤的那些人。
说不定是有什么偏差,看热闹吗,总是喊的很夸张,但是听那两个护工的话,死的好像是……
“苏伟?”
被杜一甩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消失了,怎么会尸体出现在这儿呢?
而且还是在九月十七号,我遇到猴子纸人的这天,不对劲儿,一切都不对劲儿。
那天我还没打到苏伟的黑车呢,我根本不用打听,人群最多的地方就是了。
跟之前玻璃碎裂,出事的地方一致,我好不容易挤进去,但是三米之内,都被警戒线拦住了,我说破了嘴皮子,警方也不让进去。
我只能借了个电话,又给大猫打过去。
“大个,大爷,你就饶了我吧,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吓我啊。”大猫有点不确定了,开始不断的问我地址。
本来不想把他扯进来的,现在也无所谓了,“圣保罗疗养院。”
顺便让他赶紧找人,我必须进去看看死者,立刻,马上。
这回大猫没屁扯,只是问了我,是不是必须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就把电话挂了。
三分钟内,之前拦着不让我进去的警察过来,问:“你叫唐辰?”
“嗯”我点头。
“跟我进来吧。”他抬起警戒线,又扔了副口罩手套给我。
外面看热闹的人都不干了,有拍照的,有吵吵着警方黑幕的。
小警察不满的瞪了一眼,“这是局里请来的专家,你们闹什么。”
我不知道大猫究竟怎么运作的,是不是真的给我安了个专家的名头,索性不说话。
走进了才敢断定,尸体是四具,就是苏伟,苏悦,张庆,林默四个。
有的缺了胳膊腿,死的的确挺惨,而且刚才离的远没闻出来,这些尸体已经有点发臭了。
面部,手背,脖子处,已经开始腐烂,甚至有蛆虫,在伤口上钻进钻出。
他们都不是今天才死的,这至少得死了三天以上,那边法医不断的报着数据,也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怀疑这儿不是第一命案现场,是被抛尸过来的。”法医站起来,摘掉口罩。
旁边的胖警察皱眉,“抛尸?在这儿?”
这可是主楼旁边,而且圣保罗疗养院的人再少,总也是进进出出的吧。
四具尸体,同时搬出来?根本不可能做到啊,显然他们已经查过监控了,但是半个可疑的人都没有。
法医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这是你的事,总之,我的判断就是这样。”
警察还跟在身后,巴结的让她再给点线索,或者再看看,会不会有遗漏之类的。
我却第一时间相信了她的话。
‘杜一,这就是你让我看到的吗?’难怪不在小屋子里,难怪我找不到。
难怪他不需要说的很具体,因为我只要来到圣保罗疗养院,就很难不知道这件事。
苏伟他们其实早就死了,但却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苏悦她们的死而复生,还可以说成是,在画中世界的一种特定循环。
但苏伟,可是我们真真正正打黑车遇到的。
他们能活,乔桑也就能复生。
我吁了口气,不多想了,转身往外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剩下的,就等着杜一来找我,谈条件了。
有了大猫电话背书,我出去根本没遭到盘问,只是报了个名字,就被请出去了。
甚至看门的小警察,还一脸崇拜的跟我打招呼,想要递烟,问我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我狠狠抽了抽嘴角,决定叮嘱大猫,以后不要吹的这么厉害,我脸皮比较薄。
也不知道他接电话的时候在哪儿,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我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来根烟。”到现在,我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大猫看了我一眼,乖乖把烟递过来,帮我点上,“是不是出事了?”
“嗯?”我倒是没想到,“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真的只是好奇,没半点怀疑大猫的意思,他还不至于跟我玩这种恶作剧。
大猫抓了两把头发,看着我,“就是不记得了,才觉得一定是有事发生了,我有种危险的感知,然而又不知道在哪儿,什么时候。”
大猫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甚至,他还特意给女灵打了电话,不然以女灵的性格,也不会特意告诉他,出去买菜。
我盯着他的眼睛,果然全都是红血丝,这可不是半天的时间能形成的。
打开车窗,抖落烟灰,我在纠结,该不该告诉大猫,关于时间乱流,我是真的不懂。
“女灵怎么说?”
大猫啪的拍了下脑门儿,显然,他是知道,我不会轻易说出来了。
“她说,你快回来了。”
“什么意思?”我手一抖,烟灰都掉到裤子上了,时间不是后退到,我遇到猴子纸人的这天了吗。
我不是早上才出门吗?出门前,我还进入了一次画中世界,差点迷失。
女灵说的,肯定不是我快回去吃饭了这么简单。
大猫这回是真的快哭了,“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咱家妹子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大猫委屈,明明一直在献殷勤,一直在刷脸,女灵就是半点面子不给。
这次还以为,多少能搭理他两句,还没等哀求呢,女灵直接把电话挂了。
再打过去,就是丽莎接的了,高傲的说要出门了,接着,“啪……”也挂了。
“丽莎现在也跟女灵学坏了。”大猫撇嘴,感慨。
“这话,你可以留着跟女灵说。”我强调了句。
“你当我不敢?我告诉你,小爷那是不稀罕跟女人计较,否则……嘿嘿嘿。”大猫笑的一身肥肉乱颤。
我好笑的看着他身后,说不出的同情。
“喂,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你可别说她们就在我身后,小爷才不会上当。”
大猫不屑的昂头,不过到底心虚,看我没吭声,还是忍不住扭头。
女灵就高冷的站在车外,冷气嗖嗖的往外冒,隔着一扇车门,我们都开始哆嗦了。
丽莎使劲板着笑,敲了敲车窗,“还不开门?”
“哎呀,你们真是的,拎这么多东西,累着怎么办?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呢。”大猫一轱辘的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