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乔桑几乎在第一时间变了脸色,根本什么都没问,就惊恐的看向我。
我忍不住苦笑,都桑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的啊,也只有乔桑自己,愿意自欺欺人而已。
难不成她以为,我还会因为这个,对她有什么意见?
“胡说?”大祭司却像得到什么天大的把柄一样,冷哼着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呢,我的桑公主殿下。”
他说话的时候,我不自觉的扭头,刚好看到他的脸。
瞬间眯了眯眼睛,他之前的样子根本就看不清楚,哪怕是后来离开那件衣服,能看清楚了。
但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样子,还有哪里说不出的别扭,我倒是也没多想,毕竟这个世界上,长成什么样子的人都有。
可是……
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的样子竟然是在变化的,开始还只是跟杜一有一点像,而且看起来,最多足有四十多岁了。
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跟杜一,就足有五分像了,而且还在变化。
我心里隐隐开始相信乔桑说的话了,之前倒也不是不相信乔桑,只不过她说的也都是猜测。
具体的怎么回事,她并不清楚,我实在联想不到,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爹是自己,儿子还是自己的。
而且这么一个对人类,有着深切仇恨的人,竟然会是玄门正宗的领袖,这就太可怕了。
毕竟我之前也曾经想到过玄门,哪怕他们再自私,但是如果都桑大举来袭,他们总不愿意沦为二等族类吧?
但是如果大祭司就是杜一的话?我突然有点不确定了,大猫说过,杜一对玄门的掌控力是不如之前了。
但是威慑却足够,甚至到了现在,杜一一直不出现,他们也只敢有些小动作,真正的大阴谋,没有一个敢拿到明面上来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再次想起了外婆……
外婆的傀儡术,在门派秘笈里根本没有记载,而外婆亲口跟我说过,门派灭亡的时候,她只来得及拿出那本秘笈来。
她当时就是个歪门的小杂役,说是弟子,都很勉强,真要说是接触到一些禁术之类的,的确不现实。
我倒不是真的就多相信外婆,可是我看过秘笈,可以说,我的贯穿始终的心法,就是那本秘笈。
一个门派的大方向都是一样的,并非专一,而是要配合心法,融会贯通,否则真要学的杂了,反而拽后腿。
如果……
我眼皮不断的跳着,如果傀儡术,是大祭司可以教的呢?哪怕明知道这件衣服只有一件,我还是忍不住怀疑。
这种认定是没有根据的,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笃定,所以我也没急着问出来,只是默默记在心里,想着找机会印证。
我看似想了很多,但其实也就是一瞬间,划过的一些念头而已。
衣服突然一紧,我顺着看了过去,乔桑的小手已经看不到血色,紧紧拽着我的衣角。
死死的盯着大祭司,我心尖一疼,大手覆盖上乔桑的小手,她浑身一颤,不过眼睛里倒是又恢复了点生气。
“我不相信,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就是想挑拨我和都桑王的关系,你想让唐辰误会我。”
我抿了抿嘴唇,也许乔桑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第一次称呼都桑王,而不再是那么亲昵的“我哥”。
莫离以前一直这么期待,但是现在乔桑真的做到了,我不但不觉得高兴,心里还酸涩的厉害。
都桑王……
恐怕乔桑才会是那个最终失望的人,乔桑根本不知道,都桑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冤枉,更不需要谁往他身上泼脏水。
因为所有的事情,他哪怕不是主谋,也肯定都参与了,甚至,我都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大祭司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撇嘴冷笑,显然,跟乔桑说只是表面,是个幌子,他真正想要告诉的,是我。
“我是不是胡说,公主殿下有机会,倒是可以亲口问问都桑王。”
如果大祭司直截了当说什么,乔桑一定会反驳,会大叫他在说谎。
偏偏他在点了火之后,什么都不肯说了,只是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反而让人没法反驳,哪怕不断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相信,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怀疑。
“唐辰,我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了,你带我走吧,快点带我走。”
乔桑的小手再次攥紧,说到后来,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啜泣起来。
哀求的看着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
我忍不住苦笑,她这是怕我相信?我直接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
其实就算乔桑现在不说,我也这么想,那个东西被冥君缠住了,就算冥君不愿意帮我们吗,想要再次沉睡,藏起来。
但这次已经没有第二个云奕辰了,那个东西被耍了一次,绝不会给他第二次的机会。
至于那滴眼泪,刚才云奕辰一直在跟冥君说地府的惨况,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几次提到,几大阎君和鬼差,是僵持的状态。
那滴眼泪融入黄泉水里,至少暂时无法分身,所以只要眼前的大祭司不拦着,现在的确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想必也是因为这个,他刚才才敢提出,放我们离开的交换条件吧?
乔桑咬破手指,逼出一滴皇族之血,滴在那件衣服上。
大祭司脸色剧变,骤然伸手,但面对乔桑决然的眼神,又僵在当场。
转而,愤怒的瞪着我,“你难道不想知道,都桑王都做了什么吗?
还是你以为,他对你还存了一份妹婿之情?”
乔桑也不安的看过来,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脱离关系,她和都桑王的血脉亲情都断不掉。
生怕我们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的关系,再次出现裂痕。
我好笑的摸了摸鼻子,我就算不聪明,就算不是真正的莫离。
但我也不傻啊。
他们一个个的这么说话,这么挑拨,考虑过我的智商吗?
“你放心,都桑王,玄门,这里的鬼,我一个都不相信。”
乔桑的眼睛里划过很多种情绪,伤心,担忧,恐惧,释然……
我犹豫了下,刚想解释两句,大祭司就愤怒的咆哮道:“你以为这么说两句就行了?你以为不相信就能活下去?
莫离,你不要太天真了,都桑王的算计,你根本想象不到。”
他得意的扬起下巴,大有一种,“我就是在算计你,你有本事不相信啊,可你就是没办法印证,我说的是真是假”的意思。
我都被气乐了,“做人还是别太自负,你以为,你了解的,就是真正的都桑王吗?”
一个高兴就说我不是莫离,不高兴就口口声声叫我莫离的疯子。
呵呵,我突然有点鄙视他了,我就不应该把他想的那么高。
就算是个傻子,布置了一千年了,也不至于连点惊喜都没有。
现在眼前的摆明了是一个局,当年的人全都跳出来了,可惜,大多数都是棋子。
从当年就是,现在还是,可笑的是,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执棋的人。
“莫离……”大祭司被我嘲讽的口吻,给彻底激怒了。
我再次摸了摸鼻尖,提醒他,“我不是莫离。”
“你会后悔的,没有我帮忙,你们走不出地府。”大祭司的眼神,再次看向乔桑。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向乔桑手里的破衣服,我心突然安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必须隐藏身份。
但至少这件衣服在手,他不敢真的杀了我们,他甚至不敢冒险硬抢。
“唐辰?”乔桑询问的看向我,她当然也知道大祭司不敢动手,否则之前也不会直接发难。
但她更担心那滴眼泪,我们现在还在地狱最底层,它不会做什么,可一旦我们想要离开,它就不会再放任了。
大祭司嘴角得意的弧度还没有放下去,我就笑了,握住乔桑的手,示意她抬头。
“你忘了,我现在就是冥君,在自己的地盘借个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他们这些不速之客,还是留在地府的好。”
我当然不是冥君本人,所以不管是大祭司,还是乔桑,都下意识的遗忘了。
可我现在拥有冥君的本源之气,又有冥君大印在手,整个地府,都必须承认。
我想一层层的上去,当然是不可能,甚至就连黄泉水,我都没本事抢夺回掌控权。
但我根本没这个打算啊,我比大祭司更得意的扯起嘴角。
他笃定的眼神终于裂了,我好心的询问,“大祭司终于想到了?”
“你,你想在地狱最底层直接借道?你疯了,没有冥君大印,整个地府都会失去屏障的。”
他大喊大叫着不可以,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他是那个苦苦守着地府的人。
我忍不住嘲讽的提醒,“地府现在已经保不住了,冥君自己都放弃过一次了,也不多我这一次。”
“不,不可以,地府这些亡灵,都会被炼化的,你相信我。”大祭司急切的低吼。
我默默点头,他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
“地府跟我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