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女灵的说法,我只能想到……莫离。
哪怕是大祭司,都只是计划里的一环,我倒是希望是大祭司,可是……
“大祭司不会有这么缜密的脑子。”我生怕弄错了,一边把之前的事都跟女灵简练的说了一遍,一边喃喃的分析着。
女灵突然抬头,看着我,问道:“为什么不是乔桑?”
“啊?”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女灵的意思,为什么不是乔桑?
没错,她的出现,到再遇到,到所有事的发生,也都巧合的过分,如果真的说是她计划好的,也说得过去。
哪怕是莫离的神识,哪怕不会帮别人,但肯定是乐意成全乔桑的。
为什么?
我咄咄敲着桌子,“我感觉,真的不是她。”
我担心女灵误会,但我也做不到违心的迎合,甚至在女灵提及之前,我都没想过这个可能。
哪怕我一直说要戒备乔桑,可还是……
女灵淡淡笑了下,挥手让我不用解释,“你相信她是你的事,我不会针对她,但也不会排除她的可疑。”
我心里闷闷的,不过还是同意了,至于莫离,女灵也觉得嫌疑最大,而且……
“如果真神真的要重回这个世界,那危险就很可怕了,就算是我,也对抗不了真神,更何况还是那么多,整个神一族。”
女灵说完就回屋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还把大猫他们撵出来了。
我紧紧揪着头发,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真的会是……莫离吗?
我不是怕对上唯一的上古真神,害死胖子的凶手,我绝对不能放过,可是莫离,我再否认,那也是另一个我。
岂不是说,是我亲手害死了胖子,而且还是两次?
我陷入怪圈里,怎么都出不来,我也知道不应该,但就是找不到可以原谅自己的点。
“唐辰,节哀,胖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大猫拍了我肩膀下,突然撇撇嘴,呸呸了两口,嘀咕道,“这话真特么耳熟,没劲。”
猪小弟一直是逗比的形象,可是这次回来之后,他的存在感太低,甚至都没说过一句话,不论是跟我,还是跟任何人。
这时候怪怪的看着我,突然问道:“唐哥,你会给胖子哥报仇吧?”
他这话里,明显还有话啊,不过我还是肯定的点头,“当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猪小弟摇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瞬间,竟然会觉得紧张,甚至,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可还没松口气呢,猪小弟就接着说道:“可是,我在胖子哥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摊开手,手心里是一根头发,很短,一看就是男人的头发。
我眯了眯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又不是什么有洁癖的人,哪怕是,也未必能到一根头发不出现的地步吧?
我询问的看向大猫,跟猪小弟比起来,大猫当然更亲厚一些,可他也困惑的摇头,显然,这件事他也是刚听说。
猪小弟点头,“要只是跟普通的头发,那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了,可是……”
猪小弟突然看向我,我的心跳再次加快起来,看来,这件事跟我有关系?
他叹了口气,表情说不出的凝重,“我不懂你们提的那些玄门什么的,可我能感应到每个人身上的不同。
你们好像是叫气息的对吧?就这么叫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
猪小弟说,最初想要接近我们,除了跟胖子投缘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只是之前一直没说,那就是我发现我身上的气息,让人很信服,很安心。
可是接近之后,他就再也没感觉到了,还以为是弄错了,毕竟在飞机上人不多,可也绝对算不上太少了。
后来我们问到的时候,他倒不是故意隐瞒,而是担心我们知道他别有用心,不交他这个朋友了。
“可是,你在这根头发上,又发现那种气息了,对吗?”我已经差不多猜到猪小弟的意思了。
果然,他点头说是,“我不是怀疑你,但是唐哥……”
猪小弟的表情突然有点尴尬,很艰难的阻止语言,“会不会,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比如你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胖子哥?”
发现头发的事,他谁都没说,却缠着女灵一再的问,胖子出事的时间。
这个还真就没法太精准了,不过怎么算计,都能跟我们在福德惠酒店,破解法阵的时间相合了。
“如果,当时就是你……是另外一种气息的你,杀了胖子哥,然后……”
“够了,你在胡说什么?”大猫啪的拍了下茶几,呵斥猪小弟,“我冲着你是胖子的朋友,让你一直在这儿,你是不是真当自己很受欢迎?
要是不想待了,你现在就给我走,那块墓地也一起带走,胖子不会像你一样,怀疑自己的兄弟。”
猪小弟算是个富二代,又早早自己当家作主,心气本来就足,什么时候被这么抢白过。
脖子上的青筋都涨出来了,不过还是强行忍耐着:“你少冤枉我,我也只是想弄清楚胖子哥的死因,帮他报仇而已。
至于墓地,那是我给胖子哥的,你有什么权利说不要?”
“哼,弄清楚死因,然后呢?杀了唐辰?还是杀了我们所有人?”大猫嘲讽的冷哼。
我却根本顾不上劝解,满脑子都被“墓地”两个字给吸引住了。
之前我就怀疑过这个天演局,想问个清楚,甚至因此怀疑过猪小弟。
所以他现在这么问,我一点都不生气,他怀疑的是我,我担心的却是……
莫离。
如果真的是莫离动的手,那在福德惠酒店破局的时候,还真的有可能。
也是那个时候,他的那滴眼泪,被带了出来。
心里一瞬间乱成一团,恰好,天演局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猪小弟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贸然问,但是不知道……
我倒是想要弄弄清楚了,“那块墓地,是你什么时候买的?从什么人手里买的?”
这些事,大猫之前也都问过,不过因为态度不好,引起他的反弹,所以什么都不肯说。
不过我现在提出来,他却不好再傲娇了,一来,我现在算是胖子唯一的亲人,有权力了解清楚。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自己刚刚怀疑过我,还口口声声说为了胖子,一切都不算过分。
那我现在怀疑他,他想委屈,想炸毛,就都说不过去了。
“当时我父亲出事没多久,我觉得世事无常,心里很灰,不就想给自己找个最后睡觉的地方吗。”
猪小弟撇嘴嘀咕,显然对我们的怀疑,感觉很无语。
毕竟他不知道什么天演局,为了多方面的原因吧,我们也没人告诉他,在他眼里,肯定觉得我们小题大做。
就是看不得他年纪轻轻,先准备好墓地的事,还不屑的讽刺我们,“贫穷限制了想象,看看人家土豪们,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看好墓地了。
你们可别指望我还有第二块贡献出来,这东西也是增值的。”
我们都不想搭理他,随口谈长眠之地的习惯,还来不及准备,管他要墓地?
他可真敢说,我保证,他要是在外面这么开口,肯定得挨揍,打的轻了都说不过去。
“买墓地不奇怪,但你怎么买到这儿来了?”我一步步的引导,生怕他错过什么细节,或者干脆主观意识的误导我。
一般人都喜欢葬在故乡,要不怎么从古到今,都有“落叶归根”的说法呢。
哪怕是哪个人生阶段中,最有意义的时光所在的地方,或者跟执念,人生挚爱之类的有关,都能说得通。
但我很清楚,大猫甚至还特别调查过,猪小弟之前连来都没来过,好像就是单纯的来买了块儿墓地。
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猪小弟哑火了,嘴唇咂巴着,好像是这个问题,让他很为难,大猫一看,就来劲儿了。
“怎么了?哑巴了?刚才质问唐哥的时候,不挺义正词严的吗?一切都是为了胖子,你也勉强算是胖子的兄弟了。
连这么个问题,都不能回答?还是觉得,我们会给你说出去?”
这话已经有点诛心的意味了,分明是逼着猪小弟,非回答不可了。
我没打算阻止,就像大猫说的,做人不能太双标,他既然先开口,就应该有这种觉悟。
而且我相信,不管他说了什么,这些话都不会传出去,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困扰。
“我没有怀疑唐哥,更不是质问,我只是想要弄清楚。”猪小弟没什么底气的辩驳了句。
还偷偷看了看我,我笑着没吭声,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但他的做法,其实自己心里也有数。
我为什么一定要帮着解释,或者说什么不在意?
这下猪小弟没辙了,深吸了好几口气,让我们保证,绝对不会透露出去之后,才开始说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父亲是跟着个神秘人学的那些东西?”他这话,显然问的是我。
当初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的确提到过,我没任何犹豫,直接点头。
那个人是杜一,之前早就确定过了,不过……
我忍不住看了大猫一眼,杜一就是大祭司的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哪怕他表现的再不在意,但杜一毕竟是他嫡祖。
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大猫被看的发毛,呸呸两口,不满的斜睨着我们:“都看小爷干什么?小爷什么都不知道。
别想往小爷身上扣屎盆子,小爷只接受自己干过的事。”
我无语的摇头,看来大猫已经猜到了,这话,也算是在间接的表态了。
杜一是杜一,他是他,我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我们兄弟几个,怎么就没有一个能自由自在的呢。
别人都是坑爹,我们这些被自家祖宗,被前生的自己坑的可怜娃,想要撇清关系都不容易。
“嘁,谁稀罕。”猪小弟撇嘴,他本来就是因为我看,才会跟着看过去的。
所以心里也没什么想法,既然大猫都不乐意了,也就直接收回目光,接着说了。
“其实……那个,我父亲当时是独自一个人学本事的,不过有一位叔叔,经常跟他来往,神神秘秘的。
我就见过那么两次,听我父亲说,他是位有大本事的,后来我心情不好,想找块儿墓地的时候,他刚好出现了。
说是刚知道我父亲的事,来上柱香,我就把他当成长辈了,当时心情有点谜,就把想法说了。
他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就说要帮忙,然后就介绍了这块儿墓地,说是有大福泽才能得到的。”
猪小弟不算太有钱,但架不住舍得啊,争到最后还是成功拿下了。
之前大猫就总是问,现在我又紧咬着不放,猪小弟再迟钝,也知道墓地肯定是不对劲儿了。
更何况他不但不笨,反而有点小聪明,所以直接挑明了说:“你们可别说这墓地不好,不值钱啥的,我是送给胖子哥用的。
没打算跟你们算账,这墓地买完之后,我也问过很多高人,都说福气很盛,能旺子孙的。”
我点头,可不是福泽盛吗,这可是多少位真神娇子,共同推测出来,保人类千年不坠的。
如果大祭司脑袋里的念头是真的,那这个天演局,恐怕还会是真神回归的节点。
到时候是福是祸,可就不好说了,还当墓地,福泽子孙呢,就怕连血脉都会被真神之气冲散。
不过这些话,我当然不会说,就连跟大猫,我都没提过,也就是告诉了女灵。
倒不是信不过大猫,他毕竟是杜一的嫡系子孙,天知道除了那枚戒指之外,杜一对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控制方法。
别到时候,我们计划的所有事情,杜一那边全都知道了,大猫肯定也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我把猪小弟说的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才重新问道:“那个人,是你父亲什么时候认识的?也是在拜师之后吗?”
我更关心的是,那位高人是恰好碰上,还是故意把天演局,送到猪小弟手里?
不过当年的事,他父亲都很小心的避讳着他,弄得猪小弟到现在,很多事情都不肯确定。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人对我父亲的师父,好吧,其实那个师父也没真的认我父亲为弟子,我跟你们说过的。”
我点头,这一点,我的确记得,如果杜一真的就是大祭司,而教导他父亲的也是杜一的话,那他的高傲,干出这么别扭的事来,还真就不奇怪。
“嗯。”猪小弟这才放心,又接着说,“他对我父亲的那位师父,不怎么尊重,我有一次,亲耳听到。
他说什么,师父是要利用他,能甩开最好甩开,不在乎自己,总不能连儿子都不管了。”
猪小弟回忆了下节点,他父亲心里变化,还真就是从那儿之后产生的。
“呼……”我深呼吸了两口,就冲这话,那个人就不是大祭司一脉的。
否则就算是为了迷惑猪小弟的父亲,为了掩饰身份,误导猪小弟,以至于现在借由他的嘴,误导我们。
也不会说出对他这么有用,而且对大祭司很贬低的话。
大祭司不是都桑的人,却把巫族那套士可杀,不可辱什么的,给学了个通透。
不是大祭司的人,那就只能是……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大猫在身后喊我,我只是摆了摆手,一个字都不想说。
女灵说的对,想要知道真相,只要想想,在这件事里面,谁是受益者,就够了。
莫离。
一切的迹象,全都指向了莫离,我甚至希望,他背后还有其他人在布局,哪怕这么一来,不管是报仇,还是生存下去的难度,都增加了不只一点两点。
可惜,也就是想想,不会有的,想要在莫离的背后动手脚,除非……
对方也是真神一族,可所有人都知道,神族已经离开了。
我进到卧室,把门关上,还特意锁上,没有开灯,大概是怕阳光太足,对保存尸体不利,厚厚的窗帘都放了下来。
我也不想开灯,就坐在床边,看着胖子,“你不是最爱动吗?怎么不起来了?”
我自己都觉得现在很傻,可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没有人会明白,我现在心里的绝望,无法救赎。
是莫离,一定是莫离,前一刻,我还在感激,他好歹是做了很多事,帮我们争取了一定的时间。
甚至,我隐隐猜测,哪怕大祭司刻意隐藏,但是真神当然是最了解真神的,他会不会早就知道,那些离开的神,终有一天还会回来?
他所有的布置,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守护人类,守护住这个世界。
不得不承认,我心里还是很燃的,但是这才多长时间,现实就给了我一巴掌,还是直接打死,再也爬不起来的那种。
“莫离。”我紧紧攥着拳头,不管为了什么,“为什么是胖子,为什么一定是胖子?”
他不应该是最明白,失去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