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从云雷死了之后,云岚就再也没有进过宫,到现在已经整整有十年了。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并且还知道他和云挚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当他走进太极殿的时候,不仅让莫缺和云挚感到意外,就连魏贤和侯爷也同样感到意外。
“壮亲王,我还以为你和宣亲王兄弟同心,感情深厚呢?”魏贤故意戳他的痛处。
“老匹夫,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了。”云岚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之意,他一脸的轻蔑和不屑,嘲讽地笑着,厉声说道:“要想管我的家事,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而要想管我的国事,你就更没有那个资格了。”
“云岚,你也别太嚣张,毕竟你已经有十年没上过战场了。”魏贤道。
“那是因为,这十年来,还没有一场战事,是值得让我亲自上战场的。”云岚道。
“哼!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看你这一浪,是早就被推到了沙滩上。”魏贤道。
“哈哈,我看你魏国的后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无知而无畏啊。”魏贤道。
“既然如此,那多说无益,我们战场上见胜败。”魏贤故意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然后硬拉着身边的侯爷,跟他一起向云挚告辞,准备离去。
“两位大人,不必着急。”云挚留住他们,道:“再等等,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是什么意思?”魏贤心里一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今天早上,大理寺的杜大人来向朕复命,他说他本来是可以如期破案,还你们公道的,可是却为了招待你们,耽误了一天。所以,他就又向朕多要了一天的时间,朕也答应了。”云挚语气平淡,说得很轻松,“他还特意强调,这多要的一天时间,不是到明天的天亮,而是到今天的天黑。看外面的天,应该很快就要黑了。”
魏贤担心事情有变,道:“陛下,您之前已经承诺一次,难道还要再承诺一次吗?”
云挚知道他真正要说的并不是“承诺”,而是“不兑现承诺”,便道:“你不相信朕,朕能理解,毕竟朕食言在先。不过,对于这件事,朕仍然坚持。”
魏贤有些为难,他不好拒绝,又不愿同意,于是把目光望向侯爷。
侯爷沉思道:“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差再多等一会儿。”
魏贤一怔,一颗心彻底悬了起来。
云挚见他们没有反对,便命人赐座,然后对云岚道:“老四,你能来,朕很欣慰。”
云岚道:“我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国事。”
“对朕来说,国事和家事都是一件事。”云挚道。
“但对我来说,却是两件事。”云岚道。
“所以,你永远都有选择,而朕永远都没有选择。”
“选择在人,不在事。”
“好吧。那朕……今天也做一个选择。”
“你选择什么?”
“你为国事而来,理所应当。但你为家事而来,就是朕欠你人情了。”
“我说过,我不是为你……”云岚强调道。
“老四,这是朕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云挚打断他道:“朕欠你的人情,朕会还。”
“我不需要你还。”
“老四,话不要说得太满。”
4
侯爷在进宫之前,故意把胡巴和郑权留在天香楼,而魏贤担心会生出什么变化,便也把元真留了下来。可是,当他们进宫之后,白隐衣就派了几个人,蒙着面,硬闯进去,用武力把胡巴、郑权和元真强行劫走,关在一处隐密的宅院里。
他们被分开关押,每个人单独一间,身体被绑着,脸被蒙着,不能动,也不能看。
房间外,杜腾有些恼火,他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气愤道:“你也太乱来了,无凭无据,怎么能这样就把人给抓回来?你到底想怎么审?”
白隐衣一脸轻松,把这个难题推了回去,嘿嘿笑道:“不是我审,而是你审。”
“你这是要让我背黑锅了?”杜腾道。
“或许是要让你立功呢?”白隐衣道。
“你还是直接说吧,到底要让我做什么?”杜腾知道自己无法主导,干脆任凭差遣。
“不是做什么,而是怎么做。”白隐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杜大人,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他似笑非笑,接着说道:“外境五族中有一族和魏国暗中勾结,密谋一起杀害其他四族,然后再帮助他成功娶到公主,进而成为五族的大族长。这样外境五族和魏国就会联盟,一起对付我齐国。”他顿了顿,又道:“杜大人,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这不是故事!这是阴谋论!
杜腾之前听过云恪的“阴谋论”,那是专门针对魏国的,而他的“阴谋论”是连同外境五族一起针对,显得更加阴谋。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两个“阴谋论”,虽然无凭无据,但是却都有着很清楚的逻辑关系。所以,他有些不确定,犹豫道:“难道这是真相?”
“是不是真相,都不是重点。”白隐衣邪气地笑了笑,道:“如果是真相,那我们就把这个真相公布于众;如果不是真相,那我们就把它变成真相,然后再公布于众。”
“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做?”杜腾越来越迷惑。
“很简单,你只要进宫把魏贤和侯爷请来,让他们一起做个见证就可以。”白隐衣道。
“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情,我会交给小杜大人来做。”
“白老板,你不要太过分。虽然我可以给你背黑锅,但是不能涉及我儿子。”
“杜大人,凭良心讲,我什么时候让你背过黑锅?一直以来,我可都是让你立功的。”
杜腾一怔,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虽然有些荒唐和不讲究章法,但是结果却的确如此。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非常不放心。杜平在旁边走上前一步,道:“父亲,就让我来做吧,在这件事上,我信得过白少楼主。”
杜腾无奈,道:“白老板,你可别辜负了我父子的信任。”
白隐衣微微一笑,没有回应,等他离开后,对杜平道:“你真的信得过我?”
杜平平淡道:“我没有选择,也不能拒绝。所以,只能相信你了。”
“原来是被逼无奈啊。”白隐衣叹息了一声,有些失望道:“说实话,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种可怜兮兮的态度,让人感觉很没有担当。”
“白少楼主,请你不要轻易定义我是什么态度,况且,我也不需要你的喜欢。还有,我既然做了,那是立功,还是背黑锅,我都会承担。”杜平不想跟他继续纠缠这些事情,直奔主题道:“按你刚才说得那个故事,谁才是和元真暗中勾结的那个人?”
“你认为会是谁?”白隐衣反问。
“既然强杀的目标是胡巴,那么郑权就比较可疑,或者说,比较合适。”杜平分析道。
“我倒是认为,胡巴更可疑,或者说,更合适。”白隐衣有不同的看法。
“为什么?”杜平不解。
“七杀之前一共出手过三次,并且每次都轻易得手。”白隐衣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可是这一次却失手了,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他不该和明月姑娘正面交手。”杜平道。
“整整一天的时间,他随时都可以出手,却一直都没有出手。偏偏要等到明月去了,他才出手。你认为,他和明月正面交手,是巧合?还是刻意?”白隐衣道。
“难道是刻意的巧合?”杜平越来越不确定。
“是郑权?还是胡巴?你自己决定。”白隐衣笑了笑,道:“不要再说你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