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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尚还剩三个团子, 显而易见, 其中一个属于江门的的孩子, 父子间有一股牵引,让江门能辩出自己孩子的那一抹离体的魂魄。
可眼下,除了将这些魂魄还回去,还有冯天威的事,需要陈颖记挂在心上。
答应了人的事,没有言而无信的道理。
“这些裹住魂魄的黑狗血团子你们可以拿去,不过那个道友要的男人, 你们得快点调查出来。”陈颖看向任思贤和江门二人。
任思贤看一眼已经缓过来, 只喊着嘴里苦的,活蹦狂跳的孩子,连忙点头道:“同是天下父母心,我对这事已经摸到了头脑。定是和过年期间,那对找上来的夫妻有关!”
江门分析道:“那位老人话里说到,找上学校的是他女儿的养父母。他女儿是在上学期间怀孕的,所以我们学校被找上了。然而当时我们觉得女孩怀孕这种事,又在假期里, 实在不在学校的管理之内,而且那女孩出事是在产房, 父母都后知后觉,我们学校里的老师还管得到这个不成。”
“有些学生, 就是半路生孩子, 生完再回来上学都有。”任思贤说出见怪不怪的事情, “挺多女孩子就耽误了,我们也没对这个事深究,老师和领导们都忙着回家,劝慰完那对夫妻就放了年假。”
“那就从这个女孩的人际关系来查吧,总归她身边的人不会一无所察。”陈颖给出路子,让任思贤和江门去忙。
事情也理所当然该由他们去忙,学校的烂摊子,陈颖充其量就是个路过帮忙的,哪里还用得着她从头忙到尾。
任思贤安排人排查出事女孩人际关系时,陈颖去了江门家,给江门一米不到的儿子送回了魂魄。
先是一口糯米鸡血团子,稳定神魂,再是黑狗血黄连苦团,把离体的一魂或者一魄送回体内。
再剩下两个团子,以同样的操作,让江门上门去把事情解决了。
一开始江门和任思贤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冯天威一出现,说出事实,线索就清清楚楚。他们仔细一想,出事家里这些孩子的父母,可不都是当日劝慰过那对夫妻的人!
一听说好几家孩子好了,剩下几家按捺不住,一齐找到了校长家,想要问清如何才能让自家的孩子也好转过来,不再发热,不用再担心孩子给烧傻或者丢了性命。
为了自家孩子,查请事实过程中,这些大多数是学校领导的人行动力得到了空前的发挥。一个小时后,就问出了出事女孩的男友姓名身份,查清了对方的家庭住址。
一系列的事情摆在大家面前,让人心惊又遗憾。
出事的女孩叫冯苗苗,今年下半年才到十八岁,也就是说对方意外怀上孩子的时候还没有成年。而那个让冯苗苗怀疑的男人是隔壁音乐学校的大三学生,叫鲁明国,是沪城本地人。
找人的时候,鲁明国的同学也给出了明确的线索和肯定的结果,鲁明国和冯苗苗确实是男女朋友关系,两人还出去开过房,和冯苗苗的几个室友说的内容大概差不离,两方言论一致,结果明晰。
鲁明国开学就没来过学校,不过介于出面的是师范学校官方,又给出了合理的说辞,音乐学校很配合地给了部分鲁明国的信息。
有了地址,师范学校的公车开向沪城的繁华地段。
陈颖坐在车里的后座,前面是司机和江门。
江门手里拿着一个弹珠,是他儿子的玩具。
把弹珠收了,放进口袋,江门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后面的陈颖,笑着道:“小陈大师,多谢你出手了,这是我的谢礼,希望您别嫌弃。”
儿子得救,江门心中欣喜不已。而且他也从这件事中发现了学校制度的死硬问题,从而得到不少启发,更重要的他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和校长任思贤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眼下儿子得救,以后前途也有了更严密的上层关系做保障。这多重好处,让江门很感激陈颖。他拿出的是手里早些年淘的东西,一个翡翠手镯,水种和质地很好。
陈颖点了点头,将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一边的空座位上:“客气了。”
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觉得人生真是复杂。嘴里说着客气,后面这个气势很厉害的小姑娘做的事可一点都不客气,你看看东西收的,就和拿自己东西从这放到哪一样。
――
车辆停在巷子的中部,车门对着一户人家的大门。
陈颖看着门上的门牌号:“22号。”
22号,是音乐学校的给的地址。
车辆停下来,刹车的声音惊动屋里的人。
门“哐”地被打开,里面的妇人急声道:“是明国吗?妈的明国,你可算是回来了!”
声比人先到,妇人的声音期望含得那么多,让开车的司机楞了一拍,一时竟是没退开位置。
接着,妇人从门里探出头,看到了车里她不认识的人,表情从惊喜到麻木,目光也从灵动变得呆滞,就连她紧紧抓在门框上的手也松了下来。
后面紧跟着出来一个男人,看了一眼门前的不是自己家那个畜生,对妇人道:“说了不是他,你不是都梦到了,他死在外面了。”说完后,男人就看向车的位置:“哎哎!别停在我们家门口,让开让开!”
“轰――”
车子踩响,慢慢地退开。
陈颖手里的阵盘梭梭做响,她指路道:“往后面退,开出院子。”
阵盘上有八卦,染上了冯天威留下的一抹气机,眼下阵盘指向的方向正好是冯天威所在之处。
车往后退了一点,22号的门被关上,那对中年男女都进了屋。
男人看女人的模样憔悴,无奈道:“警察也找不到,梦里还指明了儿子是因为让那个小姑娘流产死在手术台上才出事的。你何必还这样,日子总是要过的,当初让你管,你又不乐意,还说那样招小姑娘好。”
“啊!你才死了,我明国没事!”妇人猛地一伸手,把男人推到在地,形容疯癫,大喊道:“我管、我管,你怎么不管?作恶的人那么多,凭什么就轮到我儿子了。而且那个小丫头片子,就不知道自己吃药吗!吃了药,还能怀上孩子不成。”
男人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妻子。
妇人朝他哭喊道:“明明是两个人自愿的,怎么就要我的明国赔命!那个女人,活该她死,还牵连我儿子!”
“你……,”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妇人,手指摇晃不停,“你疯了吧!你别忘了,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何况儿子出事,我难道心里就好受,警察也找不到人,我能怎么办?你还巴望着一家都死了不成?”
“我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找下去,明天我就出门去找,出明国去过的地方找!”
――
车子绕着巷子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后面对街处。以陈颖的记忆里,能分得出车子停的位置,就是22号的背后一墙之隔的位置。
感叹一句冯天威的执念之强,陈颖下了车。
站在土屋的门前,陈颖敲响门,三下之后,朗声道:“前辈,是我。”
“嘎吱,”门里响了一声,然后出现人声,那人声苍老无力,“进来吧。”
和江门比划了个手势,江门和司机就回到了车上,坐在车里等待。他们二人都是普通人,来这一趟一个带路,一个负责帮忙准备东西。但真正到了地方,助手性质的二人没必要跟着进去,免得惹出其他事来。
陈颖手里提了一只小箱子,箱子是她提前让人准备的,里面装着等会离魂需要用到的东西,比较繁琐。
离魂之术,也是有些年头的手段,一般行里人尚且都不知道离魂是个什么,哪里会懂得这些手段。也就陈颖后世游历的地方躲,方才知道这许多偏门的法子。
进了大门,入目是空荡荡的客厅,一张三条腿的桌子搁在中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碰就会倒。
“来右边这间屋。”
冯天威坐在右边屋子里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一面镜子。镜子之上,赫然是客厅里的陈颖。
窥视的目光一扫而过,陈颖微微地蹙了眉头,觉得这位道友不怎么讲规矩。她即是上门帮忙,哪有这样被轻慢对待的道理。
不过眼下进来了,也没必要为细枝末节生气。陈颖提步,越过三条腿的桌子,几步就踏入没门的右侧房屋中。
两人目光交汇上,也是头一回真正见面。
冯天威打量的目光一扫而过,苦笑着道:“小友比我想得更年轻,和我那老来女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吧。”
陈颖的目光却落在对方的腿上:“前辈的腿?”
“呵呵,断了。我离不得这蒲团,还请小友谅解我不能出门迎你。”
冯天威看向自己的双腿,目光凄然:“这是我动用夺魂之法后的报应,之后再没能动过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