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是什么时候溜到身后的，李寻欢完全不知道，鬼魅的身法着实令人心惊，慌不迭的抬手招架，两刀相撞，又是点点火星。

　　 力度都不小。

　　 连续两次偷袭之后，两人开始了真刀真枪的近身肉搏，所用的武器也是短刃，刀来刀往，人影拂动，月光下只见银光闪闪，划出一道又一道白弧，却看不清人的动作。

　　 这时。

　　 又有一辆火车驶来，那是一辆绿皮火车，K字开头的，逢站必停，驶来的时候没有隆隆响声，速度已经降的很低了，车到炼钢厂附近，忽然停下不动。

　　 硬座车厢中，两个女孩对面而坐，正在玩手机，发现火车不动了，沮丧道：“眼看就要到家了，怎么又停下了？”

　　 对面女孩无奈地摇头：“这辆火车应该改叫K慢慢慢。”放下手机，托着腮帮子打量外面黑夜。

　　 车内有光，外面无光，原本看不到什么景物，因为距离比较近，才看到外面打斗的二人。

　　 李寻欢连环侧踢，冷不丁扔出去一把弧形军刀，陈智闪身避开，弧形军刀径直飞向绿皮火车。

　　 噹！

　　 定在了车窗上，把两个女孩吓呆了，其中一个摸了摸穿过玻璃的刀尖，问朋友：“这窗户是纸糊的吧？”

　　 另一个女孩敲了敲：“不像啊。”

　　 弧形军刀是德产，1095高碳钢打造，坚韧又美观，对付一般的玻璃，绝对是稀松，能当金刚钻用。

　　 两个女孩却不知道，还以为下面是两个武林高手，提心吊胆地朝外面看，从明处看向暗处，就像在看皮影戏，看不清两人的脸和衣服，只有身形。

　　 李寻欢扔出去两把弧形军刀，手中还留有一把，正在跟陈智对砍，时间一长，陈智的劣势就暴露了出来，相较于经过残酷训练的李寻欢，他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此刻被逼得不断倒退。

　　 李寻欢也发现了陈智的缺点，力度更猛，每一刀都使足了全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取胜机会，十几刀下去，陈智感觉武器不对头，连忙抽身后退，低头一看。

　　 妈的，菜刀卷刃了。

　　 回去要告诉二姐，王麻子的菜刀不可靠，还是换一个牌子比较好。

　　 李寻欢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扑了过去，弧形军刀斜劈肩胛骨，陈智扔下菜刀，转身作势要跑，倏地一个后旋踢夹住了李寻欢的胳膊，猛地一拧。

　　 李寻欢手腕吃痛，禁不住松开了手，弧形军刀也掉在地上，正要捡起来再打，被陈智踢到了火车底下，于是两人变成了空手互搏。

　　 “好厉害。”

　　 火车上的女孩赞叹。

　　 “打的真夸张，跟拍电影似的，是不是有剧组在下面啊，那人不会是甄子丹吧？”另一个女孩说。

　　 同伴已然看呆，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火车外。

　　 赤手互博几分钟后，渐渐停下。

　　 陈智踉跄后退，抹去唇角鲜血，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臂，喘着粗气看向对面的李寻欢，李寻欢终于露出了笑容：“我真是看不懂你，没有力量，却有这么犀利的招式和判断力，你从哪学来的？”

　　 刚才的徒手打斗，陈智花样百出，可惜力量不足，造不成太大的伤害，被李寻欢看破之后，硬挨了一拳，然后还了他一记右摆拳和鞭腿。

　　 于是，陈智见血了。

　　 啐了口血沫子，没有回答李寻欢的问题，大脑急速转动，无意间瞥见绿皮火车，一抹狡黠地笑容攀上脸颊。

　　 转身就跑。

　　 李寻欢从火车底下捡起弧形军刀，拔腿便追，两人沿着火车狂奔，追了没多久，李寻欢发现陈智上火车了，连忙跟过去。

　　 到了近前才知道，陈智根本没有上车，猫在两节车厢中间，趁机偷袭，一脚蹬向他脸颊。

　　 险之又险的避开，挥舞军刀侧劈，陈智贴着车门闪躲，军刀劈在车门玻璃上，划出一条长缝，因为夹的太紧，一时拔不出来。

　　 陈智按住他脑袋，猛撞车玻璃，玻璃道道裂纹，撞了没几下，被李寻欢挣开了，玻璃即将碎裂，弧形军刀也开始松动。

　　 李寻欢趁机拔出弧形军刀，反手刺向陈智胸口，陈智就在车门前，无处后退，直接撞进了李寻欢怀里。

　　 砰！

　　 哗啦啦。

　　 弧形军刀把玻璃捅碎了。

　　 就在这时，绿皮火车缓缓开动，朝着乐平火车站进发。

　　 陈智推开李寻欢，轻身一跃进了火车。

　　 “想跑？”

　　 车门处的玻璃窗比较宽大，李寻欢扒住车壁，也翻进火车里，窗棂上满是碎玻璃渣，匆忙中还划破了手，进去之后，原以为看不到陈智，谁知他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

　　 李寻欢紧握刀柄，挥拳横划，拳头还没挥出去，嗤拉一声响，军刀刮在车壁上，减缓了刀速，陈智按住他手腕，一记单手劈斩，逼他松开了军刀，然后便是连环侧踹，差点把他踹出去。

　　 站稳脚跟便要还手，陈智迎面一记虚招，旋身肘击，直捣面颊。

　　 李寻欢结结实实吃下了这一招，脑袋咚的一声撞在车壁上，整个人都懵了。

　　 “放我一马，也是放你自己一马，非要跟过来，你是等不及要去投胎了，是不是？”

　　 车厢空间狭窄，宽度只有一米二左右，陈智体形瘦削，施展起来刚刚好，李寻欢体格较为健壮，施展不开，再加上没有心理准备，刚上来就吃了个大亏。

　　 这一肘捣在太阳穴上，力道十足，爬起来晃了几晃，竟然站不稳了，携着怒气大吼一声，冲过去拼命，陈智侧身闪过，勾住他脖颈，又将他拉了回来，脚下一绊。

　　 呲。

　　 血喷了半米高。

　　 李寻欢趴在窗棂上，碎玻璃尖儿捅穿了口腔，从后颈冒出来。

　　 身体痉挛几下，跪在车窗前，不再动弹。

　　 天谴特种部队的影子杀手，就这样死在了陈智手下。

　　 火车隆隆作响，几道殷红的血痕顺着车厢壁流淌，陈智低头看着李寻欢，像前生每一次刺杀一样，完事后，不管多么匆忙，他都会静立片刻，观赏一下死亡的瞬间，猛吸两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有时候他会冒出这种想法：我就像是那个世界的船夫，迎来送往，不，只送，不迎。

　　 送他们去另一个世界安息。

　　 车厢中有轻微的脚步声，陈智收起心思，踩住李寻欢的尸体，跃下绿皮火车，车到市区，速度已经很慢了，落地后轻轻翻滚，毫发无伤，伴着清冷的月色踏上回家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