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榆声音特别高,生怕谁听不到似的。
我向身后看去,看到那辆高大的越野车时,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不远处的马路上,那辆车稳稳的停在路边,宗政烈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目光发沉的朝着我们这边看。
上午的阳光很好,折射在挡风玻璃上,散出一圈圈的光。
光辉乱了我的眼,也乱了我的心。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尘世间的所有喧嚣都变成了背景音,渐渐隐去,只余下了彼此对视的我们。
那一刻,我突然就在想,宗政烈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对我有那么点意思。
双脚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眼瞧着他开车门下了车,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怦怦怦。
莫名的紧张充满了我的每个毛孔眼。
一步,两步。
我默默记着数,差点就在心里唱起了歌儿。
很快,那两条大长腿就停在了我和郑家榆面前。
我艰难的滚动了几下喉头,心慌意乱的低下了头。
“老郑,法务部有事需要你处理。”
啪啦一声,宗政烈将车钥匙扔进了郑家榆的手里。
转身,他迈步便往车的方向走,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心一凉,心里开出的所有花儿瞬间枯萎。
我真是痴心妄想,他折回来怎么会是因为我。
郑家榆本来就是个爱开玩笑的性格,我竟然傻乎乎的信了。
宗政烈对白子悠有意思,除非明天是世界末日。
我在心里唾弃自己,朝着郑家榆摆摆手:“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能行,今天谢谢你呀,郑哥。”
郑家榆一摆手:“得了吧,快别谢我了,我还想多活两天呢,不过这个哥倒是叫的我挺舒坦。”
郑家榆拍了拍我的肩膀,快步便追上了宗政烈。
隐约间,我听到郑家榆不停的在说宗政烈怂,说他明明就是对我有意思还死鸭子嘴硬。
我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竖起了耳朵,等待着宗政烈的回答。
宗政烈脸色很臭,侧头看了我一眼,嫌恶道:“别他妈墨迹了,实话告诉你,就算这世上只剩她一个女人,老子都不会喜欢她。”
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晰。
我听在耳里,疼在心里。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他们上了车,轰然离开,我才终于颤了颤睫毛,垂下了眼皮。
一直绷着的眼泪唰的滚落下来,我嘴唇发抖,心一抽一抽的疼。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宗政烈是不会喜欢我的。
他之所以非要将我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找到比我更有利用价值的人罢了。
我深信,假如某天出现了一个能够代替我的女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踢开我,启用新人。
脑子是理智的,可心却是感性的。
所有的疼痛如潮水般涌出,令我泪流满面。
将车送到维修厂,我红肿着眼睛找了几家装修公司对比了一下价钱,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才拖着满身的疲惫往家里走。
快立冬了,空气中透着丝丝清冷。
正是下班的时候,路上都是跟我一样疲惫的人。
灯火阑珊,车流如龙。
我坐在公交车里,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脑子里空白一片。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打了个激灵,低头扫了一眼,手指不自觉收紧。
是宗政烈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几秒钟,我接起电话,放在了耳边。
那边没说话。
静默了好几秒钟,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有什么事。
宗政烈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我皱了皱眉头,莫名其妙。
刚想把手机装起来,一条微信就弹了出来。
是宗政烈发来的,就四个字――今晚过来。
冷冰冰的文字,如同他那张脸和他今天说的话。
我点开微信,翻了翻跟他的聊天记录。
寥寥数语,大部分都是我在说话,他惜字如金。
叹了口气,我删了跟他的聊天记录,装起了手机。
下了公交,我故意在街上晃悠了很久。
找了家小店吃了碗过桥米线,我又逛了逛夜市,这才慢悠悠的往别墅赶。
我到了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整幢别墅只有院子里亮着灯,房子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来有没有人在。
我站在门口,心道宗政烈莫不是在耍我,还是已经睡了。
输入密码,我推开门,疑惑的走了进去。
客厅里很黑,窗帘不知道被谁拉上了,伸手不见十指。
我摸黑找开关,刚探上去,就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手。
心一口,我哇的尖叫了一声。
叫声的尾音还没扬起,迎面就扑来一股子森冷的气势,紧跟着,我整个人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压在了墙上。
胸口挤着胸口,我踮着脚尖贴着墙,几乎忘了呼吸。
灼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的捧在我的头顶,我什么都看不到,想挣扎,双手手腕却被按在了头顶,被一只大手紧紧禁锢着。
恐惧感渐渐从脚板底爬上来,我刚想说话,几滴冰冷的水珠就砸在了我的脸上。
身子一抖,我脑子里突然就脑补出了第一次见宗政烈时的场景来。
那天他身上有很多血,尤其是头上。
“宗政烈,宗政烈,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即便是看不到,我也知道,挤着我的人是他。
“白子悠,你告诉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嗯?”
宗政烈的声音很冷很冷,冷的令人打牙颤。
“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捏着我手腕的手指越收越紧,疼得我手腕发麻。
可我顾不得疼了,因为我太害怕了。
此时的宗政烈就像是一匹凶狠的狼王,而我就如同一只断了腿的兔子,他尖利的爪牙足以将我撕成碎片。
我哆嗦着嗓音,道:“十二点了。”
“看来你是掐着点回来的,吊我胃口好玩吗?”
宗政烈抬起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我的嘴唇,然后是下巴,最后是脖子。
浑身的汗毛根根立起,我不停的滚动着喉头,好半天才没底气的说:“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他突然笑了,笑的特别好听。
而后,啪的一声,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