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件事,牙叔脸色一变:“你问这做什么?”
“怎么,又不能说?”
“这江底的事,没人敢提,也就是你这个丫头片子敢问。”他看着我,再瞟瞟我的手,神情严肃:“你该不会……”
我点点头:“昨晚打过照面了,是个大东西,不过我没看到真身。”
牙叔气得站起来,却又刻意压低了嗓音:“你说你,趟这个浑水干嘛!”
我才知道,原来牙叔昨晚凌晨赶回来,是有原因的。
昨晚,他还在广西,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结果掐指一算,算到江底的东西要闹腾,于是连夜赶飞机回了江城。
飞机刚一落地,他就赶到岸边看了看,发现一切风平浪静后,心头的慌乱也就消了不少,安心回家抱老婆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是你的血镇住的?”
“我的血?能镇住?”
牙叔说:“守宅人最厉害的法宝,就是自己的血,林老爷子没告诉过你?”
爷爷还真没说过。
怪不得,怪不得奕要割破我的手。
怪不得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需要我准备。
原来,他想要的只是我的血。
我明白了!
牙叔问我:“你应该听过江底有龙的传说吧!”
“是。”
“如果我告诉你,那不是传说呢?”
我和莽子对视一眼,不敢相信,我们这儿真有龙?
昨晚,是龙在闹腾吗?
“龙只是一个镇墓兽罢了!”他淡淡的说:“你是守宅人,相信对镇墓兽不算陌生。”
我听过,不仅听过,我还见过呢!
战国时期的青铜双面镇墓兽、汉朝人面猴身木雕镇墓兽……一直到清晚期的兽面龙角彩瓷镇墓兽,我们林家老宅里都有。
镇墓兽顾名思义,是专门镇守阴间恶鬼、邪灵,保护墓主安宁的怪兽,说是怪兽,其实多为兽面、人面、鹿角的一种器物,也就是冥器。
在古代,镇墓兽在古墓中十分常见,因为古时沉睡在地下的宝贝,很可能会招致盗墓贼的光顾,于是为防止盗墓贼掘墓盗宝,惊扰墓主安宁,古人便在墓中放置镇墓兽,借助神灵的力量来保护墓穴。
镇墓兽有多种载体,可以是木雕、陶瓷、青铜,高级一点的就是选用真实的猛兽守护,但用龙来镇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别说龙是上古存在的神兽,就算有,也不可能为人类而守墓。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牙叔说:“这不是传说,是真的!”
他告诉我,用冥器做镇墓兽,是低配的玩法,用兽与活人镇墓,是标配玩法,而用神兽和天神来镇墓,才是顶配的玩法。
“所以,你们自己掂量掂量,那江底下的东西,得有多可怕,竟然能请动神龙来镇墓。”
有时我挺弄不明白的,这镇墓真的是守护墓穴安宁,不被外人所侵吗?有没有可能,是为了镇压里面的东西不出去呢?
牙叔说:“我们几大阴行的人曾经猜测,这里,埋的很可能是个仙墓。”
“既然是仙墓,为什么昨晚会闹腾?还会有邪气渗出呢?”
对,就是邪气,我感受到了。
牙叔说:“因为,守护仙墓的,是一条黑龙,那可是邪龙啊!”
这么说来,昨晚的事倒也解释得通了。
奕找我,镇压的不是他家的邪魅,镇压的是江底那条闹腾的黑龙。
我对他的怨气,又消了三分,我确定,这绝不是看在他帅的份上!
我们几个聊完,曼妮将果汁送了上来。
老牙叔把奕的照片退给我们:“丫头,既然你已经收到了这首诗,以后必当心存善念,记住叔的话,扩扶正义,守护和平。”
这个帽子大大地扣在了我的头上,我又不是女超人,我只是一个俗人,想在尘世间挣得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我那阳光灿烂的日子。
没曾想,还有宿命一说。
那如果……我不信命呢?
我林九九,哪儿是那么容易信命的人?或许,我努努力,能逆天改命呢?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段时间都去了好几次鬼门关了,都快成为鬼门关一日游的VIP客户了,好不容易发几笔财,还不得挥霍一下?
我带着莽子,去吃了一顿好的,全海鲜大宴,接着再去POP酒吧玩一玩,在大厅里,我俩喝嗨了,随着震耳欲聋的鼓点声,就着身旁的美女,跳了起来。
我对莽子说:“今晚你想睡几个姑娘,姐包了!”
莽子脸一红:“有你就够了。”
“滚,占我便宜。”
我们俩喝了好多鸡尾酒,一直待到凌晨两点才回去,回去的路上,我撞到了一个女人,女人撑着一把黑伞,低着头,站在酒吧门口。
“不好意思……”我们擦肩而过,我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女人也没说什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莽子回过头:“你跟谁说话呢?”
“一个美……美女!”我有点醉了,脑袋不灵光了,舌头也有点打结,没想到喝鸡尾酒还能把自己给喝醉了。
“哦,走吧!我……我送你回家。”
“得了吧,你搞定自己就行。”我伸手拦了辆车回去,车轮启动,我靠着车窗望向车外,在公交站台那儿又见到了那个撑伞的女人,这次隔得远,看到了全身,她穿着一条亚麻的白色长裙,明明没有下雨,却一直撑着把白纸伞。
我的酒猛地醒了大半。
十几分钟后,目的地到了,我下车倚在路边干呕了一阵,正当要起身时,余光瞥见对面巷子口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撑着一把白纸伞。
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吗?
我的后脑勺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下,酒全醒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不是人,而且她一路都在跟着我,跟到了我家!
我告诉自己,要镇定,直起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家门口走去,并告诉自己,我家有门神,有照妖镜,妖魔鬼怪进不了家。
我好不容易迈着步子,平稳地走到家门口,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一道影子忽然晃过,头顶的路灯忽闪了一下,我感觉有人站在了背后,一把白纸伞正立于头顶。
手上的钥匙,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我慌乱地找钥匙孔,可是怎么都插不上,手抖得厉害。
心里发狂地想着,快点啊,快点开门啊,怎么开个门那么困难呢?
“林师父。”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我装作听不见,继续开门。
她靠在我肩上:“我知道你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