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发出了一阵白色的强光,这光,在暗无天日的仙墓中异常显眼,周围的尸体见到了白光,就如浪潮般退了回去,来不及被射到的人纷纷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
而在头顶,飞升而起的红布,在我的控制下调转了方向,对着宋梓琳张开,符咒隐隐浮现在布匹上,宋梓琳挥洒荷花,露珠飞向红布,还未靠近就被弹了回去。
“收!”红布飞过去,将宋梓琳包裹在内,她挣扎一下,金蝉脱壳,留下一身外衣,终于挣脱了束缚,红布立刻舒展,再度向她包围,她后退几步,脚步呈现弓字形,一个助推,她纤细的小身板飞了起来,自杀式朝红布飞过去。
两者在空中对撞,宋梓琳自转旋转起来,手指夹着荷叶片,在红布面前转圈圈,陀螺般久久无法停下。
她这芭蕾舞的舞姿,是在干嘛?
很快我就明白了!当宋梓琳停止自转,款款下落时,红布出现了无数的裂缝,碎成了破布条。
红布落下,她对我发出挑衅的目光,我们定格在红色的光影之间,两者的杀气短暂触碰。我双手捧着照妖镜,当做铁饼扔了出去:“九曜逆行,降吾光辉,升天达地,出入幽冥。”
照妖镜在头顶变大了一倍,镜面中果真出现了九星逆转的景象,我罗盘在手,吸九星光芒,借仙墓天然形成的罗盘之灵气,接气成形,一群白光汇聚成人,千军万马朝着宋梓琳飞奔而去,气势如虹。
她嘶吼一声,水鬼的紫青色脸庞浮现,那些隐匿的行尸再度出现,跟灵光气聚的军队混战在一起,厮杀不断,狼烟四起。
打着打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在宋梓琳的面前,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好多冰笋,一个个伫立在地上,这些冰笋里面有东西,花花绿绿的,具体是什么,隔得太远,我没法看清。
待地上的死尸越来越少,我的人马越发逼近时,宋梓琳的莲蓬弹射出一颗颗莲子,敲击在冰笋上,冰层咧开了口子,雪崩一般坍塌,满地的冰块和碎片叮当响。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那些冰层包裹下,站着一个个沉睡的人,他们每一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朵莲花灯。
这些人中,男女老少皆有,穿着厚实的棉袄,脸上布满了冰霜,睫毛上沾染着冰碴子,若不是胸膛微微起伏,我还以为这些都是冻僵的死人。
“这是什么?”我问。
宋梓琳笑着说:“这些,都是我的信徒啊!你看看他们,多虔诚,那么冷的天,外面都结冰了,他们还走出家门,提着马灯,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庙前来许愿祈福,还带来了莲花灯……”
这女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语气森森:“哈哈哈……他们真傻!难道他们不知道,江河湖海全都结冰了吗?放什么莲花灯啊。”
“所以,你就把他们全都带到了仙墓里?”我看着这些信徒,他们或迷惘,或恐惧,怀着对梓娘娘的信任,对未来世界的向往而来到了庙宇中,却不想成为了宋梓琳的挡住进攻的铜墙铁壁。
“醒来吧……”她一声令下,冰冻的人们纷纷睁开了眼,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睁开眼皮子却是同步的,那眼睛里面似住了毒蛇,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剧毒。
这些藕粉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莲花灯落地,迈开了步子朝我走来,动作僵硬,却充满了力量。
“挡住!”我双指凝在眉心处,操纵兵将们上前阻挡,但没有用,他们都是凡人,并将门对他们不起作用。
宋梓琳坐在一棵枯萎的大槐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林九九,这么多人,你倒是杀啊!”
“你真卑鄙!”我替她的信众感到痛心:“曾经受人爱戴的梓娘娘,竟然是一个蛇蝎心肠,不惜利用信众生命的妖魔,你好意思坐在庙宇里吗?好意思接受人们的香火?”
“有何不可?”她略带愤怒地说:“众生本性无异,嘴上夸夸其谈,实则别有用心,他们之所有拥有信,不过是崇信一切功利,这一颗颗堕落沉沦的心,与鬼邪无二。”
原来,宋梓琳是这样看待自己的信众,我想起佛陀在2500年前曾说,人类欲壑难填,众生在财色名食睡的五欲中沉沦。但是佛陀从未放弃过世人,更不会将世人的贪嗔痴化作邪恶之力,为所欲为。
宋梓琳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人类,她自己不也是因为执念太深,而投入江中吗?现在反倒不齿人类来了。
如果每一个人都能无欲无求、产生慈悲清净之心,把世界建设成美好的人间净土,这里还是人间吗?他们还是人类吗?
一切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
古时打仗,讲究出师有名,宋梓琳用扭曲的事实,掩盖自己丑恶的目的,真是丢了仙界的脸啊!
“如此,你是不肯放过他们了?”
他们何罪之有?为什么要卷入这场争斗?
见我皱眉头,宋梓琳莞尔一笑,笑中带刺:“林九九,你不是喜欢悲悯人世吗?你不是有菩提心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命重要,还是他们的命重要。”
说完,她眯着眼睛:“全都给我上!杀了她!”
被魇住的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眸,面无表情地朝我涌了过来,照妖镜对着他们,竟丝毫没有用处,我步步后退,却发现身后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堵围墙,我没法翻越过去。
人们在毕竟,我没有退路,这时,一个男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张嘴就是一咬,生生咬出了一道血齿印,若不是我用脚踢他下盘,这块肉铁定没了。
我看着这些呼吸起伏的活人,他们现在宛若行尸,没有了自己的思想,但也不是中了妖法和邪术,不然,照妖镜不可能没有作用。
他们全都朝我扑了过来,看这阵仗,不将我血肉啃食干净,恐怕不会罢休。
我怎么办?难道站在这儿任由他们欺负了?
可如果不还手,我会死的!
宋梓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得意极了,她这个卑鄙小人,打不过我,就用老百姓来对付我,就是看准了我不忍动手,可是,她没听过这句话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把牛角刀掏了出来,对着刚才咬我的男人,俯下身子便是两刀,不偏不倚割在他的双腿上,他双膝跪地,再也弹不起来。
身后传来一阵风,我一记打滚,向围墙另一侧滚去,一双黑色的军靴落在眼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