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你的觉悟高,向你学习,向你致敬。”我说。
“您有这种认识就好。我想问您一下,我熬的汤怎么样?好不好喝?”新凌河大桥形象代言人、县一中英语教师应姗红问。
“不怎么样。不好喝。”我说。
“您是县委书记,您应该对群众说真话,要实话实说啊。”应老师说。
“一般般。”
“我父母精心选定的原材料,我精心跟您熬制的汤,还说一般般,您怎么这么损老百姓啊?”
“你别跟我熬汤了。”
“为什么?”
“不喜欢喝你熬的汤啊。”
“您说话怎么这么打人啊?您不能这样对待老百姓啊?”
“你不是要我实话实说吗?我实说了,不喜欢喝你熬的汤。”
“人人都说我熬的汤好喝,人人都喜欢我熬的汤,就是您说不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总不能要我指鹿为马,把不喜欢说成喜欢吧?”
“您一个人在外地,生活无规律,营养又跟不上,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您回家不怕您家里人心疼吗?”
“我觉得我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很啊。”
“您喝了我熬的汤,应该可以更加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啊?”
“不喜欢喝你熬的汤,怎么会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啊?”
“您说话是不是言不由衷啊?”
“不是言不由衷,是言为心声。”
“您一个县委书记,对我一个人民教师都不说真话,这样下去,您有脱离群众的危险啊。”
“你放心好了,我不仅不会脱离群众,而且我还要让五十万群众过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五十万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的奋斗目标。”
“您要让五十万群众过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也要把身体养好啊,把我熬的汤喝好啊。”
“我不喜欢喝你熬的汤啊。”
“您不喜欢喝,我也要跟您熬。”
“你熬吧,熬好后,我帮你送到福利院去。”
“您怎么能把您不喜欢喝的汤,送给别人呢?”应老师问。
“我不喜欢喝,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喝啊?你不是说了吗?你熬的汤人人都说好喝,人人都喜欢喝吗?福利院的老人们肯定会喜欢喝啊。”我说。
“我送给您喝的汤,您怎么能又送给别人呢?您是县委书记,怎么一点也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呢?”
“你的劳动成果送给了我,我就有支配权啊,我想送谁就送谁啊。”
“就您嘚瑟,别人想喝我熬的汤,我还不想熬呢。”
“别人想喝你熬的汤,你不熬。我不想喝你熬的汤,你偏偏要熬。你是一个网络名人,怎么这么固执呢?怎么喜欢反着来,逆潮流而动呢?”
“我愿意,您管不着。”
“你这么下去,你的粉丝会流失的。”
“您不能偷换概念,转移话题啊。我再请问您一次,我熬的汤,到底好不好喝?”
“不是回答了你吗?我不喜欢喝。”
“哼,从今往后,您休想喝到我熬的一滴汤。”
“谢谢,你熬的汤,我一滴都不喜欢喝。”
“您气我是不是很开心啊?”
“我没气你啊,你一个名人,我尊重你都还来不及,哪能气你呢?”我说。
“跟您聊天好累啊。比跟我的粉丝聊天累多了。”
“那你别跟我聊,跟你的粉丝聊啊,跟你的粉丝互动啊。”
“我就是要跟您聊,累死算了。”
“你别吓我啊,我承担不起把你累死的责任啊。”
“那您别说话这么打人,伤人自尊啊。”应老师说。
“不是你说的吗?要实话实说啊。”
“那您别存心气我啊,我跟您一样,一个人在月光县,远离家庭,您把我气病了,郁闷了,抑郁了,我男朋友都没有一个,没有人照顾我,我好可怜的。”应老师说。
“你别打‘悲情’牌啊。”
“什么‘悲情’不‘悲情’的,我这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就好。”
“您比我幸运啊。”
“我怎么比你幸运啊?”
“您一个人在外地,还有一个人跟您熬汤喝。我呢?要想喝汤,还得自己动手熬,命苦啊。”
“不是不要你熬汤了吗?你用跟别人熬汤的功夫,跟自己熬汤喝,不是一回事吗?”
“怎么是一回事呢?那个人把我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无论是我父母,还是我本人,都身怀感恩之心,愿意跟那个人熬汤啊。我告诉您,我熬汤的原材料,还是我父母亲自选定和采购的呢。”
“那你父母怎么不跟你本人选定熬汤的原材料呢?”我问。
“他们知道我会照顾我自己,我给自己熬的汤,什么美容靓汤,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哦。”
“我送您吃的水果,您都吃了吗?”应老师问。
“没有。”
“您怎么不吃呢?您至少每天要吃一个水果啊?”
“我都送福利院了。”
“您怎么能这样呢?”
“送福利院不对吗?”
“对啊,要送福利院我自己会送,用不着您送啊。”
“我跟你说过多次,不要送,你偏不听。你知不知道,你送我一次,程秘书就挨批评一次?”
“我对您有意见。”
“怎么这么多意见啊?”
“您怎么能把我精心挑选的水果,随随便便地送人呢?”
“我不要你送,你又不听话,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有什么办法?您吃了不就行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觉得你跟我熬汤,送我水果吃,很不好,很不好。”
“我愿意,怎么不好啊?再说了,我的父母经常问我,您的汤喝了没有?水果吃了没有?您这么犟,这不吃,那不喝,我怎么跟他们说呢?”应老师说。
“你就说我吃了,喝了不就行了吗?”
“您是县委书记啊,怎么教我学坏,要我跟我父母说假话呢?怎么教我欺骗我父母呢?”
“有时,善意的扯谎是可以原谅的。”
“您的思路值得商榷啊,您的思想有问题啊。您不能这样说啊,五十万人还指望您带着他们,脱贫致富奔小康呢。”
“我说不赢你,行了吧。”
“那我送您的水果,您好好吃,好不好?”
“不好。”我说。
“怎么不好啊?”
“我不愿意吃,所以不好啊。”
“您这么大个书记,怎么跟我一个平民百姓赌气啊?”
“我没跟你赌气,我就是希望你不要这样。”
“我不要哪样啊?我不就希望您能健康地活着吗?不就是希望您能健健康康地带领包括我在内的五十万人,脱贫致富奔小康吗?”
“你还要我带啊?你已经提前达到小康了,你带我还差不多。”我说。
“我怎么带您啊,汤不喝,水果不吃。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赌气,怎么带啊?”
“我不希望你这样。”
“不希望我哪样啊?我这么做,不就是希望您能跟您的家人们一起,健健康康地活到地老,活到天荒吗?”
“谢谢!我活得很健康,已经在健健康康地活着了。依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足可以健健康康活一百年,足可以长命百岁。”
“那您要服从安排,该喝汤的喝汤,该吃水果的吃水果啊。”
“你别为我操心了,好好把你自己的心操一下吧。像你这个年龄的小丫头,早就应该有男朋友了。你不趁着青春年华,时髦的说法是芳华。你不趁着芳华找个人,到年纪大了,谁还要你啊?”我说。
“那您跟我介绍一个啊,只要您介绍的,我闭着眼睛都要。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您介绍的人对我不好,我也要找您扯皮,像甘彩霞一样上访。”
“你这么说,谁还敢跟你介绍啊?”
“那您别像我父母一样,逼着我找男朋友啊。”
“我哪敢逼你啊?我哪能逼你啊?不是你自己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吗?”
“实话实说,我是没有男朋友,但您也不能催我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自然规律啊。”
“您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没有。”
“您是不是很烦我啊?”
“没有。”
“您是不是觉得,我跟您聊天,影响您工作啊?”
“没有。”
“您是不是觉得,我跟您聊天没有共同点,不想跟我聊啊?”
“没有。”
“您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难看,不想跟我聊天啊?”
“我跟人聊天,不以美丑为标准。”
“那您怎么总是要我找朋友,把我打发出去啊?”
“不是我打发你,那是你的人生必经之路。”我说。
“您放心好了,我的另一半肯定会在不远处等着我。只要我蓦然回首,我的另一半肯定会在灯火阑珊处。”
“那就好。”
“您住地干不干净?卫不卫生啊?”
“你放心,自从接受你的批评教育后,我立即整改,现在我住的地方,比五星级宾馆的房间还干净卫生。”
“又吹。”
“实话实说。”
“那您发个现场视频我看一下。”
“不行。”
“肯定很不干净,很不卫生。所以,您不敢发。”
“我说了很干净卫生,信不信由你。”
“要不要我哪天抽空过来,跟您打扫一下?”
“和尚买梳子——用不着。”
“不碰南墙不回头,您怎么这么倔犟啊?”
“我没犟啊,我收拾得这么干净,你来干什么?”我说。
“您那个收拾水平,我瞧不中啊。”
“我自己瞧的中就行了,没要你瞧的中啊。”
“您是县委书记,经常有人到您住地去,不收拾的像模像样怎么行呢?”
“谢谢!我收拾的已经很像模像样了。”
“那我趁您不在,悄悄地来呢?”应老师说。
“你进不来啊。”
“怎么进不来啊?”
“你没钥匙啊。”
“我找程秘书拿啊。”
“他不会给你的。”
“不见得吧。”
“你千万别害他,如果他给了你钥匙,那他有可能会被炒鱿鱼。”
“那我找其他人要。”
“他们不会给你的,即便给你了,你也进不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您是不是怕我啊?”
“我怕你什么啊?你有那么可怕吗?”
“不怕我,为什么就不能进呢?”
“我们这里有严格的规定,任何异性,没有我许可,都不得进入我的房间。”
“那我可以找您要钥匙啊。”
“你觉得我会给吗?”
“您看我这么可怜,一个弱女子,您有怜悯之心,也应该给啊。”应老师说。
“怎么可能呢?我再告诉你,即便是我给你钥匙了,你也进不去。”
“为什么?”
“保安不会让你进去。”
“为什么?”应老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