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让几人压住木板的一头,李成博拿着手电趴在木板上,匍匐着前进;随着他与窟窿的距离缩短,众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里。
夯土层的承重能力有多大,没人知道,但按照物理常识来判断,越往中间,承重能力越薄弱;加则下面的空间里存在什么无法知道,如果有歹毒的机关,要是掉下去,说不定,人就没了。
幸好的是,等李成博到了窟窿跟前,夯土层依旧稳稳的,没丝毫坍塌的迹象,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李成博拿手电往窟窿里照了照,隐约能看到些东西,但由于有一定的距离,无法看真切。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伸进窟窿,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
没等他站直身子,张教授就问下面有什么。
李成博摇了摇头,说下头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他打开手机相册,找到刚才拍的几张照片,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奇怪,这是什么?看上去好像是动物。”
“怎么可能。”张教授听了觉得诧异,说,“这座古墓处在十几二十米的地下,怎么可能会有动物呢。拿来我看看。”
李成博将手机递给他,他接过来看,发现每张照片都是模模糊糊的,大致能看到刚才掉下去的小鼎,小鼎下面还压着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依稀能看得出有身子和脑袋,体积如京巴大小。
“哎,还真有动物,好像被掉下去的鼎给砸到了,看着像猫,或者是狗。”他说。
众人听了觉得难以理解,周文凑过去看过几张照片,回头对宗国胜说:“宗教授,太不可思议了,您看看。”说着,从张教授手里拿过手机,递给了宗国胜,“您看,如果下面是古墓,怎么可能有猫狗。难不成,是墓主人生前的宠物,死后,把它当陪葬品了?”
宗国胜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周文见状,忙问怎么啦。宗国胜看着夯土层上那个黑漆漆的窟窿,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这不是猫,也不是狗。”
“不是猫狗,难不成,是狐狸?”周文再次看照片,发现那个毛茸茸的东西还真跟猫狗长得不大一样。
“也不是狐狸。”宗国胜收回目光,指着照片上说,“这是个罕见的物种,它有个非常媚惑的名字,叫做‘妖瞳’。据说,这东西有神奇的本领,但究竟是什么,世上没多少人知道。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东西,也是早年一位高人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宗国胜提出建议,考虑到“妖瞳”种类的特殊性,必须设法将“妖瞳”救上来。但他强调,夯土层下面应该是墓室的穹窿,如果,没摸清楚情况,贸然去撬动那些铜鼎,极有可能造成穹窿的坍塌,到时,非但救不了“妖瞳”,还会让事态更严重。
张教授问那该怎么办。宗国胜沉思了片刻,看了看那个窟窿,又看了看众人,最后,摇了摇头。张教授不明白他摇头是什么意思,问了出来。
宗国胜解释,他原本想喊人下去看看穹窿的内部结构,但窟窿的直径比较小,而在场的一帮人,肩部和髋部的尺寸都大于窟窿直径,就算身材比较瘦削的汪诚,也勉强可以挤得进去,但若真是让汪诚硬挤进去,势必会擦碰到周围的小鼎,这么一来,容易发生意外。
所以,他认为这个法子行不通。
张教授有些失望,问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宗国胜说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按现有的条件,满足不了基本需求。张教授问是什么样的需求。
“遥控摄像机和监视设备。”宗国胜说。
张教授立刻放弃了,因为,别说队里没有这样的设备,就算有,立刻赶去乌鲁木齐,等拿回来时已经后半夜,就算大家有耐心等,但墓里的“妖瞳”不一定能撑到那时。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里,一帮人商量来商量去,却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就在大家感到一筹莫展之际,田沐雪却开了口。
她说:“要不让我去试试吧,我钻那个窟窿应该没问题的。”
李成博当即表示反对:“不行,太冒险了。”
尽管田沐雪的身材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适合去做这项工作,但让一个女孩子去冒险,而且,还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李成博不赞同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就体型而言,宗国胜也考虑过田沐雪是完成这项工作的最好人选,但他想,田沐雪是女孩子,又是案件的直接证人,陈国江曾叮嘱过要保护田沐雪的安全,如果,现在让田沐雪去冒险,很不妥。
现在,见田沐雪主动提出来,宗国胜提醒,古墓危机四伏,没有一定的经验是可能会出大事的。
田沐雪坚毅地说,她考虑得很清楚,并强调,按她的身手,进古墓是不会有事的。
“不行的。”李成博急了,强调,“知道什么叫意外吗?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你认为没危险,说不定,危险早就存在。”
他的用意田沐雪自然是明白的,但在田沐雪一再坚持下,李成博也只能妥协,毕竟,他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田沐雪又不是他的谁,他无法代表对方。
决定好之后,张教授让人帮田沐雪系上安全绳,并指挥负责电动缆索的队员将升降平台移到夯土层上方。两名队员站在升降平台上,拉动绳子将田沐雪提起来,又将她慢慢放进了那个窟窿里。
半分多钟之后,田沐雪整个人钻进了窟窿。
宗国胜大声问有没有看到什么,并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窟窿里传来田沐雪的声音:“穹窿好像是双层的,上面一层跟穹顶是分开的,中间有十来公分间隙,里面有填充物,灰白色的,像是……像是棉絮。”
“棉絮?”周文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这座墓少说也得好几百年了,就算当初墓主人下葬时用了棉絮,应该早就化成灰了,怎么可能会保存至今。”
其余人也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众人感到疑惑的当口,忽听一声惊叫从窟窿里传了上来。
李成博听见了,心猛地往下一沉,料想是出事了,忙大喊:“快,快把她拉上来。”
升降平台上的两人急忙拉动安全绳。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一幕上演了,只见绳子像牛皮筋一样弹了上来,而绳子那头却没有田沐雪。
那两人没料到田沐雪会消失不见,拉绳子的时候是使出了浑身力气的,结果,其中一人刹不住劲道,跌出了围栏,只听得砰的一声,面朝上落在了夯土层上。
万幸的是,这人只是掉在夯土层上,没落到铜鼎上,人倒不碍事,但夯土被那人硬生生地砸凹陷下去好几公分,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眼见着数公尺范围内的夯土有了明显的变化。
李成博见状,脸色顿时就变了,大叫:“我说的吧,这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赶紧,老坟要塌啦。”
众人急忙往四周跳开,眼疾手快的陈国江把摔下来的队员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就在所有人都往后退的时候,有一个人却飞快地跑向将要塌陷的铜鼎堆,那是李成博。他担心田沐雪的安危,急火攻心之下,顾不得自身安全,要去把田沐雪找回来。
他大声提醒田沐雪,说穹隆就要塌了,要田沐雪找个能藏身的地方躲一下。
然而,田沐雪没有回应,周围除了夯土层发出坍塌前吓人的声响,再没其他动静。
李成博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担心田沐雪掉下去时砸到了硬物上,从而失去意识;若真是那样,一会穹隆塌陷,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成博心急如焚,田沐雪的安危成了他大脑中唯一思考的事情,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明知穹隆即将塌陷,他却毫无畏惧地踏上了夯土层。
宗国胜见状,大吃一惊,忙朝离李成博最近的周文喊道:“危险。快,快拉住他。”
周文也看到土专家的举动有异常,在宗国胜喊话的同时,他已经一个箭步跨到李成博的背后,用力将对方拉住。
此刻的李成博满脑子只有田沐雪没有其他,见有人拉他,也不管是谁,使出蛮力,竟挣脱了开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身而起,落点,是那个正在坍塌逐渐扩大的窟窿。
只听得轰的一声,穹窿垮塌了,一时间尘土弥漫,天坑内的能见度低到了极点,身处沙尘中的一帮人纷纷捂住口鼻往后退。
等视线恢复时,众人发现,夯土层与铜鼎堆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数米直径的大洞。
“快,快看看小田和小李他们怎么样了。”宗国胜焦急地大喊。
离得近的几人忙走过去看,见洞底散落着数十个小铜鼎,乱石和碎土覆盖住了一些东西,由于有些距离,看得不真切。
“看到他们了吗?”宗国胜急切地问。
“没有。”周文回答,“下面好像有东西被碎土和铜鼎覆盖住了,咱们得赶紧下去。”他担心被杂物覆盖的会是李成博与田沐雪。
宗国胜听后,看了看升降平台,想了想,对张教授说:“张教授。得找些绳子来,派几个人下去找找小田他们。”
张教授忙用对讲机通知营地的队员送绳子来。
几分钟后,上头有人喊:“让块地方出来。”
众人刚让出一块地方,几捆攀岩绳索便被扔了下来。
有人捡起绳子递给站在平台上的队员,队员将绳子系到安全围栏上,朝下面的人做了个OK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