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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的小龙椅 容千丝 7986 2024-10-21 22:43

  穿越系统已开启, 如需找回, 请在晋江文学城订阅更多正版章节喔~因国丧期间不宜铺张设宴,定远侯霍浩倡低调启程。

   世子霍锐承默然率领府兵,护送马车车队,豪迈浓眉凝聚了前所未有的离思。

   赤色骏马上, 霍睿言身穿竹叶暗纹青袍,外披浅灰色素缎大氅, 少年如玉, 难掩日益彰显的宽肩窄腰。

   他频频回顾, 却不知期许的是什么。

   朝中不少与霍家交好的官员闻讯赶来, 城中百姓夹道相送,美人含情遥望, 无不祝福定远侯,并赞叹两位公子的绝世姿容。

   出了城门, 因春寒料峭, 霍浩倡请同僚不必远送。双方互相礼让, 依依惜别,笑谈壮怀激烈往事。

   从众位叔伯的言谈间,霍睿言读到了他们对父亲的景仰与崇拜,而非阿谀奉承。

   他衷心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旁人谈起“霍睿言”三字时, 不是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容貌, 而是他的能力, 或文采斐然,或政绩突出,或战功累累。

   友人辞别后,霍浩倡袍服飞扬,双目炯然直视长子。

   “此番北上,少则三年,多则五到十年,你独自留在京城,务必刻苦用功,戒骄戒躁,尽全力保卫君主,不负我霍氏男儿之名!”

   “孩儿遵命!父亲放心,母亲珍重!请阿姐和弟弟照料双亲,来日局势稳定,我便尽快到蓟关和你们团聚。”

   霍锐承郑重下拜,以额触手,伏地不起。

   霍夫人原是强颜欢笑,看在眼里,忍不住扭头,偷偷抹泪。

   霍家长女霍瑞庭静立一侧,青色罗裙委地,明艳容颜少了往常的意气风发,默然未语。

   她婚事定了数载,本该嫁入公府,安度余生,无奈遭遇巨变,还得离京远赴荒凉之地,自是别情无限。

   霍睿言自始至终维持一贯儒雅俊逸,举手投足泰然坦荡,无人知晓他内心的惆怅,是何等汹涌澎湃。

   霍夫人待丈夫交待完毕,挽了霍锐承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不外乎是让他劳逸结合,相中谁家千金,定要捎信给她云云。

   霍浩倡听她絮絮叨叨,笑道:“夫人!再磨蹭,旁人倒要笑话咱们有心拖延了!”

   他刚下令起行,忽有一人骑快马疾驰而来,“侯爷稍等!长公主驾到!”

   霍睿言不自觉攥紧缰绳,心猛地一抽:她……来了?

   半盏茶时分后,小队人马护送一辆样式考究、装饰朴实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停稳后,侍女从车内扶下一名十一二岁的总角小少女。

   她衣饰简洁大气,薄施脂粉,容色清丽,婉约眉眼中透着愁绪。

   “见过长公主。”霍家上下躬身行礼。

   小少女示意免礼,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湿,脸颊泛红,随即挤出一个勉励的笑容。

   霍睿言定睛细看,心头如遭巨石猛击——眼前的熙明长公主,正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龙天子宋显琛!

   宫中传言,自先帝崩逝后,思父心切的长公主顽疾加重,咳嗽得厉害,导致嗓音嘶哑难言。

   由于宋鸣珂轮流以两种身份活跃宫内外,“长公主得急病”的消息并未遭人怀疑。

   霍睿言与宋显琛相熟多年,知其平易近人,但傲气犹存,肯以女子打扮前来送他们,可见极重此情谊。

   心痛如绞,可霍睿言必须装作未看破,甚至连病情都不能多问。

   正愁该开口说什么,马车内人影一晃,跃下一纤瘦身影。

   霜白私服,模样俊秀无俦,比起“长公主”另加三分灵气,居然是男装打扮的宋鸣珂!

   自遇刺那夜与她共骑一马,霍睿言始终未能正式见上她一面,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舍。

   乍然相逢,好不容易狠下的心,动摇了。

   “……陛下?”霍锐承惊呼,忙与霍家余人上前下跪。

   宋鸣珂双手乱摇:“今日,我以晚辈身份为长辈践行,大家不必多礼。”

   霍浩倡与夫人齐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时不同往日……”

   “我们兄妹自幼受你们疼爱,和表姐、表哥们亲如手足,离别之际,既无外人,何须讲究太多?”

   宋鸣珂不谈政事,仅问候霍浩倡夫妇,又对霍大小姐劝勉一番。

   “表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况失了匹劣马?”

   霍瑞庭听小皇帝说话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谢陛下安抚。”

   “西域和北境良驹甚多,千里马皆志在四方,不妨稍加留意。”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化作落霞,漫过霍瑞庭的笑靥。

   宋鸣珂千叮万嘱,命人捧出两箱物件,绫罗绸缎赠予表姨与表姐,量身定制的银盔铁甲则赐予表姨父……独独漏了欲言又止的二表哥。

   且她未曾多看他一眼。

   霍睿言忐忑中混杂纠结,他不小心得罪她了?或是……窃听她哭泣之事,被发现了?

   相谈近半柱香,眼看告别在即,宋鸣珂檀唇微抿,水眸轻抬,目光看似不经意投落在他身上。

   “二表哥,借一步说话。”

   …………

   来往百姓络绎不绝,不时偷望停驻城墙下的霍家队伍;而霍家队伍则神色微妙,不时偷望十余丈外的小树林。

   残雪未尽,新芽已发,疏落林子里,表兄妹缓步并行,缄默无言。

   自腊月初遇袭后,大理寺、京兆衙门明察暗访了一月有余,终无所获。

   因赵太妃突发疾病一事做得滴水不漏,定王借机滞留京城,宋鸣珂不好强硬逼迫,干脆放在眼皮子底下。

   投身于政务,她无暇细究心底落寞源起何处。

   直到方才远远见那毛色油亮的赤色骏马,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马背上的赧然翻涌复至,滋生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勾出即将分离的愁思。

   大表哥固然重要,二表哥更不可缺。

   兄弟二人都盼着闯荡广阔天地,她已剥夺大表哥的历练机会,现下要自私地拉回二表哥吗?

   比起直接下令,她宁愿尊重他的意愿,才邀他单独聊几句。

   踏着泥泞残雪,二人越走越远,霍睿言的霁月光风之态隐隐添了一丝焦灼。

   “二表哥曾说愿为我分忧,此话还作数吗?”宋鸣珂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

   “当然,陛下尽管吩咐。”

   霍睿言甘醇嗓音恰似春风化雨,温雅视线直直落在她秀容上,眸底凝着和煦日光。

   宋鸣珂站定脚步,他随之驻足,清澄目光交汇,她粉唇轻启。

   “蓟关需要你,表姨父需要你,可目下最需要你的人,是我。”

   霍睿言瞠目,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片晌,两颊染绯,唇角弧度翩然。

   宋鸣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劝道:“我知你志存高远,但若不急着北上,不如……先留下来,待局势稳定,你们哥儿俩轮着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国之君,竟以试探口吻与朝臣之子商量!

   他心中一凛,撩袍欲跪:“睿言定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宋鸣珂只当他一心一意北上,本想着多说两句,压根儿没想过他不作犹豫,忙一把拉住他。

   “什么‘死而后已’?我们会活得好好的!”

   她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行跪礼,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样坚定。

   霍睿言顺她之意站直身子,略微垂目,便能瞧见她的笑意,自嘴角漾至清亮明眸。

   这是他期盼已久,久未展露人前,能溶解风霜雨雪,安心、定心、自信的微笑。

   ——源自他的微笑。

   再观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浅灰外袍上,依旧牢牢抓握他的手臂,他脸颊一热,耳尖红意氤氲。

   骤风四起,云层破裂,天光悠悠洒落在二人身上。

   他儒雅俊逸,如修竹挺拔,她清皎通透,似幽梨清丽,同拢十里烟华。

   岳峙渊渟,从容笃定。

   毕竟那夜隔了堵厚墙,逆风听不真切。

   无凭无据,指责或怀疑任何人,皆有失公允。

   然而他无爵无职,只能厚着脸皮,换各种理由入宫,陪她四处走走、品茶、读书、探讨、闲聊……尽量不露痕迹。

   这一日,斜阳浸染扶疏草木,惠风习习,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并行于后花园,讨论“修武备”的议题。

   霍睿言容色温和,畅谈见解之际,眉峰凝聚往日少见的萧肃锐芒。

   霍氏一族以军功封侯,人才辈出,到了霍睿言父亲,亦是战功累累。

   十三年前,霍浩倡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以少胜多,大败诺玛族与胡尼族的二十万联军,封疆吐气,举国振奋,换来这些年的边陲稳定。

   时至今日,宋鸣珂尚能从众多老臣的赞叹中,感受表姨父当年的壮烈豪情。

   此际听霍睿言谈及兵制,有理有据,她才真正理解先帝的决定。

   哪怕上辈子,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

   他相信霍家人,因而把他们放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上,不论前世,或今生。

   许多事,还真得重活一遍,她这小脑瓜子才能想明白。

   想到此处,她禁不住笑了。

   “陛下……我说得不对?”

   “啊?”宋鸣珂忙解释道,“我走神了。”

   霍睿言歉然一笑:“怪我,滔滔不绝,让陛下困乏。”

   说着说着,行了揖礼。

   “说过多少回了!没外人,别整虚礼,别提尊卑!”

   她随手在他手上一摁,强行打断他未完之礼。

   肌肤触碰,霍睿言顿时面露羞愧。

   “再说恕罪不恕罪的话,我不跟你玩了!大表哥从不扯这些!”

   霍睿言笑得难堪。

   或许,自始至终,兄长的坦荡豪迈,更令她舒适吧?

   得悉她不是宋显琛,他要如何洒脱地视她为“哥们”?真是天大难题。

   突如其来的缄默,让宋鸣珂狐惑。

   她眨了眨眼,眼底平添警惕与试探,若有所思,仰首凑向他,小嘴一撅:“我……太凶,吓到二表哥了?”

   陡然靠近,稚气犹在的娇俏面容不过咫尺,如兰气息猝不及防地包围了霍睿言,令他心慌意乱。

   他僵立原地,双耳泛红,随时能掐出血来。

   片晌后,他调整呼吸,赧然而笑:“君威之下,未免胆怯。”

   宋鸣珂斜睨了他一眼,啐道:“连开玩笑也不忘摆正经。”

   “我以后注意。”

   他改作哄小孩的语气,连忙转移话题,和她说起城中趣闻。

   宋鸣珂耳边是他温和沉嗓,眼前是他胜过融融春光的纯净容颜,微笑时暖若春日旭阳,沉静时暗含恰到好处的锐气,多一分显张狂,少一分则显卑怯。

   所展露谦和顺从,不单纯出于对君主的恭敬,更多是对兄弟的关爱。

   隐隐约约觉着,他的陪,实则为守,正好填补她身居高位的寂寥。

   霍睿言忽觉她那双明亮杏眸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三分景仰,三分温柔,三分俏皮,外加一分羞怯……

   他心头似蹦出无数只猫咪在乱滚乱窜,薄唇翕动,竟一下子哑口,忘了适才说到何处。

   …………

   转眼间,暖春尽,炎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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