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

　　 最终克莉丝汀用断臂打动了贝特霍尔德, 这其实不仅仅是断臂，更是一种象征，毕竟缺少手臂是无法进行炼金的。

　　 不过此后突然发展席卷整个帝国的机械义肢大大降低了这种含义, 当然眼下没有，机械义肢的高速发展是在伊修瓦尔战争之时的。

　　 战争总是能快速催发技术的。

　　 此后马斯坦带着她去了中央市帮她寻找了合适的机械工程师，此后马斯坦返回贝特霍尔德身边学习焰之炼金术, 不久之后贝特霍尔德去世，克莉丝的机械手臂基本上也适应了，她参加了贝特霍尔德的葬礼。

　　 明明是相当强大的炼金术师，但葬礼上却一派凄清。

　　 那是1905年, 一切开始的日子。

　　 虽然天还是很蓝的，但墓地里却无比萧瑟，不知是因为那整齐排列的冰冷墓碑, 还是嶙峋的枯萎树木导致地。

　　 她穿着黑色无袖中长裙, 外面披了件褐色毛绒马甲, 黑色高靴。她的相貌是相当出色的, 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将整个气氛都改变了不少。

　　 马斯坦正在和莉莎・霍克艾说话，在看到她后眼睛亮了下，“你回来了，师姐。”

　　 “嗯。”她点头, 然后看向莉莎：“我回来了。”

　　 莉莎微微鞠了一躬, 而后走到了贝特霍尔德, 也就是她父亲的墓前, 给他们腾开了空间。

　　 马斯坦和她在墓地里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义肢如何了？”

　　 “还可以。”她伸出左臂来说道。

　　 马斯坦伸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然后被她用力捏了一下。

　　 马斯坦吹了吹自己的手：“有点过分了啊你。”

　　 “喔。”她点头。

　　 “假期已经结束了，之后和我回军队吧。”他这么说道。

　　 “莉莎呢？”她看向那边的莉莎。

　　 “她有自己的打算。”马斯坦说道。

　　 “嗯。”她点头。

　　 “对了。”马斯坦说：“你对焰之炼金术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教你。”

　　 “好啊。”她说道。多学点东西总是没坏处的。

　　 “那就别叫我师弟了，叫我一声老师听听。”马斯坦笑眯眯地说道。

　　 下一秒武士丨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嘛……我错了，师姐。”马斯坦一秒改口。

　　 “知道就好。”她漫不经心地收回武士丨刀，说道。

　　 02.

　　 伊修瓦尔处于一片荒芜的土地中，那里到处都是岩石和沙漠，在这样的土地上诞生出戒律森严的宗教和彪悍的民族也绝非偶然。

　　 伊修瓦尔内乱长达七年之久，最终大总统金・布莱德雷开启了伊修瓦尔歼灭战。

　　 但那不是战争，而是屠杀。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硝烟的气味，每一滴沙子都吸饱了鲜血。灼热的气浪打在脸上，她抬手划出一片火海，看着黑皮肤的伊修瓦尔人在挣扎和哀嚎。

　　 她侧过脸看着自己旁边带着白色手套面无表情的马斯坦，而后轻声问道：“这就是应该追寻的东西吗？”

　　 她的眼里依旧是迷惘。

　　 马斯坦没有回答，而是望着那方比家乡要蓝得多的天空。

　　 伊修瓦尔干燥的气候让他们两人发挥了比在家乡更强大的力量，两人很快就声名大振，逐渐被别人称为英雄。

　　 硝烟的那端响起了孩童的哭声。

　　 她楞了一下看了过去，一个穿着蓝色小破裙的女孩正在放声大哭。

　　 在这样的战争中她的结局只有两个，一个是受伤后受尽折磨慢慢死去，另一个结局是快速死去。

　　 她思考了大概两到三秒，然后走了过去，接着对那个女孩举起了手，她的手指尖缠绕着明亮的火焰。那个女孩忘了哭泣，她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对她露出个微笑：“姐姐，你长得好漂亮。”

　　 她再次愣住了。

　　 第三个结局……第三个结局……

　　 但是没有第三个结局。

　　 她握紧了拳头，正要挥下去的时候手腕被握住了。

　　 是马斯坦。

　　 马斯坦直接将她拽到了一边去挡在了她面前，低沉地说道：“我来。”

　　 接着是让人一瞬间化为焦炭的可怕爆炸与火焰。

　　 她想要最后看一眼那个小女孩的尸体，但是却被马斯坦握住手直接拽走了。

　　 “不用去看了……”马斯坦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在阵阵的爆炸声中听得不甚真切，“我是凶手。”

　　 03.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

　　 马斯坦已经取得了国家炼金术师的地位，所以在参与到战争后就将她编入了他那一小队，从那开始她就粘着他了，即便晚上睡觉也是同一间营帐。周围的士兵多多少少有些议论，他偶尔也会感觉有些不对，但她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样子，久而久之却也习惯了。

　　 她翻了几个身最终坐了起来，而后问道：“你睡了吗？”

　　 “被你吵醒了。”他这么说道。

　　 “嗯……”

　　 “在想白天那个女孩吗？”他问道。

　　 “是。”她没有隐瞒，“我不是很懂，我杀了那么多无辜者了，但我今天发现我对她下不了手。”

　　 “我也下不了手。”他说道。

　　 “但你杀了他。”她说道。

　　 “你在质问我吗？”他从床上下来，问道。

　　 此时他只穿着里面的衬衫，上面的扣子敞开着，借着月光能看到露出来的肌肉，有种不羁的帅气。

　　 “不……我只是……”她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坐到床边缘，赤脚触碰了冰凉的地面。

　　 沙漠的夜晚总是很冷的。

　　 “罗伊。”她叫他的名字：“罗伊・马斯坦。”

　　 他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低头看她：“师姐。”

　　 他知道她喜欢听他这么叫她，即使她比他小好几岁。

　　 “……我只是有些迷惘。”她抬起头看向他，“我以为在战争中我会得到满足，可是我杀那些人时感到的只有无动于衷，而今天看到你杀了那个女孩，我却觉得更加空虚了，罗伊，我该怎么办？”

　　 马斯坦露出了明显克制的表情：“抱歉……师姐，把你卷入了这样的战争中，这是错误的……抱歉，我错了，但是我一定会……”

　　 “许多人以为我是你的女人。”她突然轻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马斯坦不知道她这时候突然说这个干什么，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你不必去在乎那些流言，他们只是……”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她第二次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真的成为了某人的女人，是不是空虚感会少一些？这毕竟也是一种尝试。罗伊，你愿意……”

　　 “不行。”马斯坦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你太小了，师姐，你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她抬起头，慢慢地眨了眨眼：“你要拒绝我吗？罗伊。”

　　 此刻的她，就像月光下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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