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波没有扎猛子潜下水，而是看着他问：“喂，外遇男，想好没有？”
“什么？”龚明不喜欢‘外遇男’这个新外号。
“铁定要跟原配离婚？”
“嗯。不想再拖下去，不想再纠缠不清了。这对我们仨都不公平。”
“那行。”骆波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把尖刀递他：“拿去割断水草，算是救了她一命。”
龚明一下明白骆波的好心，感激接刀：“谢谢。请问高姓大名。”
“你先活着回岸再问吧。”骆波游回岸来。
龚明抹把脸上的水，大口吸气，扎进水里，奋力把水草割断，然后抬起陈岚艰难的游回来。
茅小雨和骆波接应着他们。
“谢谢。”太累了，龚明道完谢后，就倒在地上，再也不想说一个字动一下手指。
栗芬没什么大碍，已经把肚里的水吐完，爬到龚明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欣慰的看着。
陈岚会水，肚里的水是拼命挣扎灌进去了，所以她自己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后，慢慢好了。翻身坐地上，神色复杂看着龚明和栗芬。
场面一度很尴尬。
骆波忙着拧身上的湿水，茅小雨递上一包干净的纸巾，压低声音：“老板，咱们从旁观者变成掺和者了。”
“嗯。”
“怎么办？”
骆波瞄一眼他们仨，小声：“继续旁观。”
龚明稍加恢复，慢慢坐起，先关心栗芬：“小芬，你还好吧？”
“我没事。”
他的视线便朝陈岚望过来。
才从水里出来，大家都很狼狈，身上全湿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陈岚没了往日的嚣张，此时竟然有分怪可怜的神韵。
“陈岚，咱们两清了。”龚明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不能错过，正色说：“我们，离婚吧。”
陈岚古怪又短促的笑了下：“两清？”
“刚刚，是我救得你。”龚明挑明了说。
“如果没有你忘恩负义没有这个臭婊子介入我们，我会差点淹死吗？别以为我会放过你。”陈岚抹了一把脸，狠狠道：“龚明，等着身败名裂吧。”
她也不拧身上的水，就这么昂首挺胸欲走。
“等下。”栗芬飞速起身，拦住她，楚楚可怜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离婚？”
陈岚用蔑视的眼光扫她全身上下，冷冷：“哟，身材不错啊。想必床上口活也不错吧？”
栗芬一下捂捂胸，满脸通红：“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不能伤害阿明。”
“阿明？呕，真的要吐了。”陈岚嘴脸难看做个吐的动作。
“你，你说，怎么才肯离婚？”
“不离。我急死你们这对狗男女。”陈岚冷笑，不想多说抬腿就走。
经过茅小雨身边，陈岚稍停，侧头看着她，冷冷：“看够了没？”
“差不多了。”茅小雨嘻嘻笑。
“有没有拍下来？”陈岚忽问。
茅小雨摇头：“光顾着看戏，没顾上拍视频。”
“陈岚，你到底想怎么样？”龚明大声问。
陈岚嘴角泛起怪笑，慢慢侧身道：“我家有钱呀。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龚明心底一寒。
当今世道，有钱的确能使鬼推磨。
陈岚的个性他了解。不哭不闹反而狠决。她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陈岚，你何必呢？”龚明叹气。
“我乐意。我就喜欢棒打野鸳鸯。”陈岚蔑视的说完这句，朝石子小路去。
龚明和栗芬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骆波看一眼陈岚背影，悄悄背过身，翻转手底，多了一件披风式衣服，塞给茅小雨：“去吧。”
“啊？去，给她？”茅小雨这回脑子转得快。
骆波一呶嘴：“不是说石子路过去是集市吗？陈岚这副模样，别人还以为来了个疯子呢。”
“倒也是。浑身湿嗒嗒的，头发也乱成鸡窝。吓着小朋友就不好了。”茅小雨接过披风式衣服要走，又回头：“老板，我替她谢谢你。”
“去吧，顺便劝劝她别钻牛角尖。”
“嗯。”
茅小雨跑步追过去，很快就追到失魂落魄的陈岚。
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如刚才那般强势，无精打采的茫然朝前走。迎面遇到游客，俱吃惊的闪避她。
“陈女士“茅小雨把披风式衣服给她披上。
陈岚一怔，停步看她一眼，淡淡：“是你呀。”
然后低头瞧一瞧身上这件披风式衣服，也不拒绝，客气：“谢谢。”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茅小雨微叹。
陈岚拉拉披风式衣服，抬头望了望，苦笑一声。
这条石子路渐有人行，大多是从集市那边过来的游人。三三两两说说笑笑，还比划着刚才买到的特色商品。
“要不，你先这边坐坐，冷静一下？”茅小雨犹豫提议。
陈岚出人意外的没反对，而是微微点头。
石子路两旁是草地，往前走几步有一个躲雨的石凳。上面有现代的钢化雨棚。
但是陈岚却不肯坐在路旁冷静，她有气无力叹：“跟我来吧。”
在她的带路下，从草地踩过去，是一片人工假山石，绕过矮矮的假山，竟然又回到云海边了。当然不是刚才大打出手的地方。
“我以前跟他来过几次云海。”陈岚主动开口：“他喜欢这片湖水，说清澈，又蓝的纯粹……”
茅小雨不知怎么搭腔。这个他，肯定就是龚明呗。
也不捡地方，陈岚一屁股坐下，目光迷离看着云海，声音里有哭腔：“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块石头十年也该捂热了。哼哼。”
茅小雨坐到她身边，同样望着无边无际的云海，平淡：“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说这世上最不能直视的是太阳和人心。”
陈岚很意外，转头：“……好像有点道理。”
“我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最近几个月经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古怪事，才发现，人是最复杂的生物。比鬼比妖更不可捉摸。”
陈岚张张嘴。不过没多问她经历了什么样的怪事？
“是呀。我也听过说，人比鬼可怕。”陈岚脸色稍缓：“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茅小雨。H城来的游客。”
陈岚嘴角一挤，勉强涩笑：“刚才发生的原配打小三骂渣男的戏，你都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