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这样的场面,就连杜大厨也在心中隐隐同情过生辰却得不到自家夫人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的白福安,也就没有心思因为一顿点心的事情找他们麻烦了。
随便敷衍了几句,便灰溜溜的回到了他的后厨。
望着杜大厨匆匆离开的背影,姜昆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将人留下来,只得悻悻然然的摸了摸鼻头,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杜大厨大人有大量的不计较什么,但是他们要是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转的话,说不定又会将杜大厨心底的无名火点着,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
白福安在一旁看见姜昆难言的表情,心里更是奇了怪的,下意识伸手挠挠后脑勺,随口问道:“姜昆兄弟这是怎么了,那位杜大厨平常不是喜欢在他的后厨活动吗?怎么今天有心思出来了?”
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他见杜大厨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每日给府中的两位主子送饭菜以外,平日里杜大厨很少出来晃悠。
他最喜欢的就是呆在厨房里,反正厨房里面有他永远也用不完的食材。
姜昆瞥了他一眼,很不想告诉他实情,却又不得不说:“以后你注意点,给两位主子送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送吃的,否则就得罪了杜大厨。今日是你小子运气好,刚好碰上杜大厨耳根子软,要换做以前,他铁定赏你两锅底。”
良久,白福安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杜大厨今日之所以出来是为了找我麻烦的!”
他终于明白刚才杜大厨为什么看他的眼神会那么奇怪了,原来是在心里计划着该怎么治他一个僭越之罪。
也是,乡绅府里原本就有一个专门为两位主子制作膳食的大厨,吃了那些点心之后,两位主子一定没有胃口继续用膳。
姜昆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把他盯着,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
你到现在才知道啊?骚年。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白安村因为乡绅的到来再次陷入了热闹之中,每日来来往往的人总会经意或不经意经过乡绅府门前。
而后随手交给门房他们带来的小小礼物,有时候是他们家中鸡鸭刚下的蛋,有时候又是他们从山上采摘的野果和野菜。
不得不说,此处的野菜和野果极为香甜,除去极少数的酸涩滠口以外,其余的总是让黎礼意犹未尽,吃了还想吃。
到最后那些村民送来的吃完了不说,以至于为了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安逸臣不得不让留在府中的那二十个好手全部上山。
而放他们出去就像是放虎归山,一个两个玩的跳脱,在那座山上更是肆无忌惮的造作。
又是一天下午,安逸臣将府中的人手全部派了出去。
不过两个小时之后那些人便回来了,并且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窜进他的鼻腔,连一向嗅觉不怎么灵敏的黎礼都被这股浓郁的味道惊了起来。
她原本在午睡,闻到这股味道后,她心几乎是立刻一跳,掀开被子便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除了十多年前那一次在战场后勤部时,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闻见这么浓重的味道。
平日里,哪怕她处罚了一个下人,下面的人都会很有眼色的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行刑。
安逸臣来不及阻止,原本坐在窗边的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兵书走过去,无奈的将黎礼重新按到床边坐下,亲手为她穿上了绣花鞋。
动作熟练之极,仿佛已做了千百遍。
“无碍我出去看看,你先把外衫穿上。”
黎礼连忙点头,心里有点发虚,生怕是贼人知道了他们的踪迹,而祸害白安村来了。
今天家里的护卫们又正巧不在。
直到安逸臣离开,黎礼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打理好,胡乱的将散在肩上的头发挽了一个发髻,只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子固定,又成了在人前人模狗样的模样。
当然,精心打扮后的她仍旧是白安村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乡绅夫人。
直到走出去之后,黎礼才知道,她心中的担心已然不存在。
不是有什么人知道了他们的踪迹而前来追杀,府中之所以有股这么浓重的血腥味,是因为今天被他们派上山去摘野果的护卫们,从山上抬了好几头大型动物下来。
陈大卫憨笑着,随手抹掉额上滑下的汗珠,光着膀子站在太阳底下,手臂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冒了出来。
院子里本来站着好几个光着膀子的糙老爷们,但当他们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时,一个两个忙不迭的随意套了件外衫在身上。
要知道,他们的将军大人是个名副其实的醋坛子,要让夫人看见他们光着膀子的样子,之后将军一定会狠狠的处罚他们。
黎礼脚步匆匆的从拐角处拐了过来,刚好错过之前那一幕,目光只定格在堆积在院中的几具大型动物尸体上。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知晓血腥味是从何处而来,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你们今天上山得到的成果?”
她明明是让他们上山随便晃悠两圈,看有没有味道较好的结果,如果有的话顺便摘点回来罢了,怎么他们去了一趟就又染了一身煞气的回来?
陈大卫从旁边拿出一个干净的袋子,里面装的是新鲜的果子:“咱们怎么可能忘记夫人的吩咐,今日我们确实是上山找果子去了,只不过在路过山中深处时恰好看见了几头落单的肉食动物,手一痒痒,便没能忍住将它们带了回来。”
黎礼走上前多看了两眼,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现在天气这么热,你们打这么多的肉回来,吃不完就要坏掉了。”
陈大卫继续说:“少爷刚刚已经和我们说过这件事了,我们打算将猎回来的猎物分散送给白安村的村民们。”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有些羞涩,当时他们看见这些大型动物在面前晃悠时,只觉得手心发痒,因为多时没有动过手,平日里兄弟间的互相切磋,也都是不以伤其身体为基础,所以根本没多大的作用。
他们正在发愁该用何种方式加重锻炼强度,结果就看到这些冤大头送上门来,上好的练手货,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只不过不得不说,那山的最深处却是极为危险,他们甚至看见了好几群大型野兽,一个两个躲在树枝上半点也不敢发出动静。
安逸臣显然知晓他们的本意,也不曾责怪他们的胆大妄为,只是说道:“等会儿便由你们亲自将这些东西宰杀,每一户都送五六斤肉过去。”
再怎么说他们都曾是兵营里面的人,习惯了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整日活在紧迫的战斗声中。
从前他们还未从兵营出来时,个个都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平日训练的时候更是半分都不偷懒,这时候让他们放松下来,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也属正常。
他并不觉得随便将这些肉送出去多可惜,不说他们根本吃不完,就说这些野兽,随随便便拿出一只都有几百斤,更何况院子里堆着的有十只之多。
陈大伟憨厚的点头,他们原本也是这个打算。
安逸臣四处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姜昆的身影,掀开眼皮朝陈大卫问道:“江坤去哪里了?”
陈大卫回道:“今日咱们在山上狩猎时遇见了一头幼年期的白色小鹿,姜大哥见它可爱,便想将它带回来给夫人,所以就追去了。”
果不其然,听见陈大为这样说,黎礼立刻来了兴趣:“一头纯白的小鹿?”
陈大卫连连点头:“是的,它那身毛好像每天都在整理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浑身舒服,而且它的眼睛更是极为好看,保管夫人见上了,第一眼便会喜欢上它。”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安逸臣不动声色的看了陈大卫一眼,后者识趣的闭上了嘴。
说起那头小鹿,直到现在,他还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他从未见过那么纯正的白色小鹿,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一双眼睛更是清澈透底的发亮,望着他们时,就连他这等大老粗人也体会出了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真太tmd卧槽了。
一头鹿居然会给他那样的感觉,这年头那些动物们是不是都成精了?
要换做平常时候,姜昆敢擅自行动必定会得到安逸臣的一顿讨伐。
然此时不同,不管姜昆是不是独自行动,最起码他的出发点是想讨得黎礼的欢心。
教不教训他是一回事,该怎么教训他又是另一回事。
安逸臣想了想:“派几个兄弟上山接应他,在此处虽没人能伤到他,但小心点总没错。”
白安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哪怕里面最为厉害的猎户也不敢深入群山中心,生怕在里面遇上不能应付的危险。
但对他们这等习惯在军营中操练的士兵而言,群山无疑是个好的操练场所。
他不担心姜昆在里面发生意外,只怕他玩儿的太忘我,以至于陷入麻烦中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