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低声的笑着,也不管墨轩死鸭子嘴硬,他分明就是怕自己与王妃之间生出嫌隙,才会事事小心注意。
笑了一会儿,在墨轩危险的注视下,她渐渐收回笑容,反而学着她的模样,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人:“听说朝堂上的众臣们正在催陛下选秀,你认为,若是陛下此时选秀,对我大姐姐可会有何影响?”
墨轩靠近她,一手把玩她垂下的那一缕秀发,一边淡淡地勾着唇:“能有什么影响,后宫中唯有你姐姐的位份最高,中宫无人,安贵妃统领后宫,就算选了秀,也没人能越得过她去。”
“话虽这样说,可陛下是男人,更喜欢好颜色。”安诺语气中仿佛有一丝怨念,又仿佛毫不在意,倒听得让墨轩嗤笑不已。
他道:“你认为还有谁能比得上你姐姐的长相?”
整个安家,唯有安然相貌最为出色,为人处世也更加惹人满意,若是此后陛下要考虑中宫之人,那个人有一大半的可能都会是安然。
除了安太傅的缘故之外,还有安然本身的能力,只不过以他的想法,这一辈子陛下都不可能在立中宫,发妻这两个字已将陛下伤得体无完肤,或许一直继续现在的模样就好。
墨轩看着她紧皱眉头,依旧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现在与其担心你大姐姐的处境,还不如多担心担心安太傅,陛下有意想将大皇子投入安太傅门下,而你大嫂又与先皇后一向不和。”
在墨轩眼中值得思考的问题,在安诺眼里却不值一提,她只不过略微想了想便道:“此事简单,爹爹决不会应下来的,不过我听大哥说,陛下似乎想让你当大皇子的武术老师。”
墨轩挑了挑眉:“你夫君我体弱多病,实在没法为国鞠躬尽瘁,也没那能教导大皇子的能力,陛下若是清楚这个事实,便不会做出那种决定。”
他恐怕是世上唯一一个将自己体弱多病说的如此理所应当的人,就连安诺也说不出半个字反驳,若是定国王妃听到他说的话,恐怕又要好一阵心疼,各种补品要向他嘴里塞。
这个男人太奸诈腹黑。
黎礼下意识的揉了揉腰肢,心中不由得腹诽,以前她不知道他体弱真假是因为从未深入相处过,但现在不同,这几天下来,她觉得他和‘体弱’这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不过扮猪吃老虎罢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家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说话了,墨轩也觉得今天委实喝的有些多,脑袋晕沉沉的,虽不至于生出醉意,却也很是难受,便也闭了嘴靠在安诺的腿上闭上眼睛休息。
回到王府时天已黑尽,定国王妃还未休息,正坐在正厅中等候他们的回归。
墨轩老远见到正厅的烛光,动作迅速的揉了揉脸,待清醒了两分,才神清气爽的走进去,朗生说道:“这么晚了母妃为何还不去休息,难不成是专门等儿子回来?”
定国王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横了墨轩一眼:“你个没良心的,老早带着媳妇回门也就算了,这么晚了还不派人回家递一个消息。”
安诺低垂着眉眼,上前走了两步,向定国王妃见礼:“母妃安好。”
定国王妃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墨轩赔笑道:“母妃说笑了,儿子既然要带着媳妇回王府,那就不必再与母妃多费口舌,也是不想让母妃担心啊。”
毕竟在定国王妃的眼中,他身体极为羸弱,是需要精心呵护的。
听了墨轩的话,定国王妃冷哼一声,她站起身来绕着墨轩走了两步,见墨轩身上的酒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浓郁时才松了口气,也不管他们回来的时辰,反倒优雅的打了个哈欠:“算了算了,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也先去休息,明日一早还约了戏馆子听戏。”
墨轩从善如流的恭送定国王妃离开。
轻音轻言早先一步回院子里准备热水。
等到定国王妃离开后,墨轩终于露出了马脚,他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便会摔在地上,见周围无人可用,安诺只得近身搀扶着墨轩,担忧的说道:“世子爷,你可还好?需不需要让小厨房准备醒酒汤?”
想起醒酒汤奇怪的味道,墨轩皱了皱眉,任性的一摆手,拒绝了安诺的好意:“不必,刚才回来前已在岳家用过。”
安诺拿他没办法,只能听他的话,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出了正厅。
等候在外面的下人见自家世子爷世子妃如此恩爱,个个都忍不住暗地中笑眯了眼,心中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
实则他们根本不清楚他们的世子爷已快要醉得不省人事,因为从后面看去,他们的表现宛如鹣鲽情深的新婚夫妻,哪里能让人想象到醉酒一事上。
墨轩走得稳稳荡荡,酒意慢慢弥漫上来。
回到清风阁后,安诺亲自伺候他梳洗整理,再将他扶到床上躺着后,才有时间打理自己,洗净身上浓郁的酒味。
轻音心疼的取下她发间的头饰,又为她按摩头皮减轻一整天的疲惫,一刻钟后,安诺才轻轻的打了个哈欠,钻上床,准备越过睡在外面的墨轩躺到最里面去。
然而本该睡着的那人并未真正陷入睡眠,闻到专属于她的香甜气息后,伸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了下来。
夜露深重,月挂枝头,屋里的烛光越来越暗,直至终于消失,打更人尽职尽责的敲着三更曲。
守夜的下人们极有眼色的离了很远,等听不见声音时才站定,只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的模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安诺未能按时醒来,而定国王妃在天刚亮时便已风风火火的带着贴身丫头赶往了戏曲馆,今天有一场新戏正开锣。
将军府,借着孕期的各种不适,黎礼理所应当的磋磨导致她怀孕的罪魁祸首。
朝堂上很忙,忙得不可开交,可借着某一层关系的存在,安逸臣硬生生的谋了个闲职,没有陛下吩咐,自然不必每日在朝堂报到,如此一来,他便有时间在家里应付自己小娇妻的各种折腾。
“夫君,我想吃酸汤面。”黎礼幽幽的语气令人不忍拒绝。
安逸臣将兵书放置一旁,下意识的撸起袖子,淡声说道:“我马上去。”
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黎礼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只要她说想吃什么,就必定要他亲手去做,哪怕最后做出来的味道实在一言难尽,她都能喜滋滋的吃上两口,剩下的全部进他的肚子。
二月间,清风正爽,黎礼躺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上捏着一把美人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窗户外面不远处是她特意吩咐下人种植的花木,阵阵幽香顺着清风窜进她的鼻尖。
中途花香进来了一趟,只是放下最新的话本子,然后就出去了。
这段时间,凡是安逸臣在府中,能用得上她们的地方就很少了。
半刻钟后,酸汤面终于被端了上来,或许安逸臣的潜藏技能――厨艺已经被开发出来,所以这酸汤面色香味俱佳。
照例,她只吃了几口,安逸臣眉头挑了挑,到底把剩下的收拾了。
“最近你越来越能折腾人了。”吃完了以后,安逸臣如此说。
黎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怎么,才刚开始就嫌弃我了?”
安逸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如实说:“没有。”
黎礼理直气壮的昂着头,眨了眨眼,哼了一声:“你可不能怪我,不是我嘴馋,是你的女儿想吃酸汤面。”
安逸臣哭笑不得,宠溺的附和道:“你说得对,是我的女儿嘴馋,胃口又小,每次都只能吃几口,整个府里谁也不折腾,只想折腾我。”
他的声音低沉又清晰,惹的罪魁祸首黎礼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眼神漂移,不管看向什么地方,就是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到底无法承受他若有若无的压力,她讨好的向安逸臣笑着,一副小狐狸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夫君你放心,以后女儿出生了肯定和你最亲,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她是你的情人,我的小棉袄~”
安逸臣嘴角挑了起来,对此不置可否。
每当她有事相求,就会甜腻腻的唤她夫君,而当她心情不好,便会语气生硬的唤他大哥哥。
她的套路他早已摸清,只不过一直愿意配合罢了。可能是他们想要女儿的愿望太强烈了,十月期满,黎礼有惊无险的诞下一个女儿,全家欢喜,一直留在京都的东郭军队赫连将军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飞鸽传信回了东郭。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黎礼生下女儿那天开始,安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因着他们早已准备好了女儿的大名,为显示对安家的恩宠,墨迹然心情愉快,亲自大笔一挥,赐安家安斐然乳名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