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君王心(3)
他们曾经无话不谈,现在他们无话可说。不是因为没有说的了,而是因为有人不愿意说了,一夜之间的变化。让他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享受了很多之前没享受过的,但是人就有些是相同的。例如他从来都不变。随心所欲,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不论他说什么,那人依旧躺在草榻之上,不回头,不说话,好像一个死人一般。
“朕想听你说话,想看见你变回从前的样子,这里很安静,待在这里给朕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朕会一次又一次来这里。”安均看着墙壁,淡淡的说道。
那墙壁冰冷斑白,泛滥不看,却依旧可用,这牢房之中,栏杆尚有空隙,粗壮不过是一颗还没成年的柏树,却依旧不知道锁上了多少人,多少命。
躺在草榻上的人依旧是那样不闻不问好像听不见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滴答滴答,雨更大了,天更阴了,闪电不停,安均也不急着回宫。就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那个瘸子。
“你听,下雨了,从前你那样喜欢与何必现在躲着朕,也不去看看这雨是不是从前的样子。”安均转身看着这牢中唯一的,巴掌大的的窗口无奈的说着。
从前他那样喜欢雨,
他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苟不言笑,话能不说就不说,他以为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变脸,后来他发现他错了,有,那就是雨。
他是那样的喜欢与那样的愿意,看到一滴一滴的雨,将这世间的尘埃扫尽,让世间的污秽变得干净。
虽然那只是一场雨,可是他却那样喜欢,如今连雨都不能让他变化,那还有什么让他不一样呢。
安均看着那窗外的雨,并不嫌弃窗户的小。草榻上的瘸子依旧没有转身还是背着身子躺在那里。
牢房门口美人依旧跪伏在地上,乌黑的柔发上沾满了泥土,空气中忽然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本就只有安均说话,安均不说了自然也没人说了。有的是不敢开口,有的是不会开口。
安均转过来看着草榻上的瘸子又说到,“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来,可是我还是要来,一次一次的一天的,我都要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自己带脚会闷,我自己呆着也会闷,咱们俩一起呆着吧,别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来的。”安均说完了出了牢房。
踩着美人背上了马车。美人站起来顾不上腿的麻,背的痛,连忙跟上。马蹄声已经哒哒哒的在空中响起。
那瘸子终于转了过来,抬眼过去。那脸上已经溃烂不堪,分不清楚哪里是嘴巴哪里是眼睛鼻子,只听见,“你何必屈尊来此?难道我让你伤的还不够么?”
雨未停,风又起。青色的车轿走在雨中,美人,车夫未顶伞,就连马儿的速度也是一样的,不敢快风豪,不敢慢丝毫。
车沿上坐着两个,旁边跟着两个,车就那样慢慢的进了宫中,停在了御惜院中。
安均从宫外回来都来着御惜院。
马车刚停下就过来一个拿着浮尘的白胡子内监。安均再次踩着美人背下来,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老规矩。”
安均一步步的进了屋子。外面的马车却一把火给烧了,即便是雨中,那火依旧很旺。两个美人就地杖杀,看不见丝毫鲜红,听不见一丝求饶,倒在地上却已经没有了一点鲜活之气,车夫就跪在树下,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个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也是一声不吭的跪在门廊之下,看着美人被杖,马车被烧毁,脸色却如常。
那拿着浮尘的白胡子内监看着马车被烧成灰烬,也不管还下着雨,冲着地上倒了一桶水,之后浮尘一甩回屋换了一件衣服披着个斗笠过了门廊下,卸了斗笠也跪在那里,他两只眼睛没有去看那七八岁的孩童,反而看着雨。
他老了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进了这御惜院,却知道从进来就再没出去过,他今天看见的事情明天就会忘记,奇怪的是看到那些人又会想起来。
其实这御惜院是安均登基才有的,那七八岁的孩童却是跟着安均从安府里进宫的。安均跟前的近侍都是七八岁的,有四个,长到十岁的时候就会被秘密处死,刚跟着他的时候最小的大概有六岁。
安均跟前得用的人的年龄从来都不大。那白胡子内监也不大,只不过他是宫里的老人,但是他出不了这御惜院,也记不得那许多东西。
安均进了殿里。殿里没有他人,只焚着一柱香,茶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半开着窗子雨却打不进来,屋子显的有些清凉,觉不出一丝的寂静萧条灰暗。
安均看着窗户,雨打落在地上,打湿了树下车夫微薄的衣衫。风呼呼的吹着廊下的人。安均眼中却如同无物。
他喜欢着御惜院,御惜院里有一条密道通御书房,御寝坊,所以门廊下的人听不见也不知道安均还在不在屋里。
他们也不敢去打探,他们只要跪着就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跪着就好。
那七八岁的孩童倒是会离开,只是他离开的时间还有好久。下一次安均出宫的时候他会跟着只是他不会出宫,他会去宫里最偏僻的地方睡觉,会有另一个和他一般大,差不多高的孩童接手。
安均跟前的孩童,只有一个比较小。那个最小的往往是安均跟前的领班人,因为大的就快死了,时间到了,大的死了。小的长大了,就会有小的再来,那大的教了小的,也差不多就会被秘密处死。
这四个孩童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年龄,长得也差不多。他们四个的名字不会换,人却是会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