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卖野物

　　 “姐姐，这可是师父教我的功夫。”立春对此颇为自豪，想不到还有元小满不会的功夫。元小满笑着点头，“我家立春可真是厉害。”

　　 得了夸奖的立春挺了挺胸脯，十分骄傲。立夏立秋又十分配合地围着立春问东问西，他面上的笑止都止不住，索性不遮掩了。等着闹够了，他才说道：“姐姐，明天你就只管跟着师父去镇子里卖东西。师父说明天放我一天假，我可以在家照顾着弟弟妹妹。”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然元小满可真是放心不下家里这三个孩子。次日她起了一大早，蒸了两笼包子，玉米面混着白面包子，个头足有成年人大小。元小满记忆中去过镇子，那路途可不近，她装了六个包子揣在怀里，对立春嘱咐了几句，抱着一笼子野物匆匆朝村头赶去。

　　 元家距离村口不算太远，摸黑走路，约莫走了三刻钟就到了村口，陆沉还没来，元小满就将笼子放到地上，搓了搓手，站在这儿等着他。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马蹄声响起，元小满循声望去，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这天色微明，什么都难以看得清楚，等到陆沉停在了元小满面前，她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陆沉依旧是一身黑衣，身上为了虎皮短打，冷峻的面容比夜色还要冷上几分。这样冷傲一个人，坐在这木板车上，似乎显得格格不入。更怪异的是，陆沉用来拉车的不是什么黑毛驴或者老牛，而是一匹浑身漆黑的高头大马。

　　 谁家会用马儿拉车？元小满微怔，喊道：“陆大哥，你来啦。”

　　 她这一喊，拉车的马儿鼻子里喷出一口热气，往前又走了几步。陆沉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皮鞭，朝元小满略微颔首，“上来吧。”

　　 “好嘞。”元小满先把笼子放到车上，自己双手撑住木板翻身上去。陆沉这车就是个极为普通的平板车，左右各架起一条木头，防止木板上的东西从左右掉下去。这平板车上已经放了不少东西，一头野猪还有两个大笼子。里面也是野鸡，她大量一眼，比立春猎回来的野鸡胖不少。她将笼子安置好，又寻了一个位置做好，陆沉这才马鞭一扬，平板车晃晃悠悠往前走去。元小满记忆中她也去过镇子里，不过都是牛车。村子里都是普通的农户，大多数都是养头牛，既能犁地还能拉车，作用大。至于这马，鲜少人养。

　　 一来是这马是好看，只是要犁地干农活还是黄牛稳当些；而来就是养马可比养牛麻烦多了，这马儿看着好看，村子里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两条腿就能走过来，谁还会骑马？就是到了过年家里急用钱，想要卖马都找不到下家。

　　 偶尔大户人家养上两匹马拉车，那马儿也是没有精神，个头矮矮的，比不得陆沉的黑马威风。元小满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她这越想陆沉越不像是普通的猎户。她看了陆沉一眼，肩膀宽厚，脊背笔直，坐在平板车上也有着一股子贵气。

　　 这可是普通人学不来的。元小满摇了摇头，抱紧了怀里的笼子，压下这个想法。无论陆沉是什么身份，现在他对于元家来说是个好人，只要他没个恶意，元小满对他的真实身份就不好奇。

　　 这一路摇摇晃晃，元小满不怎么困都被摇晃困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等快到镇子上了，陆沉喊了元小满一声，元小满醒了醒盹儿，睁开眼朝四周看去。

　　 黄土路两旁有几个临时搭建的草棚子，草棚子里面停着不少牛车马车，还有几个行人在草棚子下面歇歇脚。元小满这从平板车上探出头，看了半天，扭过头发现陆沉一点儿停下马车的意思都没有，便问道：“陆大哥，马车不用停在这儿吗？”

　　 “不用。这不比城里，管得不严。”陆沉随口答道，要是进城卖东西就得提前把马车停在一旁，背着要卖的货物在城门口等人检查，交了过路费才能进去。他们在的村子实在是太偏，就算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最近也是这么一小镇子。

　　 马车往前走去，元小满终于看到了镇子里的景象，低矮的房屋，灰灰的墙壁和沾了污渍的门帘，往来行人衣着都朴素的很，多是灰黑两色，最亮丽的颜色莫过于女子头顶的绢花了。

　　 这镇子是不是太破败了一点儿？怎么看着和村子里差不多啊？元小满有些担心她带来的东西能不能卖出好价钱，“陆大哥，咱们这是去牙行吗？”

　　 在元小满模糊的记忆中，便宜爹带着她来过镇子上一次，满满一筐山货被牙行挑挑拣拣，价格压了又压，最后也没卖几个钱。她想着陆沉上一次能把野猪卖出那么高的价钱，这其中他定然有自己的门道。

　　 一时间元小满不禁为自己的多嘴懊悔。陆沉却好似不在意，只道：“不去牙行。”却也没说是去哪里。

　　 左右陆沉不会坑自己，元小满也就不再多嘴，安安静静坐在平板车上，看着周围的风景。约莫走了一刻钟，元小满遥遥瞧见高高的楼尖儿，一抬头就看到那楼上的烫金牌匾，眸子一亮，心中顿时明白陆沉要在哪里卖猎物了。陆沉把马车停在酒楼前，扭头看了元小满一眼。元小满也不迟疑，从平板车上跳了下来，仰头看着陆沉。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说罢陆沉举步往那酒楼走，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他身影一会儿就看不见了。元小满留在原地看着马车，她守着平板车上的猎物，生怕有人动了那些猎物。

　　 不一会儿陆沉就回来，他身边还跟着两个男子。一个年级约莫四十多，山羊胡子，手里拿着一个铁算盘，看样子像是掌柜。掌柜身后跟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看样子像是伙计。

　　 “你这回又打了些什么好猎物啊？”掌柜面上挂着笑意，走到马车前，眼睛一扫，看到那巨大的野猪眸子都亮了，“这么大一头野猪，可花了不少心思吧。”

　　 “称称吧。”陆沉也不多废话，抓了野猪提起来。掌柜明白陆沉这性子，也没多在意。这么大一头野猪，一个伙计可抱不住，他又喊了两个伙计过来，一起称了称重量，心里有了数。

　　 陆沉带来的猎物没回都是品相极好，无论是野猪还是野鸡都没干瘦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看着就好。掌柜也愿意收陆沉的猎物，价钱上面也就好说话，等到陆沉的猎物称完了，他就能给出个准数。

　　 掌柜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元小满，朝陆沉比了一个数，陆沉点点头，指了指元小满那一笼子野物，“还有这些。”

　　 掌柜目光扫过元小满，“你们这是一起的？”陆沉和他做买卖这么多回了，还是头一次带别的人来他这儿，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元小满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反而弯唇一笑，喊了声“掌柜好。”

　　 嘴甜的丫头讨人喜欢，掌柜略微颔首，见陆沉点头，他让伙计拿了元小满那一筐猎物称一称。元小满筐子里的野鸡没有陆沉的大，掌柜看惯了陆沉的猎物，一猛看别人的有些嫌弃。

　　 想着要不不收，又看到这笼子里灰毛兔子，心思这才改了。这寒冬腊月的，野兔子可不多见，就连陆沉也没带来过几只。镇子上不少富户就好这一口兔子肉，元小满的兔子个头足，还活蹦乱跳的，牙行里都未必有这么好的。掌柜也就没那么计较这干瘦的野鸡，称了称之后，痛快给了七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