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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重逢――从别后,忆相逢(6)

  玉儿没想到,她竟又一次回到了那家客栈。

   原来,圣莲教中那黑白双面长老早存逆反之心,从来,圣女不过其号令教徒傀儡。

   由而,二者之间便形成了一股无形的牵制。

   他们欲要复活圣女不过是个借口,寻找舍利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长生不老。

   佛门圣物,怎可落到这等邪魔之人身上。

   倒是圣女临危之际以性命相胁,终力挽了一场狂澜。

   她是圣女,这般做,无异背叛了圣莲教。

   只是,此事并非外人所能涉。

   玉儿所中之毒乃荡魂蚀骨散,系黑面阎罗亲手炼制的毒药,解药,却在白面阎罗手中。

   圣女以朱钗划破了面,终迫得那白面阎罗交出解药。

   翌日她便醒了过来,夜半,那圣女却密见了她。

   她同她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燃灯古佛殿前有一三生池,内有一锦鲤精,因常年闻得佛祖讲习佛理,由而通了灵性,后修成人形,并对佛祖日久生了情意。后来天界那场大劫,佛祖因照管座下燃灯不力,也被打入历劫之列,锦鲤精偷藏身于其袖袍之中,一道堕入凡尘。

   玉儿闻得,震颤之余,不禁惊问:“那锦鲤精便是你?”

   她笑笑,并不作答。

   临走之时,她却回头深看了她一眼,低道:“玉儿,你能日日伴在那人之侧,真是好福气,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你倒成了这天地中我最羡慕之人。”

   玉儿心口又是一惊,乍然抬眸,几欲脱口问出:“从前”是何时,“如今”却是为何?

   “那人”,又是指谁?

   只是,未及出问,她便已离去。

   及至经年之后,她偶然从某人口中听来天界那场大劫的始末,才惊觉圣女口中艳羡所从何来。

   两个人之间,最怕我离君咫尺,君隔我海角。

   陆聃身上多处受伤,右肩尤其严重。

   距那日密林血战已隔三日,玉儿正在房中为他上药。

   方将绸带打了结,她的身子突然被人一把拥入怀中,慌乱之中,险些撞上他的伤口。

   “陆聃。”她心口惶惶,低叫出声。

   头顶之人无话,却只将她的身子越发往怀中拥揽。

   玉儿不解,正待抬眸去询,头脑又被他轻轻一按。

   她不再挣扎,顺势靠在他的胸口,伴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感受到他正用下颌触着她的发顶。

   目光不禁又被他脖子上那块别致的玉佩吸引,第一日为他上药之时,她便留意到了。

   说它别致,只因之晶莹剔透,内沁之物如血一般,却晃似残缺不全。

   她心中甚是好奇,却一直不曾开口问他。

   “别离开我。”却在此时,一道微粗了呼吸之声,夹杂微不可闻的惶恐,猛地自头顶传来。

   呼吸不禁倏地一窒。

   玉儿何曾见得他这般患得患失过,心底只道他还为那日血战不肯释怀,不禁又有些想笑,旋即自他怀中抽身,乍然瞧见他面上神色的一霎,却陡地惊诧了眉眼。

   “陆聃……”

   她出口之声滞涩,眸子定在深沉的眸色上移不开。

   “别离开我。”

   他又重复,音色喑哑,似乎也夹杂了几丝涩涩,几丝惶惶。

   玉儿面色一怔,转瞬又倏地笑了,她抬手去轻轻抚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微蹙的眉眼,展唇凝笑,“好。”

   “嫂嫂,嫂嫂!”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之声,一听便是那唤作玄舞的丫头。

   玉儿下意识去探身旁之人面色,果见他眸色已然深寒。

   她忍不住伸手去握他的手,他眸中的寒意却全无收敛,她心下一急,不禁又加大了手下的力道,他恨恨地抬眸瞥她,却在触到她眸底渴求之时渐渐温了眸子。

   终究不忍太过苛责了她去。

   玉儿终于满意一笑,转身下榻去开门,他在身后凝着她的背影,心中暗暗拿定了一个主意

   ――明日,他便带着她启程,离开此地。

   “不知萧姑娘叫我作甚?”

   门开,果见那梨蕊黄衣的少女俏生生立在门外。

   玄舞先是凑过去朝她身后瞥了一番,抽身之瞬,双手自然而然搭在玉儿肩上,眉眼含笑地朝她眨眨眼:“嫂嫂,我房中有个极好的物事,你见了一定喜欢,快随我来……”

   “不许去!”

   她话未必,另一道声音已然陡地自房中传来,门楣被里面之人拉开,玉儿只觉腰间一紧,身子已被人自身后揽了过去。

   玄舞看着面前星眸剑目却光了半边膀子的男子,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硬生生惊得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怎么!我……”

   她口不择言地惊叫着,却又刹那双手捂住了面庞背过身,恼羞成怒得红了脸:“真不害臊!”

   她说着,气得在一旁直跳脚,快速地跑开了。

   玉儿终于反应过来之时,与身旁的陆聃相顾一眼,二人都不禁破声而笑。

   “玉儿,咱们今日便启程吧?”

   却在此时,他扳过她的身子,自上而下,紧紧凝着她,眸色深沉。

   玄舞捂着面跑回自个儿房中,双手背到身后方将房门合上,抬眸的一瞬,却陡地撞入六双直直射来的眸子里。

   她心下一怔,想起自己临走之时夸下的海口,再想起方才情景,不禁越发气红了脸。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捏紧小小的拳头,气得又在原地直跺脚。

   房中端坐的正是萧玄景等人,眼见她反应如此,不禁都面面相觑。

   “怎么了?”

   温声低询的是率先走上前来的莫修。

   玄舞一把将他推开,三两步奔至诸人之中,激愤地道:“那陆聃,好生不知羞耻,青天白日的,竟光着膀子出现在本公……”她话到此处,不禁下意识瞥了一眼身后的莫修,便硬生生转了语气:“本姑娘的面前,真不要脸!气死我……”

   猛地捂住嘴巴,她的话口再次生生止住,这次,却瑟缩着悄摸摸去偷瞥萧玄景的面色。

   其余诸人也不禁悄无声息去瞥皇帝,却只见他眸色讳莫如深,沉冷中,隐见杀伐之意。

   玄舞吓得不轻,下意识倒退了数步,及至撞上了身后一睹坚实的肉墙,她猛地回神,回头看见垂眸看着她的莫修之时,心中不禁越发恼恨。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轻微的叩门声,众人心头警觉乍现,莫修蜷手隐袖,将玄舞揽至身后,与众人相视一眼,徐徐朝门页走去。

   “萧姑娘,你在吗?”

   “是嫂嫂!”

   玄舞惊叫出声,兴奋地奔过去,抢在莫修面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嫂嫂!”

   她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揽紧了房外女子的脖子,又叫又跳,好不欣喜。

   玉儿被她勒得险些喘不过气,不得不伸手去推她,却全然无法撼动分毫。

   一声轻咳却在此时凭空传来,玄舞心口一缩,陡地松开了她。

   回头,朝着身后冷眸瞥过来的萧玄景吐了吐舌头。

   玉儿将她这一动作尽收眼底,心道这丫头这般娇俏,周围诸多男子,想必对她也是极疼宠的。只不知,她口中声声切切的那个“嫂嫂”,又是怎样的女子。

   她想着,不禁莞尔一笑。

   眸子却不由自主看向了房中诸人,自她一进来,这些人的目光便都相继落到了她的身上,其中一人,尤其深冷,仿似,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莫不是,他们一行人人之中有人将她错认成了“嫂嫂”,却有人将她错认成了仇敌?

   她心下狐疑,忍不住便朝那冷冷盯紧她的男子瞥去一眼,却猛地惊觉他竟是那日易容成了“猎鹰”的男子!

   她心口一震,脑里竟倏地闪现了那日危机之中,他在她耳边叫出的那声似真似假的“倾儿。”

   “我们是来道别的。”

   陆聃将她的身子轻揽入怀,直直迎上了萧玄景的眸光。

   两个男子,一坐一立,一里一外,四目相交的一刹,刀光剑影相杀无形。

   “倾儿,过来。”

   萧玄景沉声低唤,面上如笼淡霜,一丝冷然于俊美中勾出硬朗的线条,他突然起身,大步来到二人面前。

   摄人的气势笼于周身,令人瞬间感觉到千军对峙时无形的杀气。

   身后,云何诸人面色各自惊异,随着桌椅咔擦之声,相继起身而立。

   一声冷哼,来自陆聃,他眸色冷厉,周身戾气丝毫不亚于面前浑身散发着霸道气息的男子。

   “萧公子思念尊夫人,在下深有体会,只是因此便无故将不相干之人错认,实非大丈夫所为,陆某今日话便至此,各位,再会!”

   他抱拳作别,低道:“玉儿,走。”

   “你敢!”随着这一声,玉儿只觉手臂一紧,身子已被那人一把扯了过去。

   她的手骨被他捏得疼痛无比,男人血红沉鹜的眼里装着的是浓烈的杀伐之气,轻轻一触便叫人不寒而栗。

   “放开她!”

   额角青筋暴起,陆聃低吼出声,玉儿心间乍然一惊,下意识便去看他,却惊觉他的眸光充满萧杀之意,她几乎立即从他眼里看出,他一定会杀了这人!

   陆聃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声微响,已拔出腰间利剑,一手紧紧裹住她的手,一手持剑毫不迟疑的指向萧玄景,“放开她!”

   “你确定你没有说错?你让我放开的可是我的女人!”萧玄景眉眼倏暗,手上微一用力,便将玉儿往自己怀里带去。

   玉儿手臂吃疼厉害,不禁低叫出声。

   手上的疼痛却远及不上照面一刹的惊撼……这几日他们打的照面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房中顾看陆聃,只是那不多的照面里,他每每见着她,便总吃人一般盯着她,眸底神色,直令她周身油然而生阵阵冷彻入骨的寒意。

   那样的寒意使她惊惧,教她惊怕。

   她总不愿多见他的,若非今日打定了主意要来道别,她也不会来。

   此时离他咫尺,那样的寒意来得近乎翻天覆地,她吓得脸色骤白。

   陆聃见状,又惊又怒,他不是仁慈的主,战场杀敌,同样杀伐果决,论狠说辣,绝不下眼前的男子一分,此时充盈在他眸里的是一片腥暗的红,他紧紧盯着萧玄景,那片红似要将他抵死湮没。

   “你弄疼她了,撤手!”

   萧玄景挑眉一笑,眼里却无丝毫笑意:“你还未够格命令我做任何事!”

   “你!”

   “够了!”忍耐到了极致,玉儿怒吼出声,趁二人同时怔愣之及一左一右甩开那两道禁锢住她的铁钳,抬眼,轻声冷笑,“我是我的,不是你的,也不是你的,讨厌,大早上就起来吵,还要不要人活,饿死老娘了!”

   “说了不许说脏话!”

   “说了不许说脏话!”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飘然而至,方走到门边的玉儿硬生生惊得顿下了脚步。

   那边厢,云何万分不地道地失声笑了,其他诸人眼见此番,也不禁拉长了脸,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哭笑不得。

   膳桌上。

   明明是两拨人,却硬生生凑了一桌,玉儿看着桌上十几盘菜色,再一次环顾了桌前的浓密的人头,心底不禁暗暗腹诽:这么多人,够吃吗?

   哀怨的眸子最终落在那个令她惊惧之人身上,他身边的人唤他“五爷”,玄舞唤他一声“五哥”,他身边那些个男子,乍一看也绝非等闲之辈,却竟都晃似听命于他,他倒好,自己丢了夫人,竟然死皮赖脸地赖上了他们,连带着这么“一大家子”,还要不要脸面了。

   她心下想着,一时之间甚至忘却了先前对他的畏怕,硬生生甩了他结结实实的一记白眼。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小二高昂的一声:“各位爷,您的菜齐咯!”

   “太好了,终于可以开动了!”玄舞欢快地叫着,早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只见她一把抓起筷箸便要朝着桌中央的一盘红烧狮子头伸去,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却乍然传来一道不高不低的轻咳。

   玉儿抬眸,正巧瞧见了那一行人中唤作蔡康的男子朝玄舞使去的眼色,那小丫头会意,颇有些憋屈地缩回筷箸,又不禁满眼期盼地看向了那位“五爷”。

   繁文缛节!

   玉儿终于看清,心底不禁又滋生阵阵鄙夷,耳边却在此时传来一道男声,几分喑哑,几分浓醇,甚是好听,“玄舞,这下你可求错了人。”

   “好心”提醒的是元景,他话方出,那边厢,云何等人也不禁眸底含笑地朝玉儿瞥来。

   玄舞后知后觉地会意,正巧她与玉儿挨坐一处,当即放下筷子,伸手抱紧了玉儿的手臂便开始来回摇晃:“好嫂嫂,五哥最听你的话了,你快叫他开饭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玉儿面色乍现难色,心底不禁又暗暗腹诽起了那人的公子病。

   身旁,陆聃的脸色越发难看。

   玉儿看在眼底,她咬咬牙,正要开口拒绝,只听一道清冽之声冷冷而至:“不可放肆。”

   “五哥……”

   玄舞心下委顿,终究委委屈屈地撤了放在玉儿臂上的双手。

   虽只寥寥数面,玉儿心里对这丫头,倒觉得格外亲厚,此番见她委屈,心底难免不忍,便狠狠瞪了萧玄景一眼,继而将玄舞双手握在手中,低道:“莫理他。”

   她说着,拿起自己身前的筷箸便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进她的碗里。

   玄舞偷偷瞥了一眼萧玄景的神色,眼见他周身虽依旧罩着寒气,却并未见深究之意。

   高悬的一颗心倏地放下,她瞬间喜笑颜开,心中料定有嫂嫂在,五哥不会将她怎么样,便眉开眼笑地一把抓起筷箸,也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放进玉儿碗中,笑嘻嘻地道:“嫂嫂,你也吃。”

   她说着,转身迫不及待地开始对着自己碗中的红烧狮子头大快朵颐起来。

   玉儿看在眼底,也不禁被她周身散发的喜气感染,懒得去理周身诸人,便开始动起了筷箸,却不曾想,她夹起那红烧狮子头方凑到嘴边,未曾下口,一股浓重的膻气乍然传来,她不禁皱了眉。

   胃里有些翻涌,她强忍着,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下口。

   陆聃看得她的不适,用箸夹了些清淡的蔬菜放进她碗里,玉儿回他一笑,方举起箸,又一股膻味传来,她忍不住捂住了口鼻,转身便一阵干呕。

   抬头,才发现一桌的人都在看着她,她一愣,面上不禁一热。

   那边厢,萧玄景早已阒沉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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