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人抓来了!”
莽汉跟拎着只鸡儿似的拎小二到我跟前,才见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汤十一懵了,朝我身后出来的房间看一眼,扔下小二就要往内冲。
我连忙拖住他道:“淡定!”
汤十一这才见我不但衣冠不整,衣服上还有血渍。
他大力捏住我的肩膀,更加愤怒,摇筛子一样晃我:“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屁股上哪儿来的血?!”
“他奶奶的我去杀了那个臭不要脸的狗帝君!”
我费力将他拉住,他这个晃法我脑浆都快要晃出来。
我先前曾对汤兄讲过我喜欢帝君,汤十一估摸着我舍不得帝君受伤,又道:“苏苏!你醒一醒!为泄一己私欲他竟将你伤成这样,你屁股都出血了!”
误会!
天大误会!
我瞥一眼,那小二正好奇的往屋里打量。
我才好些,脸上又一阵通红,死命拖住汤十一道:“汤兄!冷静!”
“这……血是帝君洇出来的,他没占着什么便宜。”
对不住了帝君,江湖救急!我总不能讲是我苏阳离来了葵水洇出的血。
汤十一憋红脸神色大变,半晌后扭捏道:“所以是你主动……那个他?”
那个?
哪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汤十一!平常你也是个正经的钢铁大汉,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我这会儿血气直冲天灵盖,全然无法思考。
汤十一终于不再用力往前冲,站定后道:“那你们……挺激烈的。”
又抬手揪了揪我乱成一团的发。
我强忍一脚踢翻他的冲动,耐住性子解释。
“没错!我方才同君上打了一架,你也知道他受伤了,打不过我,但两人扭打在一处,总会乱了衣冠。是我主动挑衅打的架,确实有些激烈。”
我又补充道:“我还狠狠踢了他一脚!”
汤十一眯着眼打量我,笃定的拍拍我肩膀:“算了,你没吃亏就行。”
……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一脸真诚的看向汤十一,汤兄,我没有!真的没有!
见我如此诚恳,汤十一反倒面色大变,噌的一声把手从我肩膀上甩开,在衣服上来回蹭过,腾空跳起后退两步,捂住屁股。
“你你你……你他奶奶的可说过,不喜欢我的啊!”
“你虽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但但……我卖卖卖艺不卖身!”
……
“汤兄你听我解释!”
“别……别过来!”
我扶住额头不知如何解释他才信,后退两步道:“我不过来,你好好听我解释。我和帝君确实起了争执,确实只是普通的打了一架,帝君早上遇刺,此时伤重连个茶杯都扶不起。我先前,在屋顶跟你说的话还作数,你放心,我苏阳离还是有些品味的,不至于对你那什么,你放宽心就是。”
汤十一见我这样说点点头,连连拍胸脯,有些似信非信,陷入沉思。不过他这脑子,我自觉他想不出什么,为证实我所言非假,开口道:“汤兄,你去叫御医给帝君看看,我刚才确实伤着他了。”
汤十一点点头问道:“这小二怎么办?”
那小二一个激灵不再看戏,神情畏惧的看向我。
“先绑着吧!明日再审,今日身体疲乏要早些睡。”说罢伸个懒腰准备去休息。
我这话出口,那小二和汤十一的脸都黑了,小二不知明日生死如何,汤兄觉得我“身体疲乏”四个字大有故事。
我也懒得去管,汤兄刚才在气头上,如今我没什么事,他又误会…..是我占便宜,自然不会去找帝君拼命。
翌日。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昨日是真的累,我沾着枕头便睡着了。醒来后原想去看看帝君伤势如何,但想起帝君原本要同我说个秘密,我略微思量还是不去看他了。
毕竟他喜欢我这事,他还没说出口,帝君要同我讲的秘密,恐怕就是这事。
再者,我去看他,不是正叫他误会以为我关心他。
还有,昨日那事,也怪不得我踹他,他这心思恐怕也不会想让天下人知道。虽说我青州民风开放,但男男相爱这事,毕竟是小流派,放不上台面。
帝君的帝弟青易哪怕为皇室贵胄,喜欢上男人,也只有一个“携府中琴师细软私奔”的结局。
这葵水实在是个祸根,腰身酸软无力,腹中还如针尖刺穿般痛楚。
我正拿手轻轻捶打后背,那府长带着几个人笑盈盈的过来了。
“国师大人!早上好!昨夜帝君说想喝甜菜根做的红糖水,今早煮好后也给您端了一盅来,正热着呢,您饮下去暖暖胃!”
我狐疑道:“这不是寻常女人喝的吗?怎么帝君也爱喝?”
从前没见他有这习惯。
府长亲自将红糖水递过来,道:“管他谁喝的多些,对身体好咱们当然也喝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点头接过,轻吁两口热气大口灌下,一股热流涌进,果然通身舒畅,肚子里的刺痛也缓解不少。
府长接过碗盏,又拿来许多棉布和铜盆。
我问他:“这又是什么?”
府长道:“君上吩咐下来,大家都要勤换枕套,用过的便燃掉,不许重复使用。”
我冷哼一声,他倒是娇气。
不过正好,盛太医不在,这些事只能我自己多上心。
如今来了葵水,有这棉布用正好,用完放铜盆中燃尽,也不用洗不用晒,不必偷摸倒洗过的污水,能免去不少麻烦。
府长走后,我去牢房寻昨日那小二,才知道因是城中来了大人物的缘故,都尉容云鹤下令禁止城东贫民入城。那小二家眷在城东,又与守卫相识,才能送些饭菜进去。
今年收成不好,但过冬需要衣物御寒,城中商贾乘秋收时节以低价卖出物资,又以比往年高三成的价格收购粮食,百姓见粮价比往年高出许多,又见其他物资价低,纷纷将存粮卖出,以换取银钱及物资。
如今将近年关,家中余粮早就用尽,再到米铺买粮食时,才见米价涨了三倍。
我暗叹口气,饭饮疏食,足以夺人性命。
“富贵!”
甄富贵伤的不重,如今在院中荷花池处练剑。
见我唤他,甄富贵如龙摆尾挽一记剑花收剑入鞘,大跑两步到我跟前。
我笑着看他:“这才不过一日,你便生龙活虎,全然不像个受过伤的人。”
甄富贵笑笑没说话。
我边走边道:“不用担心,这驿站府比你想象中要安全许多,你也并非铁打的,伤口一日便能愈合。不用做样子给别人看,撕裂伤口反倒要养上许久。”
甄富贵见我戳破,紧跟着我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子,不过总要给其他羽林卫的兄弟树个榜样,告诉他们卑职还硬挺着呢!”
我转头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一通,笑道:“给大家吃颗定心丸也好。”
“先前你能在三天之内排查到山上营救,又能独身从首相府带个二小姐出来,说明你确实有手段。”
我顿住半晌道:“能收服那十二个羽林卫,打仗时互为倚靠,互相交托性命,证明你确实有魄力,况且,我听说你做这小队长也不过几日。”
“你在山上遇到我后,见我自己下山,竟问也不问缘由,先前能陪着我闯入珍宝阁,不计后果,说明你这人还机灵,知道审时度势。”
我感叹道:“富贵,你可真是个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