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颖月紧咬着下唇,只听到黄毛笑了笑,“阿海,我们也没想把那女的怎么样,这兄弟们也不敢乱来,就是啊很久没有碰上个这么鲜的了,就想一起玩玩交个朋友,你可别和兄弟们过不去啊。”说着,眼睛瞟到后面的有些脸色发白的女孩。
“大哥,阿海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只是这个妹妹的确是我认得的,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不好交代。”说着,从兜里拿出钱包,当着面把钱全都拿了出来,“这就算是我请各位兄弟喝酒的,这回就算了吧。”
好不容易那些人都走了,阿海把空了的钱包往地上狠狠一甩,骂了几句。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傅颖月,切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傅颖月见他们都走了,忙不迭要离开,想了想却鬼使神差转回身捡起了阿海扔在地上的钱包,慌张把它塞进了书包里。
或许吧,或许一切都在冥冥中算好了,多一步或少一步就都不会是一样的结果。
那件事过去很久了,傅颖月自己的钱包没有了,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叫阿海的男生拿走了。而那个黑色的男士钱包,傅颖月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看,把零用钱放一部分在里面。
她想很多,想那个叫阿海的人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帮自己,回忆那个紧张忐忑时刻的他的一字一句,认真的反复的揣摩。可是到底也是没有个答案的。
但反倒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中,她对那次短暂的相交格外在意起来。表面上告诉自己攒钱不过为了不欠人情,却无法欺骗其实自己也是那么那么期待能够再一次遇见。
她也会幻想和他在某个地方遇见了,是谁先看到的谁,她拿出钱包时他又是怎样的反应。每每都想的不自觉笑出来。可现实是,她甚至快要忘记那个本就不清晰的面孔。家里后来再也没有耽误过一次接她放学,每次坐在车里的时候傅颖月也会细细地看着窗外三三两两的人,辨认着会否有那人的身影。也看到过几次相像的或以为的可是再也没有遇见过了,随身带着的黑色钱包也就更没有机会归还了。她心里觉得遗憾和失落。
在黑色钱包越来越鼓,傅颖月升到高三年级的时候,她确信她看到他了。
没有她想象的浪漫场景或是什么,就在学校外面新开的汤包店里,那天她也是心血来潮去买汤包,司机就在外面等她,等汤包的时候她看向坐在角落桌子上的一个男生,瘦瘦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低着头去咬汤包被烫到了,喝水之际他的眼睛对上了打量着他的傅颖月,挑了一下眉,然后面无表情低头继续吃着。
可就是那一挑眉和那个面无表情的表情让傅颖月分外熟悉,她几乎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期待了很久想要遇到的人。她接过打包好的汤包没有径直离开却选择坐了下来,在那个男生的斜前方。傅颖月心不在焉地吃着汤包,眼睛总是瞟向那个男生心里打着鼓,“是不是他呢到底是不是。”
他站起来了,傅颖月慌忙低下头去咬汤包却不注意被烫了个着,舌头滋滋的疼。过了一会儿才敢回过头去看,只剩下一个慢悠悠的背影了。她于是没有犹豫地追了上去,甚至小心翼翼地躲过了门口司机的监视。
她还不确定也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他见面,本来心里排演过一千遍一万遍的实战的时候却全都见了鬼。她跟着他,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到他在小超市买了冰红茶和康师傅,出了门又返身回去拿了一包香烟。她偷偷地笑了。心里被一股别样的滋味填满了,那种感觉,像是把一颗完完整整的心情情愿愿豁开成了两瓣,然后垂下去,舒展开来,最后全都软咍咍了。对就是软,软得一塌糊涂。
最后傅颖月看着他走进了了小胡同,小胡同七拐八拐的,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下一个转角,傅颖月着急地跑过去,他却突然闪了出来。“你跟着我干什么。”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傅颖月吓了一跳,怔了一会,又紧张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脸也慢慢红了起来。那个男生笑了一下,转身要走,傅颖月却不管不顾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是傅颖月。”她在赌,如果那个男生真的拿走了自己的钱包,里面应该有自己的学生证以及几张一寸照。她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他吗。
可是他却往后一退,挣开了抓住他衣服的手,“我不认识你。”说完便消失在楼梯的转弯处。
傅颖月没有再追上去,她心跳的很快,感觉脸在发烧一样的烫,连身体都颤抖起来了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镇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心里却有很多很多明明白白的失落感。她确信那就是他。
......
“后来呢?”鹿羽希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故事听到这里,她也猜出来了那个叫“阿海”的男人,一定就是后来叱咤A市的厉昌海了。可是,彼时,一个是百年家宅的千金小姐,一个是混迹街头的小混混,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去了呢?况且,整个A市只怕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厉昌海出身是个混混吧。
“后来的故事,倒没什么太多新奇,傅家对阿海的出身讳莫如深,但是他却凭着自己一己之力,生生砸A市闯出了一番天地,傅家没有办法,只能花了大力气,打造了新的身份给他,——沧海遗孤。”傅颖月说着,舔了舔嘴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沧海遗孤”。是啊,大多数人对厉昌海的身份了解,就停留在傅氏家族支系的沧海遗孤,但是其中的细枝末节却是没有人敢细细打听了。
鹿羽希一时默然,“傅姨,您和我讲这些......”
“很难,我和阿海这么多年了,外人看到的只是无限风光,却不知道我们两个人为了这表面的风光又付出了多少,爱情是甜蜜的,但是压力也是无限大的。”傅颖月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