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为了叫自己登上权利的巅峰。不惜弄的自己浑身是毒,不男不女,只怕自己也活不长了吧。还有你娶的那个女人,也不过是宗政家不要的。即便如此你也只能看着,连你后院里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也都是拿给朕享乐用的。”
“怎么样,每每亲眼瞧着朕与你的女人欢好,自己却不能人道,心里是不是非常难过啊?”
“乐正容休,你才是天底下最最可悲的一个人!哈哈哈。”
北齐帝仰天大笑,显然心情极好,连日来因重病变得蜡黄的面色都已经泛起了红润出来。
大殿空旷而清冷,这笑声来的又突兀。趁着回音,显得异常的诡异。
也不知笑了多久,北齐帝终于觉出气氛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似乎,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乐正容休并没有开口。
这人莫非被气傻了?要不然怎么半晌都没有开口?
乐正容休是个能被气傻的人么?
北齐帝缓缓住了口,侧目瞧向了乐正容休。那人绝艳无双的面庞之上带着淡淡的笑,一双酒红的的瞳仁中似乎藏着波谲云诡,又似乎是遍地血腥。叫人看一眼就能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你……!”他心里面咯噔了一声,突然就有点不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皇上,您说的都不错。”乐正容休见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才调整了个姿势,叫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但是,有些事情大约您是不知道的。”乐正容休声音柔糜而慵懒,同方才北齐帝的激动高亢和满足半分都不相同。
“本尊不是不能人道,只是不想人道。”
北齐帝皱眉。
乐正容休红润的唇畔边扯出一抹微笑:“而且,本尊的毒早已经解了。”
说着话他抬起了手来,在北齐帝万分惊诧的目光之中,轻轻在眼睛里面一抹。酒红色的瞳仁立刻就变作了澄澈的黑,便如两汪深邃的漩涡一般。
“你……你……。”北齐帝显然被眼前瞧见的给惊呆了。
“这玩意是韵儿想出来的主意,为的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罢了。皇上您可是唯一知道的外人,没有之一。”
“你居然……。”
乐正容休微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回到了眼睛里面,立刻又恢复到了原先酒红的颜色:“本尊如此的信任皇上,皇上可要替本尊保密啊。”
“不可能!”北齐帝瞪起了眼睛,分明拒绝接受方才看到的一切:“西川早已经亡了,哪里还有凤族人?你的蛊毒怎么可能解的了?”
“真是不巧的很。”乐正容休缓缓说着:“凤族不但有人活着,而且还有很多。”
北齐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不仅仅是凤族,即便是西川,如今也有许多人都好端端的活着。皇上想知道如今统领西川的人是谁么?”
北齐帝瞪着他。
“是当年的西川皇后,四大隐世世家之首的凤家家主。她的名字叫做……。”
乐正容休低下了头去,将自己红润而饱满的唇畔凑在了北齐帝耳边。
一字一句轻柔而低沉的说道:“凤-吟。”
“凤……吟?”北齐帝身子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相当可怕的事情。脸上才浮起来的红润一下子成了灰败。
“皇上大约也想到了,她曾经给自己起了一个假的名字叫做唐凤吟。说起来皇上对这个唐凤吟还真是不错呢,若不是您亲自下了旨叫萧王府永远不能更换萧王妃,只怕那些年她也不能活的那么自在。”
“咕咕咕,咳咳咳。”北齐帝额角青筋一蹦,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终是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幸好乐正容休避开的迅速,那猩红中带着淡淡黑色的一口血便尽数喷在了明黄的床帐子上头。
乐正容休勾了勾唇角,似乎对方才的情形半丝未见。
“大约皇上也猜到了,韵儿并不是萧王的骨血。她是西川国君和皇后的嫡出之女,是尊贵的西川国长公主,也是现在的凤家家主。真要谢谢皇上您大义成全,当日亲自下旨将这天下最珍贵的宝贝赐给了本尊。”
“原来……原来……。”北齐帝开了口,细若游丝:“这么些年,她时常离京外出是为了帮你找寻解毒的药草!这个贱人!”
“不不不。”乐正容休摇头:“不止如此,若是不能与韵儿圆房,本尊的蛊毒根本不能解除的如此干净迅速。”
“所以。”酒色瞳眸中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本尊真真要感谢您呢。”
“咳咳。”
北齐帝再度咳嗽了起来,这一次咳得时间极长,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床榻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不必如此瞧着本尊,本尊自然不会杀你。想杀你的人有的是!”
北齐帝抬起了手来,手指颤巍巍的似乎是想要指向乐正容休。但也不知是气力不支还是老眼昏花,手指始终都没能有固定一个方向。
乐正容休瞧了眼墙角摆着的自鸣钟缓缓起了身:“时辰差不多了,本尊告辞。”
这话说完,那人颀长而挺拔的身躯竟然真的头也不回的出了龙彰宫。
昏暗灯光下的北齐帝则开始了新一轮撕心裂肺的咳嗽,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如从前一般咳出血来。也正是因为那一口污血堵在了心口里,叫他胸口憋闷的恨不能拿一把刀子给割开了。
大殿里面如豆的灯光渐渐变得昏黄,将一切都给拉的斜长失了原本的形态。北齐帝的身影便叫这灯火给趁的如同鬼魅,挣扎了数下终于不动弹了。
若非他胸口还在缓缓的起伏,喉咙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如同风箱般呼啸着。谁能瞧得出这个人还是个活人?
“太子殿下到!”
骤然间,阴柔而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北齐帝眼皮子一动,似乎想要睁开来,却不过只掀开了细微的一条缝。
昏暗中似乎瞧见明黄而挺拔的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即便那人面目已然瞧不清了,但他眉心殷红一颗朱砂痣还是叫北齐帝给瞧在了眼睛里面。
于是,眼看着他手指微微一动,唇角便似乎有那么一丝笑容扯了出来。只可惜那笑容太过浅淡,并没有能叫宗政钥瞧出来。
“父皇!”
北齐帝的样子显然完全出乎了宗政钥的预料,脚下步子一顿,险些就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呼呼。”北齐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除了能从喉咙里面发出这么几个单调的音节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出来。他的眼睛里面终于第一次出现了自他登基以来的恐惧。
“万泰!”
宗政钥一声怒吼,万公公忙不迭进了寝殿。宗政钥不由分说,一脚就踹向了他的胸口。
“父皇因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宗政钥素来也是个暴戾的性子,从来不顾及人的生死。这一脚又急又怒半分没有留情面。
万公公年龄大了,哪里还能禁得起他这一脚?立刻就按着胸口,哎呦一声眼睛一翻昏过去了。
宗政钥:“……。”
到底是个奴才,要不要这么弱不禁风?一脚就给踹晕了么?
“外面的人,滚进来一个!”
“奴才在。”立刻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瑟缩着身子,怯生生的跑了进来。
“你是谁?本宫怎么以前没有瞧见过你?”宗政钥皱了皱眉,伺候皇上的人,怎么能有这么上不得台面的?
这北齐的天下到底还是姓宗政的么?
“奴……奴才小平子,才……才进宫三个月。”
宗政钥点了点头,原来是个才入宫的小太监。也难怪自己觉得眼生,这样更好。
这整个北齐的后宫都已经叫乐正容休那个妖人给把持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几乎都是他的人。这种时候反而是新来的才能叫人放心。
“药呢?”
“啊?”小平子一愣。
“药!”宗政钥皱着眉耐着性子说道:“给皇上的药。”
“哦哦。皇上的药,有有有。”小平子忙不迭点头:“万公公一早就将皇上的药都给备好了。”
说完,那人便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宗政钥。
“去拿!”宗政钥耐着性子说了两个字。
之后便深深吸了口气,若非如此,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杀了这个蠢笨的太监。
“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平子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忙不迭跑向了床榻边的柜子。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竟然一脚踢到了桌案边的凳子。眼看着他疼的一呲牙,却半分不敢停留。拉开了柜子的抽屉,将里面用明黄色锦盒装着的药瓶子拿了出来。之后便一瘸一拐走到宗政钥身边,将药瓶子递给了他。
宗政钥一把将药瓶子给夺了过去,从里面倒出了金黄的一粒丹药出来,便走到了北齐帝身边。
“父皇,药来了。”
他将北齐帝轻轻给扶了起来,叫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才发现不过几日不见,北齐帝居然已经瘦的一把骨头了。
他吸了吸鼻子,将药丸送在了他的眼前。
“父皇,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