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穆的怒火因此消失,不过还是有些不满。
不满艾壮此刻的扭捏。
她盯了他一会。
“说吧,把实情都说出来。”
艾壮猛然抬头,看着夏倾穆的神情古怪而欲言又止,随后那种迷茫又爬满了眼眸,他缓缓坐下,视线的焦点又不知到了何处。
夏倾穆的怒火“腾”的一下又窜了上来。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艾壮奇怪的态度,而是她觉得输了。
真的输给那个一直不想输的强大秋彦。
――凭什么自己就是不能赢他一次!
于是,被怒火烧昏头脑的她,立刻将本该传递的话统统忘却,现在夏倾穆的心中只有让艾壮开口这个念头。
“你是不相信我。”
想到艾壮终究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尽量控制着音量,柔声说道,只是那双眼眸中的光芒还是犹如刀一般咄咄逼人。
艾壮没有抬头,摇了摇头。
“那就把我们不知道的事都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帮你。”夏倾穆双手搁在桌面上,将身子往前倾向艾壮,眉宇间的急躁似乎让灯光都黯淡下来。
艾壮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嘴角处浮现出拒绝般的笑意。
“不用,夏副队长,我没事。”
夏倾穆强压下的火气因为艾壮此刻扭捏下的倔强再也无法控制。
猛的一拍桌子。
“你没事?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很不利,比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个死者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女人是谁?你为什么要拔出那把匕首?至少我们看不出孟谢建对你有什么致命的举动!”
面对她犹如滔天般的怒火,艾壮并没有低头。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他紧紧抿住了唇,虽然眼眸中的那种茫然并没有因此减弱,不过这个动作事实上就是艾壮的下半句话。
――不该说的也绝对不会说。
夏倾穆的胸膛在轻轻起伏,虽然她很不甘心,不过她更清楚按照艾壮的脾性,至此已经意味着她的彻底失败。
看来只能等待秋彦来让他说话。
再次深深地盯了一眼艾壮,夏倾穆很干脆就向审讯室外走去。
“夏副队长。”
艾壮忽然响起的叫声让她心中莫名一喜,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他,动人的眼眸中俱是一种期待。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懂的。”
夏倾穆忽然觉得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精致的脸庞上火烧火燎般发烫,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竟然将正事忘得一干二净,这种情绪失控何时才能改变。
离开审讯室后,她的脚步很是仓促,也没同等待着的秦玄歌打什么招呼。
狼狈而慌乱的快速离开。
秦玄歌的心情有些复杂,对于这个结果事实上早在意料之中,从始至终他就没看好夏倾穆能够获得成功。
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难道真的只能让秋彦出手?
看了一眼紧闭的审讯室大门,又看了一眼前往一队办公室的方向。
秦玄歌忽然觉得怎么也迈不出腿脚。
……
看到夏倾穆一言不发进入办公室,随后默不作声坐到座位上,秋彦什么也没说。
慕鸣却忍不住猫到夏倾穆身边,嬉皮笑脸地问道:“夏队副,怎么样?”
夏倾穆猛然抬头,凶狠地瞪着他。
慕鸣吓得一缩脖子,准备接受和往常一样的呵斥。
然而等了很久,狂风暴雨般的呵斥却始终没有到来,于是用无辜而可怜的眼神和夏倾穆凶神恶煞般的目光对视。
或许是这样的场景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片刻之后“噗哧”一笑。
“一边待着去,等你的老大出手。”
慕鸣惊讶地瞪圆了眼珠。
这般“和蔼可亲”的夏倾穆实在让他有点受宠若惊,那张嘴越张越大,却始终说不出只言片语。
夏倾穆咬了咬牙,故意“哼”了一声。
只不过眼眸中却始终亮不出标志性的刀光。
“猴子,是不是一定要我对你拳打脚踢才满意。”
慕鸣怪叫了一声,往后急退了两大步,和夏倾穆拉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乖乖,不得了,我们的母老虎副队转性了!”
这句话顿时让整个办公室中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夏倾穆也只是对着慕鸣扬了扬威力不凡的粉拳,没有如同往常那般抄起办公桌上的某样物品向他扔去。
轻松的气氛随着秦玄歌来到办公室而终止。
“你又赢了,秋彦。”
看着秋彦,秦玄歌亮出了灿烂的笑容。
秋彦轻轻摇头。
“谁赢谁输其实并不重要,让一个本不该背负如此委屈的人民警察早些卸下沉重,原本就应该是我们必须去做的事。”
秦玄歌苦笑摇头。
“我说秋彦,你是不是该换个岗位,我看冉书记的位置你可以接班。”
慕鸣的脸上蓦然出现了惊讶的神情。
“冉书记,你怎么来了?”
秦玄歌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办公室门口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身后传来的哄笑声让他尴尬再次回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你们很轻松,应该有十足把握让艾壮安全脱身。”
“用词不当。”夏倾穆站起身,声音明亮地说道,“艾壮本来就没事,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安全脱身之说。”
秦玄歌摆了摆手,“行,是我说错了。”
他转头看向秋彦又说道:“该你出手了,艾壮的事还是早点了结为好。”
秋彦没有起身,只是沉声说道:“苍局那里你不去汇报一下。”
“我早就想清楚了。”秦玄歌一脸鄙夷地看着秋彦说道,“你秋彦早就想好了说辞,汇报不汇报最后的结果必定都一样,所以……”
“这个顺水人情还是我做了为好,免得到时候被人背后说坏话。”
秋彦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秦玄歌怔愣间,秋彦已经大步迈出办公室。
或许谁都会认为刚才秋彦的话只是一种消遣的说辞,然而秦玄歌却清晰看到秋彦眼眸中的那抹认真。――他到底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