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鱼儿上钩
年轻护士偷偷瞄向监控室外。
束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眸一直盯着也是一动不动的竺旭，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像。
年轻护士很奇怪这个女子为何拥有如此惊人的毅力。
她想假如是她怀孕的话，一定做不到像束含一样成天望着丈夫，看来这个女人更爱丈夫。
桑榆赶到医院的时候，正是张副院长进入独立监控室做最后一次检查之时，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束含身边默默陪伴。
她们能够看到张副院长正和马主任轻声讨论。
虽然听不到在讨论什么，不过他们都在笑，只是马主任笑得更多，张副主任看上去更矜持。
桑榆默默地望着束含，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一个念头却在此刻强烈泛起。
――秋彦到底凭什么认定束含是幕后真正的凶手？又是凭什么如此有把握束含会在今晚上钩？
马主任陪同张副主任走出监护室。
看见桑榆，马主任挺了挺胸膛。
“桑警官，你来了！”
桑榆盈盈一笑，点点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马主任往前走了一步，“张院长刚才做过检查，可以确认竺旭的脑部皮层细胞相当活跃，应该就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醒转。”
他虽然是对所有人说，看着的对象却是桑榆。
而且洋洋得意的模样，就好像自己才是其中最居功至伟的那个人。
束含终于微微挪动了一下步子，然而谁也看不出此刻她的心情是喜是忧，良久之后，她才轻轻吐出四个字。
“他，要醒了。”
张副院长、马主任和桑榆都是一怔。
没人听出这四个字中包含了怎样的情感。
期盼？兴奋？失望？还是……
“现在我能不能陪在他身边？”
束含还是望着监护室中的竺旭轻幽幽问道。
“当然可以。”马主任还是看了一眼桑榆，这才说道，“不过因为是紧要关头，我们会安排一名护士待在监护室中，而且这种时刻我们院方也希望家属尽量不要……”
“我知道。”束含打断了他的话，笑容古怪，“我就是想和孩子一起看着他醒过来。”
沉默忽然间覆盖这方狭窄的空间。
束含已经蹒跚向监护室中走去。
年轻护士怔愣望着束含走到竺旭的床尾，在那张椅上坐下，心中莫名一阵感动，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
桑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用隐晦的眼神示意了马主任一下。
马主任和张副院长很快就离去，桑榆没有选择进入监护室，只是在外面静静地观望，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残忍。
半个小时之后，束含忽然起身，走到监护室外。
“桑警官，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一下。”
桑榆微微一怔，印象中这还是束含第一次拜托他人。
“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没什么大事。”束含轻轻一笑，“就是想拜托你帮我看一会，现在该是我孩子散步的时间，以前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如此。”
刚刚来到门口的年轻护士一字不落将束含的话收入耳中，心中有一种释然的感动，原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孩子。
“你放心，我会看着你丈夫的。”年轻护士积极响应。
桑榆心中一动，笑着说道：“放心去吧，假如竺旭醒转，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束含的笑容很柔和，也能让人感到真诚，她又转头对那名年轻护士点点头，“也谢谢你。”
年轻护士连连摆手，“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束含慢慢地离开，年轻护士很快回到监护室中，比先前更为认真地看护竺旭。桑榆伫立片刻，等到估算着束含应该已经到了楼下，这才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拨通了秋彦的手机。
“鱼儿上钩。”
一个小时之后，秋彦再次挂上了手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得到盯梢的便衣警员报告，束含不仅仅是散步这么简单，去超市购买了一袋饮料食品，又和她的专用司机碰头。
不过无法知道束含和司机谈了些什么，一切都是在车中完成。
秋彦可以肯定，束含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这个计划很有可能是在得到竺旭即将醒转后就已经形成。
但是现在并不是拘留司机的时候。
越是最后关头，剩下的机会就是等待。
办公室外走廊上不时有脚步声经过，也有人会往一队办公室中瞄上一眼，看到只有秋彦在就会立即离开。
没有两个“女神”在，这间办公室的吸引力就少了很多。
秋彦慢慢拉开办公桌最底下一层的抽屉，里面五颜六色的手工纸让他感到无从选择，准确点说，秋彦觉得不合适。
足足看了一分钟，他又重新将抽屉关上，拿了一张雪白的打印纸。
然而，他还是没有想好这一次该折些什么。
青市的夜晚终究在等待中降临。
二十一点十六分。
年轻护士轻轻起身，再次负责地检查了一遍插在竺旭身上的各种管子，每一根针管都代表生命，对她来说容不得出现差错。
看到针管都各就其位，年轻护士松了口气。
倦意忽然此时涌上，她不由打了一个哈欠，随即赶紧用小手捂住仍旧半张的檀口，尴尬地看了一眼束含。
束含只是轻轻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年轻护士有些忐忑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四十三分钟就到交接班时间，那时就可以真正放松了。
想到这里，她用力睁大了眼睛。
“累了吧，看来你是新来的吧。”
束含的话让年轻护士有些紧张，赶紧起身。
“对，是新来的，不过我不累，刚才就是打了个哈欠，我不会偷懒的。”
束含还是温柔地笑着，从马甲袋中取出一罐功能性饮料。
“来，喝点饮料，能够提神。”
年轻护士更慌张了，连连摆手，“不，不用，我不渴，还有，我精神很好，真的不会睡着，再说……”
“只是一罐饮料。”束含的话语声更加柔和，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诚意，“瞧把你吓得，就算是我的一点谢意，再说，我也一直喝这个饮料，效果不错，你试试。”
年轻护士就像着了魔一般伸手接过了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