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一个大水缸给灌满的。反正, 看着清凌凌的井水在水缸边沿荡漾的时候,她真是自己把自己感动得双眼都模糊了。
我真是太棒了!
她狠狠地夸奖了自己一把, 然后坐在一旁,再也不想动了。
一旦松了一口气,这会儿, 她的手脚都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了,又麻又木, 快失去知觉了。
王慧慧说要帮她, 但到底只是帮着合力抬了两回, 因为, 王艳回来了。
王艳上午没上工, 而是请假去了镇里,说是要找供销社好好问问。急急忙忙去, 急急忙忙回,回来看王慧慧在帮她, 就将王慧慧给叫住,去食堂忙活了。
张月鹿瞅着王艳的脸色不算好看, 估计王艳这一趟去, 应该是无功而返。这对这会儿累得动弹不得的她来说, 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别当她没看出来, 那平珍珍就是王艳的狗腿子。平珍珍害她、踩她的种种,背后少不了王艳的身影。
嗯, 看到你不开心, 我就高兴了。
外星殿下疲惫中露出笑来。
但是, 她没想到,王艳竟然挺有手段,也挺舍得。
不知道她到底和几位队长说了什么,反正,她拉着杨丽丽找了男副队顾强之后,又分别找了男、女队长,然后在大家齐聚食堂,打算开饭的时候,她站了出来,表示有话说。
大家齐齐看过去的时候,她还没正式说什么呢,就先掉了眼泪。然后在泪光中,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张月鹿大概给她归拢一下,就是王艳表示自己已经问过供销社了,那边表示处理布卖出去之后,没有任何人找供销社那边反馈过问题,所以应该不是布的问题,而是他们知青点虫蚁太多,应该好好打扫打扫了。乡下地方,这时节,正是虫蚁大量繁殖的时候。
推说了自己的无辜之后,王艳又表示,尽管自己是无辜的,但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知青点的兄弟姐妹们遭受这损失,她已经管供销社的主任叔叔借了钱,并且愿意独自承担大家的损失。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地弥补大家的办法。所以接下来,买了处理布的各位,都可以照当初购买时候的钱数,来我这里领钱。那布料,也不用大家退还。我觉得大家洗干净了,再好好补一补,应该还是可以用的。”
对王艳有好感的顾强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扬王艳的,宣称她这作为是义举。其他几位队长也说了一些类似的话。
王艳的人气,那是多年经营积累而成的。她现在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然很多人选择了谅解。
何况,不用花钱就凭白得了一块布。这么好的事,谁不希望自己能赶上啊?供销社咬死了布没问题,他们本来听着就有些心虚了,更拿供销社没有半点办法。现在王艳主动愿意承担责任,大家自然再无二话。
一时间,众人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这当中,尤其以当时买了处理布的人,笑容显得更加灿烂,收了王艳退还的钱之后,那夸王艳的话,开始像不要钱地往外蹿。甚至还有些没买处理布的私下嘀咕,“这要是当初也跟着买那处理布就好了,这会儿啊,也就能跟着白得一块布了。”
张月鹿看着这一副稍微用点金钱就可以扭转大家观念的众生相,突然就觉得很是没有意思。
这些之前口口声声讨伐她是资本家女儿,义正言辞地表现得特痛恨资本和金钱的样子的人,可面对这么一笔小钱,不说是奴颜婢膝,却也是差得不远了。
这些精神上的伪斗士们,哪里值得她去赢取好感?
他们所谓的“斗”,不过是愚昧可笑地为了“斗”而“斗”罢了。
罢了,罢了!
真是没意思啊。
亏她那么辛苦地去挑水,搞得自己腰酸背痛,到这会儿胳膊都没法完全抻开,就为了可以更好地融入他们。可这样的他们,又哪里值得她融入呢。
回头,王慧慧特够朋友地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她,表明她一上午都在很努力地挑水,有一小部分人也跟着表扬了她,爱听夸奖的她,却觉得怪没意思的。
因为,其实也就那样了。
也不见他们当中有一人站出来,表明要帮她一起挑水。这分明是连“朋友”的边都搭不上。
资本家女儿的身份,就是这么带着“原罪”啊。
不过,她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殷锐吃完午饭带着殷小龙过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她上午挑水的事。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就一言不发地开始帮她挑水。她坐在那儿看着,有些愁眉苦脸。
等所有水缸再次装满之后,不用男人开口,他只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她就特主动地站了起来,特老实地跟在了他的身后,陪着他一起把车和水桶都还了回去,又跟着他回了家,又进了他屋。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男人阴鹜地问。
她扁扁嘴,看看男人,又看看屋内的大炕,低着头走过去,就往炕上一趴,把屁股一撅,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打吧。”
可那小脸,委屈得看上去都要哭了。
他看着她那个姿势,全身的邪火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两个地方蹿了,一个往下,一个往上。脑子中瞬间蹿过很多将她就地正法的念头,但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肉嘟嘟的嫩唇,以及那委屈的小眼神,简直跟个孩子似的,他那心里的邪念,就又不自觉地淡了。
他走过去,意犹未尽地瞄了一下她此刻的诱人身段,哼了一声,“把衣服给脱了。”
她吓得瞪大眼,不可置信,终于不再装乖了,一下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口吻控诉!
他凉凉地又哼,“把衣服给脱了。”
她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之后,猛地“嘤嘤嘤”了气起来,“你欺负人!我真是错看你了。”
然后捂着脸,假意哭着,就赶紧往门口冲。
想着大事不妙,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了。
自然,都已进入了狼窝的兔子,哪里还跑得掉?
男人长臂一伸,轻易地将她给逮住了。
“跑什么跑!”他训斥,轻易地拽着她,又重新将她给推在了炕上。
她仰面摔倒的时候,都顾不上低呼叫疼,赶紧翻个身,爬起来就又要跑,不过,男人已经欺身而上,犹如猎豹般猛地跳上炕,也轻易地将她给压在了身下。
男人过分高大矫健的身躯,犹如铜墙铁壁,让人根本就无法撼动,她这才真慌了、真怕了。
“你要作什么呀?”她委屈地问,赶紧逼出了点滴泪花,故作可怜,“你……你吓到我了,我害怕!”
他哼了哼,刀刻般的表情,别提多冷酷严厉了。
“知道怕,怎么当时不乖乖听话?我之前说的不许你干重活的话,是谁都给当作了耳边风?”
“那……那不是早上没找到你吗?你不知道,知青点昨晚出了点事,大早上水就都用光了,逼着我赶紧去挑水。我有找过你的,可是我去找你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工了。”
“借口,你可以去地里找我。”
“那多不好意思,对你、对我,都影响不好。就……就是挑水嘛,我慢慢来,也是可以的呀。”
“可以个屁!”他骂得很凶,“把衣服脱了!”
“不要!”她反倒抓紧了领口,“你敢胡来,我就……我就……”
我就打晕你!
外星殿下凶残地开始想,要真是到了那一步,她应该用什么方式来打晕他了。手击?肘撞?电晕?
他邪魅地一笑,“你就怎样?你大可试一试!”
妈呀,那种有恃无恐的劲,简直太犯规了!
见鬼,这个一次又一次以下犯上、不听话的护卫。
她……她……只能……只能――只能真的哭给他看了!
掉了两滴泪之后,她扔下一句“你欺负人”,就不说话了,委屈得要死地看着他。
他身子一僵,拧了一下眉头之后,神色不定,最终“哼”了一声,就不再压着她了,而是跳下了炕。
她听着,觉得那一声“哼”,是怎么听,怎么显得外强中干。
她偷偷窃笑,打着泪花的眼中,闪过了实验成功的小得意。
不想,她刚爬起来,男人手上拿着一堆小东西,就又凑了过来,开口还是那句――
“把衣服脱了!”
她怔愣,吸了吸鼻子,觉得这次要下血本了,看来真的要哭得惊天动地地给他看了。
他却冷冷地训斥她,“脱衣服是要给你上药,少往脑子里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啥?
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悲伤,就这么一下间破功了,呆愣在了那里。
一时间,要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指出,“你肩膀上不疼?就你这骄模样,我保证这会儿你的肩膀肯定起水泡了。”
他不说,她还感觉不明显。他一说,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一下子就厉害得不得了。可是,脱衣服……
“呃,我自己来好了。”
“你自己处理不来。”他冷冷反驳。
“那……让你妹妹来帮我吧。”
“她处理不来。”
借口!
她怨怼地用乌黑的眼瞪他。
他白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是注定要成为我媳妇的人,别这么磨磨蹭蹭的。早晚,你这身子里里外外都会被我看光。”
轰――
她犹如煮熟的大虾一般,全身都爆红了。
这……这肯定是原身影响了她。
她慌慌张张,又羞涩不已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