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走进埃里克的书房。
埃里克施恩地将两个黑色手环递给夏若惜:“还给你!”
“谢谢!”若惜接过。
埃里克淡声问:“这两天我太太怎么样?”
“我觉得她的情况还算好,至少比梅苏夫人当时的情况好很多。梅苏夫人当时轻生的念头很强,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但是您太太不一样,她不被梦境困扰的时候,是幸福的。”
埃里克急问:“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若惜实话道:“我想要一切顺其自然!尽量不让她想起过去,就算想起,也一点一点地想起,一点一点地接受,避免太过痛苦,到时候可能需要埃里克先生您的帮忙!”
“我会随时配合!”埃里克表态。
夏若惜的想法与他一致,这一点让他满意!
“我先走了!”若惜说。
“等一下!”
若惜便顿住步子看向埃里克。
“佣人都说你们长得很像,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埃里克看紧若惜。
若惜也直视埃里克:“您想说什么?”
埃里克便不再卖关子:“你知道的,要不是梅苏夫人极力推荐你,我绝对不可能用你。”
“我知道。”若惜不卑不亢地应。
“你知道我不用你的原因?”埃里克犀利的眸子审视着若惜。
若惜心头一跳,眸光一闪,说道:“因为我资历太浅,像我一样学习心理学的人比比皆是,有很多还是心理学和医学双休的,那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心理医生。”
“呵!”埃里克冷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我不用你的真正原因是你的身份。”
若惜心头又是一跳。
埃里克也不卖关子:“你是夏云博的女儿!”
“是!”若惜答。
“而我和夏云博,不同戴天!”埃里克眸子里闪过狠意。
既然埃里克话都挑明了,若惜也不想继续装傻,她试探性地问道:“您和我爸爸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节?”
埃里克再哼了一声,鄙夷道:“无耻之徒,趁虚而入!”
“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说吗?”若惜问道。
埃里克不悦道:“曼尔家族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我一时抽不开身,让Jane回华夏去,之后Jane认识了夏云博,夏云博便对Jane穷追猛打,之后生下了你。”
若惜心头再猛地一跳,事情已经挑明到这个份上了,她再假装不知道都显得没有意义。她说道:“您太太是我的妈妈?!”
“不装了?”埃里克瞟一眼若惜。
“只是猜测,现在确定了!”若惜巧妙地说道。
“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让情敌的女儿来治疗我太太的病,是对我的惩罚!”埃里克略显痛苦地说道。
若惜不由地问:“惩罚?您当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妈妈的事情?”
“从来没有对不起她!我们之间只是误会,我抽不开身去向她解释误会,被困庄园三年,拼命地跑出庄园赶往华夏的时候,发现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她已经嫁给夏云博并生下了你。”埃里克眉宇深锁,“那时候,没有人能明白我的痛苦。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世上没有最痛苦的事,只有更痛苦的事。比如十五年前,当我看到Jane形容枯蒿地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满是惊恐的眼神牵着另一个男人的衣角时,比如最近,她做梦醒来大汗淋漓全身颤抖时,这样的痛苦,远比当年我们分离更痛苦。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觉得幸福,我怎样都不要紧。”
听着这样的话,若惜感动得双眸通红。
埃里克再说道:“不管你以怎样的方式,一切以治好她为前提。”
顿了一下,埃里克痛苦道:“甚至,你可以与她母女相认,我只希望她健康,希望她开心,希望把她的痛苦降到最低。”
若惜闻言,看向埃里克,她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她看到了一个伟大无私心里只有爱的男人!
不论十几二十几年前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情感纠葛,这一刻,她觉得他是无比伟大的!
午间。
裴亚爵拥着若惜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外面的葡萄园,一株株手腕粗的葡萄藤泛着黑色,带着岁月的痕迹。
若惜说:“埃里克已经挑明了我的身份,他说,只要能让妈妈好起来,他接受我与妈妈相认。”
裴亚爵皱了皱眉,感慨:“如果他说的与他心里所想的一致,他是一个有深爱的男人!”
“是!不管他在别的方面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对妈妈的感情一定是真的。突然觉得欣慰,妈妈的人生总算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一些。”若惜说。
裴亚爵拥紧若惜,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以后会越来越好。等妈妈的病治好了以后,她看到你已经长大,看到你已经幸福,她会欣慰会幸福。每个母亲,总是以孩子的幸福为幸福!”
若惜感动地转身拥住裴亚爵的腰:“是啊!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其实,孩子也一样,也深爱自己的妈妈。”
裴亚爵低头吻着若惜的额头。
身后突然传来一些响动。
若惜一转头便看到妈妈手里端着一个果盘,一脸尴尬地看着她:“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对不起,新摘了葡萄,味道特别好,我便想拿一点过来给你尝尝。”
若惜心头一暖,立即走近,伸手牵住妈妈的手:“谢谢您!”
“你尝尝看!”欧思蓉见若惜并没有生气,立即笑着提醒她尝葡萄。
看一眼裴亚爵,她又说道:“你也吃。”
她看裴亚爵的时候,神情略显尴尬。
若惜招呼欧思蓉在沙发里坐下。
欧思蓉尴尬地笑说:“第一次见到裴先生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开始不知道你们是夫妻,甚至想过要是卢西亚喜欢裴先生的话,我这个当妈妈的一定会支持。”
“咳咳!”若惜正吃着葡萄,听到妈妈这么说,猛地呛了一下。
裴亚爵立即伸手拍她的背。
欧思蓉柔声说:“小心一点,慢慢吃。在这里我向你们道歉,也祝愿你们幸福美满。”
她看若惜的眼神带着一点怜爱,仿佛在看自己的女儿。
见若惜不咳了,她又拿了一串葡萄递给若惜,笑说:“夏小姐,我觉得我们太有缘份了,我们长得很像还能在这样偏远的庄园里相遇。”
“是啊!我们很有缘!您觉得这庄园偏远吗?”若惜接过妈妈递过来的葡萄。
“应该是偏远的,我结婚以后从来没有出去过。”欧思蓉略显遗憾地说,“不过埃里克说,我是华夏人。我就更怀疑我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应该是头部遭受了创伤,所以有些记忆没有了。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记得孩子小时候的事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和从前生活过的环境呢?”
若惜立即相劝:“您不要多想,可能有些事自己记忆不深刻就忘记了,我也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
“嗯。”欧思蓉也不再纠结自己记忆的事,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想不起来。
卢西亚突然窜了进来,伸手就从中间的水晶盘子里拿了一串葡萄。
欧思蓉无奈道:“亲爱的,你要敲门!”
卢西亚不以为意:“我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敲门?”
“夏小姐和裴先生是我们的客人,现在这是他们的客房,他们是主,我们必须敲门!”欧思蓉说道。
卢西亚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爸爸说人最难得的是活得从心所欲。”
欧思蓉蹙眉,略显生气:“埃里克也没有让你不讲礼貌,你真的被惯坏了。”
“我知道了,妈妈,以后我注意。”卢西亚嘴一撅,及时地卖乖。
欧思蓉眸光便显得宠溺起来。
卢西亚看一眼欧思蓉:“妈妈,您的熊猫眼怎么越来越严重了?还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吗?”
“我已经好多了。”欧思蓉说。
卢西亚吃着葡萄,不满地瞟一眼夏若惜:“我看有些人就是没什么用的,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什么进展都没有。”
欧思蓉蹙眉:“卢西亚,你要有礼貌!”
卢西亚冷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便拿着葡萄出去了。
欧思蓉无奈地道歉:“夏小姐,抱歉,卢西亚被宠坏了。”
“没关系,被人宠总是好的。您以后能叫我若惜吗?”若惜说完这句话,心头蓦地一酸,她也想要被妈妈宠啊!
她心跳也快了起来,很怕被拒绝。
裴亚爵握住若惜的手,给她力量。
欧思蓉眸子里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当然可以啊!我一直想叫你若惜的,怕太唐突。来,若惜,你再吃串葡萄。”
“谢谢。”若惜接过葡萄,仿佛接过妈妈的疼爱,她心头泛酸,却又无比满足。
想到卢西亚,她突然想去问问埃里克先生,卢西亚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世?她是埃里克的养女?还是埃里克与别的女人所生?
如果是埃里克与别的女人所生,他所谓的‘从来没有对不起她’又如何成立?
想了想,若惜起身道:“你们聊一会儿啊,我去找找埃里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