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穿过后方的葡萄园时,卢西亚叫住了她:“站住!”
卢西亚穿着一套火红色的骑马装,就连靴子都是火红色的,让若惜想起红孩儿。
卢西亚手里拿着一根套马杆,很嚣张地挑着下巴看着若惜:“没事别总去找我爸爸,讨好是没有用的,有本事就治好我妈妈的失眠症。”
若惜转过头来看向卢西亚。
卢西亚一套马杆便甩了过来。
若惜瞳孔一缩,迅速避开。
卢西亚再甩一马杆,若惜伸手拽住,眸光犀利地警告:“卢西亚,凡事适可而止,不要太无法无天。你信不信我去你爸爸面前告你一状,你可能一个月都出不了房间。”
卢西亚看笑话的眼神看着若惜:“哈哈,你在开玩笑吗?你去我爸爸面前告我的状?你认识我爸爸几天啊?你知道我爸爸有多疼我吗?他愿意把天底下所有最好的都给我,我小时候有一次发烧,想去看歌剧,还要指定的演员,爸爸就让人把演员请了回来单独给我唱。我十二岁的时候……”
若惜打断:“如果我说你在干扰我对你妈妈的治疗呢?你爸爸还会为你去请歌剧演员单独给你唱歌?”
“你!”卢西亚秀眉一竖,“你威胁我?”
“你这么想也是可以的。”
“好,你好样的,我现在就去告诉爸爸,你根本治不了妈妈的病,你就是个骗子。”卢西亚生气地往埃里克书房方向走。
若惜的话在身后响起:“那正好了,我们可以离开庄园了,不能使用手机的日子简直太闷太无聊了。”
卢西亚便顿住了步子笑起来:“那我偏要让你们住在这里。”
“我是收了诊费的,有义务治好你妈妈的病。不过,有句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以后不要动不动在你妈妈面前乱说话,尤其与她失眠症有关的话,你一句都不能说。”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除非你根本不爱你妈妈。”若惜说。
“你!懒得和你这种女人说话!”卢西亚握着套马杆走掉了。
巴掌声响了起来。
若惜一抬头,便看到埃里克一边鼓着掌一边走了过来,他唇角勾着一丝稍显邪气的笑意。
“真是精彩啊!”埃里克说。
若惜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问:“学心理学的都像你一样聪明吗?”
若惜再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说:“短短三分钟的时间,我看看你都用了哪些招术?威胁,恐吓,以退为进,道德绑架!”
“我并没有埃里克先生说得那么龌龊!”若惜不悦。
埃里克笑:“不,我并没有说你龌龊,恰恰相反,你很聪明!你看,一向我行我素为所欲为的卢西亚在你面前走不出三招,她根本说不过你,根本拿你没有一点办法。我心里突然觉得失望啊!”
若惜蹙眉看向埃里克。
埃里克说:“你知道吗?卢西亚是早产儿,生下来只有三斤多,我看着她一点一滴地长大,我像对待我的葡萄藤一样精心地呵护她,我希望她长大以后变得聪明,像我一样聪明。可是她与你比起来,竟然差远了,这怎么不让人失望呢?”
若惜实在忍不住问道:“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为什么问这个?”埃里克看向若惜。
若惜也不卖关子:“您说您从未对不起我妈妈,而卢西亚不太可能是我妈妈亲生的,如果她是您的亲生女儿,不是很矛盾吗?”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什么都能猜得透,会让别人没有安全感。而一旦窥探了别人不为人知的秘密,很有可能会被灭口。”埃里克一边说着一边看紧若惜。
若惜直视埃里克的眸子:“您不会!”
“何以见得呢?”埃里克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随后神色冷凝:“我一向是一个很残忍的人,我连自己有血源关系的亲人都可以杀害!”
若惜说:“至少在我妈妈的病情好转以前,您不会!也许您是厌恶我的,却又希望通过我让妈妈好起来,要不然,您不会在万千心理咨询师里选择没有份量的我。”
“呵呵,真是聪明!你不仅遗传了思蓉的美貌,还遗传了她的聪明。她也是像你一样聪明的女人,这大概是她痛苦的根源。越聪明的人,越活得痛苦。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彻,反而作茧自缚,自寻烦恼。”
“是的。”若惜认同这一点,又问道,“卢西亚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却是您的吗?在您与妈妈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您终究还是没有耐住寂寞?”
因为突然替妈妈感到不甘,语气都稍显犀利起来。
埃里克看了看若惜,说道:“那一年,曼尔家族变故,父亲将安吉拉塞给我,思蓉要与我分手,我不同意,我让思蓉先回华夏,等我处理好家族里的事情就去找她,直到八年以后我才去找她,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若惜替妈妈愤愤不平:“所以,卢西亚是您与安吉拉生的。”
埃里克不说话,看了若惜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若惜又问:“那么安吉拉现在又在哪里?您让卢西亚称呼我妈妈为妈妈,不觉得残忍吗?当她对卢西亚倾注了所有的母爱时,有一天您再告诉她,卢西亚根本不是她的女儿。”
“所以,我允许你与她相认来弥补这一点。”埃里克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若惜,“不然,你以为以我这样残忍的性格,会让思蓉与情敌的女儿相认?这样的做法,我置自己于何地?夏若惜,我每天看到你的时候就会想起思蓉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她的心里,有别的男人进来过。”
“那你与安吉拉呢?”若惜觉得不公平,“是不是男人都可以与多个女人上床,然后告诉女人,他只是生理需要,并没有背叛他们的爱情。而女人一旦身体上与别的男人有了接触,就是背叛?”
埃里克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掐住若惜的脖子,恶狠狠地瞪她:“你太让人厌恶了!”
若惜直视埃里克的眸子,丝毫不退缩,她唔唔地想要说话。
埃里克深吸一口气放开若惜。
若惜愤然:“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的挑衅,我极有可能失手掐死你。”埃里克声音冰冷地从齿缝里挤出来。
“那就掐死我好了,有一天,当妈妈知道真相,她会恨你一辈子!”若惜不想在嘴上示弱。
也许很多时候她都是弱的,因为她知道人生的不易。可是此刻,她不想再示弱,她替妈妈叫屈。
就算这个男人对妈妈的感情是真的,当年他让妈妈回到华夏就是对妈妈的伤害。他间接毁了妈妈一生,那么一点爱,怎么能弥补?
想着,她直视埃里克:“您现在对妈妈更多的是内疚吧?如果为妈妈催眠的那个医生还活着,您也一定会让他继续为妈妈催眠。并不是像您说的那样希望妈妈过得快乐,你更多的是担心妈妈想起从前的事不顾一切地离开你。”
“你闭嘴!”埃里克呵斥。
若惜控制不住自己愤然的情绪:“安吉拉呢?她是死是活她还会不会回来?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妈妈,为什么?”
若惜后面的话几近咆哮。
爸爸伤害妈妈,埃里克仍然伤害妈妈,是不是男人都一样?
埃里克眸光森然地瞟了一眼若惜,他大步往外走去。
若惜一屁股坐到地上,情绪格外不好。
*
裴亚爵正坐在沙发里摆弄着手环。
手环上面一串一串的汉字出现。
“黎曼晴逃了。”
“平坤王子派出了所有能出动的力量都找不到她。”
“总裁,您什么时候回来?”
裴亚爵脸色骤然冷沉得可怕。
已经三番两次叮嘱平坤让他看好黎曼晴了,竟然还是让她逃了。
当时为了给若惜出气,他狠狠地虐了黎曼晴,让她丢尽了脸面。现在黎曼晴逃走,必然是不会甘心窝着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带着若惜先离开庄园回华夏?看到若惜走了进来。
若惜的情绪仿佛有些不好,裴亚爵心头一窒,立即起身走向若惜,他一把拥住她。
若惜窝在裴亚爵怀里久久不说话。
裴亚爵拍着她的背,低声问:“与埃里克聊了不愉快的事?”
若惜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地望着裴亚爵:“男人是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裴亚爵笃定的口吻。
若惜显得执拗起来:“在我看来男人都一样,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想要女人忠于自己,自己却又想要与别的女人玩暧昧,仿佛那样能证明自己更有魅力。而女人要是对别的男人有想法,那就是不忠,那就是背叛。”
“若惜,不是这样,人与人是不一样的。”裴亚爵拥紧若惜。
“都一样!”若惜固执。
裴亚爵伸手一下一下拍着若惜的背。
不回去了!若惜现在这样的情形是不会放下妈妈回去的。黎曼晴逃了就逃了吧,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他来解决他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