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断,查姆博斯系列案件的凶手查姆博斯本人是一个精通幻术系以及塑能系的高等法师,甚至在先前的卷宗之中,我们法术侦查部门根据其作案手法来对他进行了一定的行为侧写,推断其战斗方式是依靠幻术系来实施战术遮蔽,同时辅佐塑能系法术来进行攻击。”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马洛眨了眨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先生们,我必须要说明的是,这位法师阁下拥有着不逊色于我的剑术造诣。”
每一个法爷都有一颗渴望近战的心。这是从帝国国立法术学院中流传出来的一个远近闻名的梗,只不过对于绝大多数法师来说,这真的只是一个笑话,因为许多人就算全身心投入到法术研究中,他们穷极一生也无法攀登上法术的巅峰,而对于一个剑术师来说同样如此。
马洛的破法剑术无需多说,在多年前的泰伦河战役中,被称为草原剑圣的老哈坎就死在了马洛的剑下,成就了他血腥典狱长的凶名,也正因为如此,年纪轻轻的马洛被视为是继理查特纳尔之后最有希望举起王座的大师。
现在马洛说有一个剑术造诣不下于他的人,而这个人竟然还是一个幻术和塑能双料高等法师,倘若不是在这种严肃的环境下,大家一定会以为是马洛在开玩笑。
将头发挠成了鸡窝的班尼停止了动作,他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马洛,显然是认为马洛有些夸大其词,只不过当他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李书云和弗瑞曼的时候,得到的也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而且,我觉得这位不能好好说话的诗人,应该还是一名原初信仰者。”马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弗瑞曼和李书云,“涉及到旧神以及原初支配者的定义,我想第九科的两位检察官更有发言权。”
“根据我与查姆博斯交手的情况来看,恐怕不仅仅是原初信仰者那么简单。”李书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一般腐化者和信仰者san值降低导致理智丧失的情况。”
帝国国立第九科的条款中,原初生物和古神的信仰崇拜者一律被归为0类生物。在第九科处理的各类事件中,因为原初生物诱惑而腐化堕落的信仰者是最为常见的物种之一,作为第九科的猎人,李书云和弗瑞曼对于这种生物可谓是见多识广。
但是查姆博斯这种生理状态,却是他们都不曾见到过的,弗瑞曼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够感受到查姆博斯身上那隐藏的恐怖――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仿佛仅仅是注视着,都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
而这种恐怖的威仪,更像是那些传说中生物本身所蕴含的力量,一种足以让任何胆敢窥伺其秘密凡人发疯的力量。
“关于查姆博斯是0类生物的情况,我们会向科里进行反馈,仅仅凭借我们两个人,无法给出专业而有效的建议。”弗瑞曼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毕竟以查姆博斯这种状态,很难定义他究竟是不是信仰者亦或者是其他什么生物。”
“反正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能把手臂变成鼻涕虫的家伙,绝对不是一个人类。”
班尼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面无表情的下了一个结论。
“好了,先生们,查姆博斯的讨论告一段落,关于现场遗落的那个玻璃瓶,我们刑侦科有了新的发现。”班尼翻开摊在面前的卷宗,挑了挑眉毛轻声道:“虽然现在来了一个指手画脚的蠢货,但是好在我的话更加管用一些。”
“我们找到了与那批玻璃瓶一样的货……”一堆照片被推到了会议桌中央,班尼的嘴角微微扬起:“就在帝国内卫的总部,白狼洛哈特所属的装备配给室。”
从玻璃瓶衍生出的线索直接指向了帝国内卫的二号人物洛哈特・沃尔夫,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刚从学校毕业的老油条,他们都清楚仅仅凭借这一条线索,完全无法指控洛哈特本人,如果想要将那个白头发的猎魔人送上被告席,必须还要更多的证据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虽然这个证据不足以对洛哈特造成致命的威胁,但是至少在眼下,所有人已经有了一个相当明确的线索和方向,但是就李书云本身而言,这个证据来的如此的简单,甚至有那么一丝阴谋的意味。
“检查证呢?”
从弗瑞曼的眼神里,李书云看到了同样的怀疑和不解。
“已经由首相府签署下发了。”
班尼拿起一张纸,凭借过人的视力,李书云清楚的看到盖章的落款正是首相府。李书云想了想顿时心中释然:洛哈特是由前任国王亲自任命的帝国将军,在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女王亲自签署检查证的确是不太合适,但是在某种意义上,首相府本身就是女王意志的转述者。
“既然如此……”
弗瑞曼缓缓站起身,那柔和的目光瞬间的变得锐利:“我们就去这白狼的巢穴一探究竟好了。”
就当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突然推开,伴随着径直冲进来的人影,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班尼,洛哈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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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帝国白金塔,戴着黑色盔帽的帝国内卫倾巢出动,将内卫二号楼重重包围。
“公爵阁下,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我们正在履行司法程序,所以……”班尼看了一眼安德森身后那些穿着白色布甲的骑兵,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让军方介入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年迈的公爵缓缓抬起手,那冰蓝色的双眼犹如法师凝成的锋利冰矛直直的刺向了班尼迪克特:“班尼,你告诉我,洛哈特是不是杀害费尔南迪的凶手?”
“很抱歉公爵阁下,在缺少足够多的证据的情况下,对于您的问题,我只能回答无可奉告。”
班尼的回应完美而又无懈可击,但是这显然并不是安德森想要的回答,他的视线越过了班尼的肩膀,投向了被警戒线牢牢封锁的大门口,洞开的大门深邃而幽深,仿佛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张开了深不可测的庞然大口。
而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更是让他回想起当年在海尔默堡还算年轻的自己,何尝不是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趾高气昂的国王特使。
“我明白了,班尼。”
安德森轻轻叹了口气,他垂下的眼角布满了皱纹,岁月在他的双鬓早已添上了些许的斑白,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班尼才能够意识到,这个当初在政坛和军界纵横捭阖几十载的公爵,已经是一个风年残烛的老人了啊。
“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律法天平的光芒必将照亮黑暗!”
面对安德森的满含深意的话语,班尼的回应亦是掷地有声。当他还是一名实习生的时候,他已经在律法天平下如此宣誓,对于他而言,这亦是多年来一种自我的鞭策。
门口发生的插曲李书云和弗瑞曼并不知晓,他们一前一后的跟在了刑侦科的后面,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内卫二号大楼。
“据说这里的装饰参考了那群白头发在卡拉翰猎魔人古堡的建筑风格。”一进入大楼,李书云就被头顶那粗犷的装饰线条以及奔放的灯具造型所吸引,而弗瑞曼则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烟,一边讲解着这栋大楼里的装潢风格。
“猎魔人的战斗方式一般来说相当奔放。”弗瑞曼指着挂在墙上形形色色的长剑,吐了一口烟圈悠然道,“他们过人的身体素质允许他们挥舞重量远远超过普通长剑的猎魔人长剑,而且针对不同种类的敌人,可以有针对性的在剑身上涂抹各种剑油,服用具有针对性的魔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每一个被尊为大师的猎魔人,都是一个集法师、炼金术士、剑术大师于一身的强大存在。”搞定了安德森公爵的班尼此时出现在两人的身旁,他耸了耸肩道:“而沃尔夫家族的当代大师,正是已经失踪的洛哈特将军。”
“对上一个猎魔人大师……好吧,我宁愿去挑战传奇法师,至少那样能死的明白一点。”弗瑞曼一边调侃,一边非常没素质的在木桌上磕了磕自己的烟斗,未燃尽的烟丝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好吧,先生们,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二楼的办公室看看。”李书云看到在二楼的痕迹检验科已经从洛哈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习惯性的朝着弗瑞曼努了努嘴。
“痕检都已经看过了,你们还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么?”
面对班尼的不解,弗瑞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将烟斗装上了烟丝,而班尼则是一脸无奈的给他点上了火。
“猎物的痕迹,只有猎人才能够看得出来。”
弥散的烟雾中,金发男子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在办公室的门口,李书云打量了一下光洁的地板,丝毫不在意身后痕检科一群人嫌弃的目光,毫无顾忌的走了进去。
“就这样让他们进去真的好么?”
痕检科的一名科员在班尼的身后小声嘟哝道,班尼转过身轻声问道:“那么你们有没有提取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面对刑侦科大佬的诘问,那个科员讪讪一笑后相当自觉的缩了回去。
李书云对身后的非议自然是毫不在意,此时沉浸在工作中的他甚至自觉的将那些无用的信息给过滤了出去,他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在倾听这些无机物们的窃窃私语。
“有新发现!”
弗瑞曼的声音打断了李书云的思绪,他走到了窗边,掀起的窗帘被伦敦的寒风吹得高高扬起。
刺鼻的烟草味在寒风中迅速弥散,弗瑞曼将烟灰磕在了窗台上,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酝酿着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
“看这里。”
顺着弗瑞曼的指向,李书云把头伸到了窗外,在窗沿下的横木上,赫然有一个浅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