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强悍的卡拉翰人可不是一言不合就逃跑的懦夫。”
窗外飘起了细密的雨丝,伦敦潮湿寒冷的风冲进了室内,李书云仅仅是伸头看了一眼很快又缩了回来,在寒风的呼啸中,他甚至都没有听清楚弗瑞曼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李书云一边抹去了头上些许的雨水,用力的将窗户关上后,扭头看向了四处张望的弗瑞曼。而后者的手上闪烁着法术的光芒,正轻轻摩挲着角落里的储物柜。
“这个储物柜有什么特别的么?”
虽然李书云的法术造诣相当有限,但是作为第九科最有默契的搭档,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五级预言系法术――显形之手。
在罗卡尔改良这个法术之前,这曾经是最有名的鸡肋法术之一。
在古典法术年代,曾经有好事者搞出来一个各大系别鸡肋法术评选,显形之手与抑制好运、奥图之舞、珍爱湮灭术等法术一起被评为“最无用的鸡肋法术”。
如果说其他法术实在是因为出场几率太低而觉得鸡肋的话,那么显形之手实在是因为其相当鸡肋的效能而被无数预言系法师所吐槽。
显形之手:展现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形态变化。
当然这个法术在现代法证学之父的罗卡尔的改良下,已经变成了法医的好帮手,痕检的好伙伴。在现代物证学体系中,越来越多的需要依赖痕迹在案件破获过程中的作用,有时候在肉眼和法术视界中无法探查到的微小痕迹,在显形之手的作用下,甚至可以扭转局势,成为指控或者洗清嫌疑的关键证据。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弗瑞曼看了一眼李书云,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虽然李书云并不是一个专业的痕检师,但是对于罗卡尔这句话亦曾有所耳闻。
“这个储物柜曾经被移动过,虽然现场经过了打扫,洛哈特甚至还来得及对磨损的部位重新抛光打蜡,但是……”弗瑞曼指着地上泛着淡紫色光泽的拖动痕迹轻声道:“但是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拖动的痕迹。”
李书云信服的点了点头,旋即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好端端的,洛哈特为何要移动储物柜。”一边说着,他还摸了摸储物柜的边缘,通过手指尖的触感李书云可以准确的判断出,这是一个相当沉重的实木柜。
移动这样一个柜子,即便是身体素质强悍的猎魔人,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所以李书云实在是想不通,洛哈特为何要花大力气移动它。
“其实很简单。”
弗瑞曼指着储物柜原先所在的地方,一个浅浅的长方形痕迹隐藏在迷蒙的淡紫色光芒中,看到这里,李书云瞬间就明白了。
“武器盒!”
李书云环顾四周,在洛哈特的办公室里,他并没有发现类似于刀和剑之类的主手武器,而对于一个猎魔人来说,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所以洛哈特一定会在自己经常呆的地方,藏有一件或者几件自己擅长使用的兵器。
弗瑞曼比划了一下武器盒的大小,突然轻声一笑:“五英尺的武器盒,应该是用来收纳普鲁士手半剑的剑盒,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什么传闻?”
艰难的直起了腰,李书云一边问一边从墙脚的书柜下找到了一个黑色檀木的剑盒,他将剑盒往办公桌上一扔,巨大的灰尘让弗瑞曼微微皱起了眉。
在缭绕的灰尘中,弗瑞曼打开了剑盒,紫色的天鹅绒铺满了盒里,但是躺在其中的手半剑却不见踪迹。
“狼学派的猎魔人,果然不屑于用手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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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黄色的警戒带,李书云和弗瑞曼从内卫二号楼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外的班尼立刻走上前,一脸关切的问道:“有发现吗?”
“除了一个武器盒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弗瑞曼的回答并不能让班尼满意,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第九科是独立于帝国刑侦系统之外,甚至连帝国内卫的安德森公爵都无法命令和指派他们,他们只需要对首相府和女王负责。
直觉告诉班尼,眼前这两个第九科的检察官肯定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扭过头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班尼招手喊过来一个侦查员轻声道:“去办公室一趟,看看他所说的那个武器盒是否真的在那里。”
扭头瞥了一眼离去的侦查员,李书云无奈的耸耸肩,随即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关于洛哈特的踪迹,我们不告诉他们么?”
“当然不。”
弗瑞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从那淡漠的语气中依然可以听到那一丝淡淡的鄙夷和嫌弃:“帝国的侦查部门已经是一池浑水,虽然我并不相信就凭借那群酒囊饭袋能够找到白狼的踪迹,但是我却要防备那些隐藏在浑水中的鳄鱼。”
“你不信任他们?”
“你难道信任他们?”弗瑞曼轻声反问了一句,“查姆博斯是如何知晓你的身份,又是为何而袭击你,你就相信,这只是一个致命的巧合?”
弗瑞曼的话让李书云蹙起了眉头,李书云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还没有弄明白,就算是有人故意要除掉他,又是出于何种的原因?
但是在此刻,李书云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抬起头:“你是怀疑,洛哈特的消失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
“未必是如此。”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内卫二号楼后面的小街上,李书云抬起头,发现洛哈特的办公室正对着这条小街,而在这条街道的尽头,赫然是一大片热闹繁华的商业区。
“我倒是觉得,他留下这么一个浅显的脚印,也许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弗瑞曼此时再也不复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潇洒,完全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他抬起头,大楼的横木此刻就在头顶的正上方,而在不远处,墙壁上延伸的横木径直指向了一个三层的小楼的天台,成为了一个完美的接应缓冲地点。
那是一个自带花园的住宅。
两人走了过去,大门上的锈迹和青苔表明这是一个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地方,李书云眉头微微一皱,用仅剩一只活动还算方便的右手握住了藏在腰后的短刀。
“等等!”
弗瑞曼制止了李书云有些鲁莽的行为,他轻声吟诵了几个字节,一个简易的法术侦测眨眼间就被释放了出来。
“很好,没有触发类的法术。”
弗瑞曼随后用了一个法术伎俩打开门锁,而后轻轻地推开了大门。他看了一眼李书云包裹在纱布中的左手,有些同情的耸耸肩道:“难为你了,这些日子来你肯定只能用右手。”
“其实我一直习惯用右手,真的。”
弗瑞曼的荤段子李书云早已经习惯了,他同样耸了耸肩回敬了一句。
庭院内倒没有一丝破败的迹象,虽然花园里有杂草的痕迹,但是花草也还算井井有条,显然,这座庭院有人会来定时的清扫和打理。
“需要上楼么?”
李书云看了一眼周围,扭头征求弗瑞曼的意见,毕竟作为搭档,这些细节方面的侦查还是需要科班出身的弗瑞曼,虽然出身于帝国的情报部门,但是他可是完全凭借着兴趣完成了痕检的全部课程。
“不需要。”
短促的法术字节从弗瑞曼的口中吐出,短短数秒钟的时间,显形之手就已经施法完成。
虽然这个施法过程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但是每次李书云都不得不感叹现代预言系法师的干脆和简洁。由于预言系法术的特性,一个优秀的预言系法师往往也兼修刑侦或者痕检之类的副职,这也决定了他们的职业特性就是追求效率,而反应在施法流程上,就是力求简洁和高效的施法流程。
这可和那些古典学派优雅深奥的吟诵方式有着天壤之别,也正因为如此,古典主义的法师们更倾向于研究那些已经失传或者残缺的法术,成为了普通人眼中难以理解的学院派。
浅浅的脚印在法术的作用下逐渐显现了出来,弗瑞曼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墙上的排水管道:“脚印是从那边过来的……嗯?”
弗瑞曼弯下腰,在枯萎的爬山虎叶子里,有一连串的符号吸引了他的注意,而在这串符号的旁边,一个脚印无比显眼。
“看来我们的白狼先生是准备和我们做一个游戏了。”弗瑞曼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了一旁同样不明所以的李书云:“你对这种符号有什么印象么?”
“这个符号……”李书云摸了摸有些粗糙的象形图案,有些不确定:“好像是狼学派的记号吧。”
“那旁边这一串东西呢?”弗瑞曼指了指旁边一连串由实心点和空心圆圈组成的字符问道。
“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李书云吐出一口气,旋即轻声说道,“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但是我不确定他能不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