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亲事,本来也不是她乐意的,现在他们一个要当恶婆婆,一个要当好夫君,弄得像是她非缠着李洹不可了一样,又不是她说不让李洹中意其他的女子,也不是她耍手段不让其他的女子进去允王府的大门。
她是没有怨言的,哪怕李洹把全天下的女子都娶进了允王府,她也不会有二话。
“今天的粥还不错,吩咐下去,赏。”贤妃放下碗,笑着对轻罗道,“你也别举着了,既然允王妃都开口了,那么你便收拾收拾,随着他们回去吧。”
“是!”轻罗收敛着笑意,尽量平静的应声。
把手中的粥放到桌上后,便低着头出去了。
“你也坐下吧,本宫有些问题需要问你呢。”贤妃指着李洹下端的椅子,对宁绾道。
宁绾行礼,无视李洹紧皱的眉头,坐到了贤妃指定的位置上,规规矩矩的,等待着贤妃的问题。
“你们昨儿夜里是一块儿睡的么?”贤妃挑了凤眼,余光扫过朝她看来的李洹,再是慵懒的看向宁绾,问,“言念的睡相打小就不好,可有挤着你,压着你?”
宁绾做梦也没想过,贤妃问的,是这样的问题。
李洹的睡相好不好么?
其实问的是她和李洹有没有同床共枕吧?
可她没和李洹一块儿睡,她怎么知道李洹的睡相好不好?床上设了暖帐,她也看不见李洹的睡相好不好……
“这里也就我们三人,又不是外人。你这是不好意思说呢还是没什么话可说?”贤妃问,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宁绾的脸,余光还是落在沉默不言的李洹身上。
宁绾不知道,猜不准,又不能不说,那便只能胡诌了。
她想,那床铺大,就算是两个人睡在一起,也不会拥挤。
可显得不拥挤,就表明两个人隔得远了,隔得选了,便是查明关系不好了,这个答复,是不行的。
可若是说拥挤了,表明两人是隔得近了,既然隔得这么近,孤男寡女的,要说没有旁的,又说不过去。
好说歹说,这分明都是一个坑,怎么都不好说。
宁绾当真是被贤妃问的这个问题尴尬住了,她双手胡乱的绞在一块儿,红着脸说,
“母妃说笑了,王爷的睡相没有不好的。并未挤着妾身,只是偶有翻身时,会压住妾身的衣裳罢了。”
要死了要死了。
宁绾觉着,她活了两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候。
完全是凭空想象与李洹同床共枕的样子呢,还是当着李洹的面,说给李洹的母妃听。
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还真的能被她赶上了!
她往后,是绝对不要再来到这关雎宫!
李洹听着宁绾一本正经的胡诌,心道宁绾果真是个厉害的,演起戏来一点儿都不牵强,这样难以启齿的事还能说得这么平静无波澜。
换了是他,他都未必好意思回答。
目光扫过去,看到宁绾低垂的脑袋,和通红的脖子根儿和耳朵时,瞬间柔软了下来。
好像,这娇羞的样儿一入他的眼帘,就算宁绾自作主张的要把轻罗带回去允王府,他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宁绾和李洹,一个羞赧一个满足,倒是都没有注意到上端坐着的贤妃的表情。
贤妃打了个哈欠,下逐客令道,“本宫困了,需要补个回笼觉。太皇太后早就差了人过来说过,让你们去她宫里坐坐,便不要关雎宫里待着了。”
“母妃,儿子(妾身)先走了。”
李洹和宁绾同时行礼道,等贤妃点头,便一前一后的走出去了。
两人出去,贤妃的困意便也没有了,她坐回到椅子上,颇有兴致的喝了口茶。
月姑姑很快回来回消息了。
说,“王爷的步子迈得不如往常大,只是走得有些急,王妃却没有刻意的跟上,不快不慢,依旧照着自己的步子来的。”
“旁的话儿不是真心话,说她是厉害角色的那句话却是真的。”贤妃施施然的吐了一口气,“与她打交道,她游刃有余,节奏不变,凡事顺着本宫的心思来,主动权全给握到她手里去了,反到让本宫紧张起来。”
月姑姑笑道,“王爷能得这样伶俐的女子帮衬,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贤妃嗤笑,“昨儿夜里你要进房伺候,是谁拦住的你?”
月姑姑想了想,如实道,“是王妃身边的陪嫁丫鬟,叫蒹葭的。”
贤妃蓦地笑得无奈了。
她身边的姑姑,多少人捧着,宁绾却是让个婢女就打发了。今儿个来到她的关雎宫,除却她突然发问之外,应对自如,不卑不亢。
这样的女子,安心帮衬就好,怕就怕,那颗心,不安。
“宁绾……”
李洹几十次回头,看见宁绾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模样,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喊了一声。
宁绾看着李洹脸上的抓痕,越看月觉得滑稽,忍不住想发笑,想想方才在关雎宫里经历的事情,自己那胡乱的说辞,又觉得丢人。
便抿了抿唇,故作姿态的说,“王爷有何指教?”
两人走到的地方,是一处梅花园子,花未盛开,少有人来,这会儿时辰尚早,就更是僻静了。
故而,两人的说话声便也清晰了。
“你方才故意给我添堵呢?”
李洹问。见宁绾步伐没有加快的意思,只得配合的往后退了两步,与宁绾站在一处。
宁绾神色冷清道,“这不过是随着王爷的意罢了。王爷身边没有照顾的人,允王府的女眷也没个有话说的人,将轻罗姑娘带回去,一举两得,加之贤妃娘娘也开心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何曾这样想过!”李洹一下子听到了点子上,扶额道,“是府里有人同你说什么了?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思,就不要顺着母妃的意思当真了。”
“那怎好!”宁绾一本正经的说,“初见贤妃娘娘,必然是要给贤妃娘娘留个好印象的。”
李洹咬牙,冲宁绾耳语道,“娶你进府,不是让你给我添堵的。该掐的桃花,你倒是辣手摧花,都掐了呀。”
宁绾听罢,懒懒的笑了起来,眸中忍俊一层层荡漾开。
她说,“这个意思么,王爷倒是早说呀。”